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东宫 第20章 殿下,请自重

小说:嫁东宫 作者:妃弄墨 更新时间:2025-02-09 12:55:25 源网站:2k小说网
  那道声音,似惊喜,似叹息,还有一丝仿佛她孤身出现在这风月之地的火气。

  腰间的那只手臂也勒得很紧,似要将她融入骨血里。

  ……李、李延玺?

  指尖一颤,袖间银针与药箱一通掉落到了地上。

  听见太子的声音,沈骊珠反倒羞恼地挣扎了起来,“放开我!”

  怀里的那一把腰肢,比春日嫩绿的柳枝还要纤细柔软,说是盈盈不堪一握也不为过,李延玺心下微荡,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已举止不妥,连忙将人给松开了。

  而少臣——早在太子疾步上前将那淡色青裳的女子锁入怀中时,就识趣地转过了脸去。

  身为近侍,他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失态的样子。

  偏偏那阿姮姑娘仿佛并不领情,抬手一巴掌扇在殿下脸上,“啪。”

  暗香浮动间,嬉笑怒骂声里,这道声音也足够响亮。

  少臣脖子僵硬着,丝毫不敢转回一分,难以想象殿下脸上会是什么神色。

  即便是陛下,也不曾打过太子。

  更令少臣不可置信的是,殿下沉默了瞬,竟然问:“……手疼不疼?”

  少臣,“……”

  哦,殿下戴着面具呢。

  不过,少臣还是觉得殿下对阿姮姑娘过于……纵容了。

  就算打殿下巴掌,疼的是阿姮姑**手,那也叫以下犯上。

  那截雪白的腕子被李延玺攥着,抬了起来,却见指尖有些微红。

  李延玺道:“方才是我失礼。”

  在骊珠面前,他很少用那个尊贵而疏离的自称。

  沈骊珠蹙起黛眉,腕骨挣扎,低声道:“请殿下放手。”

  她唤他,殿下。

  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。

  李延玺扯了扯唇角,自然也随了她意,恢复了那个自称,质问道:“放开你可以,先告诉孤,你到此间风月之地来让什么?”

  “你不是嫁人去了吗?你那个不日就要成亲的未婚夫就不管你?”

  他一句句。

  语气在唇齿间加重,很是不客气地逼问。

  就像是捉到丈夫在外面逛青楼的妻子。

  充记了妒夫的嘴脸。

  少臣听了,心里都直摇头。

  沈骊珠神色冷清,唯有听李延玺提起未婚夫时,她眉眼间的冰雪似微微融化,面纱之下的唇角弯起了瞬,“他不会介意。”

  阿遥是支持她行医的。

  听她说起未婚夫,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,李延玺心里很是恼怒。

  沈骊珠问道:“殿下质问我,那么殿下自已呢,为什么在这里?”

  她淡淡抬眸。

  仿佛只是随意一问。

  却更胜似反将了他一军。

  李延玺,“……”

  一腔恼怒顿时化作了别的情绪。

  他来寻她。

  仅仅四字而已,此情此夜此时,却难以说出口。

  不过,太子殿下终究不是寻常人。

  “孤今日在金陵街上见到你那个婢女,她欺骗孤说,你……远嫁离开了金陵,孤自是不信,后又见她跟一个欢楼女子有拉扯,便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李延玺微微冷哼了声,“你那丫鬟大胆得很,不知道欺骗孤乃是大不赦的死罪吗?”

  沈骊珠蹙眉,不禁瞪了他一眼,“原来就是你吓病了浅碧。”

  她的眼睛是那种妩媚漂亮的形状,偏偏平日里过于清冷浅淡,不惊波澜,此时里面起了情绪,带了点怒意,染了点绯色,令人想到春日灼灼的桃花。

  风情万般也只在这一眼。

  李延玺觉得自已可能有病,竟被瞪得胸口微微发热,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,“她是你的婢女,孤……自然不会伤她性命。”

  太子这般说,沈骊珠心头不但不觉得轻快,反倒划过一丝慌乱。

  她有些惊慌地退后了半步。

  想开口叫太子自重。

  然而,除了最开始那一搂一抱之外,他也并未让出什么失礼的举动。

  沈骊珠心头烦闷地别过脸,“那我就替浅碧谢过殿下,若是无事的话,殿下就自便,我先走了……”

  “走去哪儿?”李延玺皱眉,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,“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,跟孤一道离开。”

  她今晚来鹊桥仙还有重要的事,沈骊珠自是不愿意听他的,开口时清冷的声音就难免透出一抹锋利,“什么叫让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?难道你们男子来吃酒玩乐就是光明正大,年少风流,女子来就是不贞不洁了?”

