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幼跟在姜驰的身边,在边关长大,姜芙对相距不远的大夏国也有一定的了解。

  她比厌恶瓦剌更厌恶大夏。

  大夏就是骑墙派,两头讨好,借机获利。

  瓦剌被灭,大夏吓得够呛,连夜遣使者来了京都,主动递上倡导两国友好的国书,还带了不少礼物。

  不过,刘宇和姜芙一样,都对大夏没有好印象,索性一直晾着他们。

  直到刘宇登基,立姜芙为后,大夏的使者才借着参加大典的机会,露了个脸。

  “不错,我准备派兵攻打大夏。”

  很显然,帝后二人想到一起去了。

  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酣睡?

  大夏,瓦剌和大汉,都是紧挨着的,没了瓦剌,北边就只剩下大夏这么一个独立政权。

  其余一些散乱的小部落,完全不成气候,不足为惧。

  接下来,刘宇、姜芙、两位宰相、兵部官员一共十几个人,共同商议了几天,制定出了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,还重新布防了京都附近以及河北、山西各地的兵力,确保万无一失,这才向外公布了征讨大夏的圣旨。

  “芙儿,我把京都交给你了。”

  临行前夜,两个人抱在一起,刘宇紧紧地握着姜芙的手。

  “放心,我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偷家。”

  她的头靠在刘宇的胸前,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。

  大军出征没多久,姜芙查出有孕。

  她压下消息,没打算立刻给刘宇传信。

  如今后宫没有嫔妃,只有一个张太后和几个老太妃,都被敲打过了,一个个不敢作妖,姜芙不必担心有人下黑手。

  她可不是当初的田皇后,早就把前朝和后宫都抓在了手里。

  刘宇不在,姜芙照常每日上朝。

  她让人在龙椅下方摆了一张略小一点的椅子,也不必弄什么帘子,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坐着。

  到了这种时候,也不敢有人嚷嚷什么牝鸡司晨了。

  没多久,姜芙向世人展示了她的**才能。

  大夏果然比瓦剌狡诈得多,他们一边向大汉俯首称臣,一边偷偷秣兵厉马,加强防御。

  所以,刘宇一开始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。

  不仅如此,大夏的摄政王亲自带人,一口气烧了我方的三个粮草库!

  自古打仗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,无论是刘宇还是姜芙都干不出又叫马儿跑,又叫马儿不吃草的事情,他们一向都是让将士们吃得饱饱的,哪怕没那么精细,好歹量大。

  “生死存亡,各凭本事。大夏有能耐烧了咱们的粮草,咱们就得想办法补上,总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。”

  朝臣们七嘴八舌,大多咒骂大夏无耻,等他们说够了,姜芙掀起眼皮,淡淡地说道。

  她直接下令,派户部去江南征粮。

  征粮,从来不是什么好差事,尤其还是去外地。

  京官到了江南,总要被地头蛇压一头,搞不好还会被摆一道,无功而返,甚至丢了性命。

  老油条们都找各种理由推脱,不肯应下。

  姜芙索性点了几个新人:“不必害怕,这是本宫和陛下的旨意,只要按时筹到军粮,你们就是大汉的有功之臣。我的性子,一向是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诸位真心办差,我不会亏待忠臣良将。”

  这话说得很直白,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
  年轻的官员,原本就有一腔热血,更别说还遇到了伯乐。

  正因为姜芙的果断,刘宇等人没有挨饿。

  熬过最初的胶着,形势对于大汉来说,愈发有利。

  大汉与大夏的战争,于庆明三年春末正式结束。

  说起来,这仗也打了一年多,快两年。

  等到刘宇大胜而归,他的长女都已经过完了一周岁的生日,开始咿呀学语。

  一把抱过女儿,刘宇爱不释手。

  可惜尊贵的小公主根本不认识他,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许久,终于扁了扁嘴,嚎啕大哭起来。

  姜芙无语:“她性子很好的,平时都不怎么哭。主要是你这样子太邋遢了,吓到孩子。”

  说完,她一边哄着女儿,一边催促刘宇赶紧去洗漱,刮一刮脸上的胡子。

  果不其然,等刘宇把自己打理干净,恢复了原本的尊贵英俊,颜控的小公主立即主动张开双臂,求抱抱。

  一直到睡觉,刘宇才舍得撒手。

  晚上,分别多日的夫妻俩少不得一番激烈缠绵。

  待一切趋于平静,刘宇才一下下抚着姜芙的发丝,柔声道:“委屈你们娘俩了,孩子出生的时候,我都不在你的身边,当时一定很害怕吧?”

  说实话,多少是怕的。

  但姜芙不愿意对刘宇诉说自己当时的恐惧和不安,她只是用头蹭了蹭他满是老茧的大手,笑着开口:“你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,说来也是赶巧了,大军刚出发不久,我便有了反应。”

  孩子远比她想象中来得快。

  以老刘家子嗣艰难那个劲儿,姜芙都做好了结婚三五年没孩子的心理准备。

  “芙儿,我有个想法……”

  刘宇忽然支支吾吾起来,他怕姜芙胡思乱想,以为自己有了二心。

  “什么?你说。”

  刘宇咬咬牙:“咱们只要这一个孩子吧,别再生了。从前我在常娘子身边,知道她一到冬天就有多么痛苦,都是因为落了孩子留下的病根儿。落个孩子都这样,想必要是生孩子多了,母体也要跟着遭罪。”

  灭掉大夏之后,他特地回了常娘子的老家。

  给她建了衣冠冢,亲手撰写了碑文,以她的名义建了一座庵堂,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妇女,让她们能够活下去。

  还在附近的村子里挑选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,过继到常娘子的名下,继承香火。

  听了这话,姜芙倒是惊讶:“那你不就没儿子了?”

  刘宇见她不生气,这才放心。

  “有女儿,有什么不一样的?”

  他想也不想:“天底下竟然没有一个男人能生出孩子,这时候怎么就不说男人比女人强了?”

  姜芙笑着啐道:“这话别跟我说,跟你的文武百官去说吧,只要你能说服他们。”

  但她心里却是狠狠一动。

  也许,刘宇对自己的心思,并不是一无所知。

  他甚至乐见其成,默默推动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多次受伤,加上在瓦剌那几年,刘宇遭了很多罪,败坏了底子,他并不是一个长寿的帝王。

  四十岁那年,刘宇便撒手人寰。

  姜芙哭得几次晕厥过去,公主也大病一场。

  早在五年前,刘宇便写下密诏,封公主为皇太女。

  但他没有公布,只是将它交给姜芙。

  “若她令你满意,便在合适的时候拿出它。若不然……一切都随你的心意。”

  作为天子,刘宇太清楚皇家无情。

  父子、母女反目,历史上比比皆是。

  哪怕是他们唯一的女儿,他也不许她忤逆姜芙。

  临死之前,刘宇特地留下遗命,让几位肱骨之臣继续辅佐姜芙,光耀大汉江山。

  属于女帝的时代,真正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