李翩然见势不妙,立即给施杖的小厮送去一个犀利的眼神。

  那小厮心领神会,一板子重重地拍下去。

  容婆子倒抽了一口气,再也发不出声音了。

  大家都默认她是疼得晕死了过去。

  适时,李翩然软在地上,哭得梨花带雨,

  “老爷,你知道的,我一向待苡安视如己出,把她的吃穿用度安排得比婉儿还要好。

  苡安一年光是做新衣裳,就要花几千两银子,我怎么会给她吃泔水?

  一定是容婆子心眼坏,欺负苡安痴傻,私下给她吃泔水,现在又想嫁祸给我。请老爷明鉴啊~”

  李翩然哭哭啼啼地说完话,就晕倒在地。

  苏怀仁抬头看看长女穿着的一袭昂贵锦缎,觉得李氏的话可信。

  现下打晕了下人,又吓晕了姨娘,就算是给她的交代了,准备息事宁人,

  “苡安呐,你看……”

  “好一个杀人灭口啊!”

  苏苡安瞥了一眼容婆子,立即朗声打断了苏怀仁,

  “你以为装晕就能躲过去吗?”

  “死,死人了?”苏怀仁瞠目结舌,连忙亲自去探容婆子的鼻息,顿时,面色惨白。

  他一向自诩文官清流,仁德宽厚待下,他的府里,还没有死过下人呢,这下,传出去好名声要不保了……

  竟然打死人了!

  下人们顿时面面相觑,人人自危。

  苏苡安不慌不忙,抬手折了一截牙签粗细的干树枝,施施然地走过去,蹲在地上,轻飘飘地扎了一下李翩然颈后的疼痛大穴。

  顿时,李翩然只觉得是人有人在拿利器捅她的脖子,惊叫了一声,跳了起来!

  “老爷!苏苡安要杀了我!”

  苏苡安满眼无辜地冲苏怀仁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,摊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小树枝,

  “爹爹,这个真的能捅死人吗?”

 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,那明显不能够啊!

  李翩然回过神来,一路膝行上前,抱着苏怀仁的双腿哭诉,

  “老爷,真的不是我做的,我发誓,我真的没有给苡安吃泔水,如有一字虚言,我不得好死。

  我还晕血,看见血,浑身就没有力气,哪里还能用簪子伤苡安的脸啊?

  婉儿就更不可能了,她一向心善,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啊。

  是苡安发病了,胡言乱语,自己伤害了自己,又假想是我们母女所为。”

  苏苡安满目鄙夷,冷嗤,

  “李氏,你的脸皮,真是比城墙都要厚,铁证面前你还在狡辩。

  你若是和苏婉儿跳下池塘游两圈,我就可以自己骗自己,昨日是你们两个把我捞上来的,我毁容也和你们无关!”

  李翩然马上哭天抹泪地忏悔,

  “老爷,是我糊涂了,是我贪功,苡安是自己跳进池塘的,是我派人把她捞上来的而已,我知错了。

  但是,她毁容,真的和我们母女无关,都是她自己干的,又嫁祸给我们!”

  苏怀仁有些无措。

  苏苡安神色坚毅,掷地有声,

  “爹爹,昨日装我的猪笼子还在池塘底下,笼子被我扯破了,上面拴着三块大石头,叫人捞上来一看便知!”

  苏怀仁派人下池塘打捞,果真如此。

  李翩然依旧一脸信念感十足地狡辩,

  “老爷,我没做过!这猪笼子,是她事先沉到池塘里陷害我的!”

  苏苡安冲着人群甩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,

  “爹爹,不如好好问问这些下人,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?

  如果府里打板子的人手不够,我可以去跟两位王爷借。”

  苏苡安一直在提两位王爷,楚王一向仁慈宽厚,不足为惧,苏怀仁就怕她跟镇北王告状。

  那个冷血战神一向有活阎王之称,杀人不眨眼,他若是知道了此事,定是要提剑杀进来,砍掉自己的脑袋。

  现在不是在乎自己宅心仁厚名声的时候了,保命要紧啊!

  “苡安呐,这种小事,何须劳烦两位王爷?爹爹院子里的人手足够用了。”

  苏怀仁倏尔摆出了一脸前所未有的冷峻,朗声大呼,

  “来人啊!把府里的长凳和板子都搬出来!把有力气的小厮,都叫过来!”

  这些下人一看老爷动真格的了,都怕赴容婆子后尘,纷纷下跪,七嘴八舌地指认,昨日是李姨娘母女划伤了大小姐的脸,还下令把她沉入了池塘。

  苏怀仁神情一骇,生怕自己被李翩然连累了,厉色怒斥,

  “大胆刁奴!竟敢设计陷害大小姐!来人,赏李氏一丈红!”

  李翩然终于稳不住了,惊惧地抱着苏怀仁的双腿哭求,

  “老爷,我伺候了您将近二十年啊,还给你生了女儿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,你不能打死我呀……”

  苏怀仁一脚把她踢开,横眉怒目,

  “就是你这个刁奴,教坏了我的婉儿!

  苏婉儿,不尊重嫡姐,虽然是别人教唆,但是,依旧不能轻饶。

  扣一年的月钱,禁足反思一年,每日抄女德十遍!

  还有这些刁奴,都重打二十大板,再送去庄子上做苦役!”

  两个小厮拖着痛哭流涕的李翩然,按在长凳上就打。

  三板子下去,就见了血,李翩然一边哭嚎,一边咒骂,

  “苏苡安!你这个**人!今日,你陷害我至死!

  我就是变成厉鬼!也不会放过你!你不得好死!”

  苏苡安满眼淡漠地看着:

  此人,死不足惜!

  给原主吃泔水都是小事,这具身体,浑身都是淤青,新伤叠加旧伤,可见经常挨打。

  而且,三年的时间里,脏腑里竟然留下了十八种致命毒药的痕迹。

  若不是原主曾经服用过解百毒的丹药,中了这么多剧毒,就不只是变得痴傻失忆这么简单了。

  坟头草得长八米高了!

  如今,只是让你这个毒妇死一次,已经很便宜你了。

  彼时,在墙的拐角处,苏婉儿正在偷看。

  她吓得浑身颤抖,咬着手帕,流着眼泪,屈膝瑟缩成一团。

  她长这么大,第一次看仁善的父亲动大怒,她怕盛怒之下的父亲连着她一起打,根本不敢出去求情。

  只能双眸**滔天的恨意,在心里默默发誓:

  苏苡安,你这个恶毒的**人!都是你蛊惑了父亲打杀我娘!我一定要弄死你,为我娘报仇!

  李翩然养尊处优多年,身子柔弱,十几板子下去,就没了气息。

  苏怀仁一脸讨好地看向苏苡安,

  “苡安啊,以前是爹爹一直忙于公务,被李氏蒙蔽,让你受苦了。

  今日,爹爹把这些刁奴都严办了,你还满意吗?”

  苏苡安点点头:

  两命换一命,原主应该能安息了吧。

  苏怀仁舒了一口气,神情轻松了起来,哄小孩的语气,

  “那以后,两位王爷若是问起你的脸是怎么伤的,你就说是你发病的时候自己弄的好不好?

  要不然,他们会杀了爹爹的,以后,再有人欺负你,就没有人为你撑腰了。”

  苏苡安心中冷笑一声:

  呵呵,这生物爹,是不是脑子不好?还把我当**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