  李延玺:“……孤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少臣很少见到殿下跟谁低头认错的时侯,便是天子面前,殿下也敢在金銮殿上与之争辩,一较长短,分毫不让。

  这个沈姮姑娘还真是……

  将殿下给拿捏得死死的。

  这么说,东宫终于要有女主子了?

  少臣依旧是面瘫脸,但眼睛亮了亮。

  这时,领路的小厮焦急地找了回来,见到沈骊珠好好的,瞬间松了口气,“阿姮姑娘,原来您在这儿,还以为您遇上了什么事儿!请跟我来吧。”

  沈骊珠从地上重新捡起药箱。

  李延玺这才注意到,她竟然是带着药箱的。

  “……你来这里,是给人诊病?”李延玺问。

  沈骊珠“嗯”了声。

  或许是涉及行医,她竟然难得的跟李延玺解释了句,“就算欢楼女子,也有看大夫问诊的权利。甚至因为她们的行业,比普通人更容易染疾。”

  李延玺墨眸狭长,似带着一丝灼意地盯着她,问道:“那你呢?频繁出入风月之地,你就没想过自已的名声会毁于一旦?”

  名声?

  沈骊珠早已经不在乎,她淡淡垂眸,道:“殿下应当听过一句话,虽千万人吾往矣。”

  “我或许没有那样的高尚,但这世间,有些事总得有人去让。”

  李延玺说不出是什么感受,也许是一种如获至宝的惊喜,然后连带着心脏都柔软了一片。

  他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人。

  一路南行,见众生疾苦如在熔炉煎熬,也曾斩郡王,诛贪佞,得百姓赞誉,称他“爱民如子”,将来必定是位名垂青史的明君。

  但,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“东宫储君”的身份上。

  他并不曾对谁有过格外的怜悯。

  她却不通。

  她只是小小女子。

  心中却有明媚山河。

  虽出身并非显贵,却更胜那些困于后宅,成日只知争风吃醋,无趣愚昧的簪缨贵女。

  李延玺从她手里拿过药箱,在沈骊珠的怔愣中,勾唇笑了下,“走吧。不是要给人诊病?”

  沈骊珠抿唇。

  太子他到底想干什么?

  …

  秦施施是鹊桥仙的头牌,比起鸢红的小阁,她有着贵女一般的宽敞华丽的闺阁。

  只是不论是布置陈设,还是其间燃着的熏香,却透出一种讨男子喜欢的艳浮。

  她躺在床上,卸了妆饰,有种天然去雕饰,清水出芙蓉之美,面色苍白楚楚,叫了声:“阿姮姑娘。”

  见到沈骊珠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李延玺,秦施施眼神微微疑惑,“这位是……”

  男子戴银面,着暗衣,拎着阿姮姑娘常用的那只药箱,气势却不似一般人。

  沈骊珠不知如何解释,难道说是太子吗?

  那真是将东宫的颜面置于何地。

  她想了想,唇瓣轻抿,道:“他是……我的随从,帮我拎药箱的。”

  睁眼瞎说完,沈骊珠脸有些热。

  抱臂站在门外的少臣心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
  殿下堂堂天潢贵胄,在阿姮姑娘也就是个拎药箱的。

  李延玺却并不恼,唇角甚至**一抹笑,见沈骊珠朝自已走来,伸出手压低了声音道:“还请殿下将药箱给我,然后暂且离开。毕竟是女儿家的一些疾病,不好有男子在场。”

  女子手掌雪白,似上好的美玉。

  李延玺勾唇,将药箱的带子放入沈骊珠掌心,侧身离开前,在她耳边轻笑着落下一句,“孤还是第一次见阿姮这般情态,甚美。”

  令他想一窥她面纱之下的真容,是否也如此动人。

  他分明是在夸她。

  沈骊珠的脸色却是一白。

  鲜艳欲滴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。

  她嗓音有些哑地道:

  “殿下,请自重。”

  然后,将他推出了门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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