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国。

  东京城。

  御鸳宫。

  一道身影光着嫩白的脚丫坐在院中水渠桥上。

  这身影面容极为俏丽,眸子如同会说话一般,闪烁着古灵精怪。

  她的嘴角时不时勾起让人忘不了的弧度。

  她便是江国的文成公主。

  当今江国女帝的胞妹。

  她的手中拿着一盒鱼食,笑呵呵的伸出白皙手指抓出一捻洒入面前的池塘里。

  引得面前池塘的金鱼争先恐后的朝水面而涌。

  “鱼儿鱼儿,快游上来吃饭啦。”

  这姑**声音极为动听,如同铃铛一般。

  远远看去,只能看到她那两双玉足在木桥与水面的空隙中一荡一荡。

  “嘻嘻。”

  看到鱼儿游来。

  那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隐隐露出坏意。

  她屏住呼吸,伸出另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身后掏出。

  下一刻,一只穿着竹杆的网兜被她从身后拿出。

  “嘿嘿!!”

  小姑娘那透着得意的叮当作响的笑声。

  手里的网兜便已经抄入水里。

  将一只来不及逃跑的鱼儿稳稳的抄入网中。

  “哈哈!!”

  小姑娘一声长笑,伸出手将那红鱼拿在手中。

  鱼鳞在波光荡漾的阳光下,显的格外鲜红。

  她连忙站起身,举着手中的鱼儿:“抓到啦!!”

  随着她起身奔跑。

  软腻的小脚丫踩在地上,留下一串好看的脚印水渍。

  不多时。

  那姑娘便已经来到院子中央。

  只是她还未抬头,便已经注意到周围的内侍皆是恭敬的跪在地上,不敢吭声。

  “姊姊来了??”

  看到这一幕,那文成公主先是一愣。

  随后面上便是一喜。

  她伸出可爱的脸蛋,喜出望外的朝着院子深处看去。

  果然。

  一道身影直直的屹立在那里。

  那身哟气度高贵而冷傲,似乎从未放下过她身上那道高不可攀的墙。

  她转身看来,极为英气的眉间流露出一抹笑意。

  朝着文成公主看来:“还是如此顽劣。”

  她的声音很柔和。

  这柔和的声音只有文成公主能享受到。

  他便是江国女帝顾湘南。

  顾湘南的手指细长而苍白,仿佛没有一滴血液流淌在其中。

  青螺眉黛长,弃了珠花流苏。

  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,淡上铅华。

  黛眉开娇横远岫,鬓淳浓染春烟,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。

  “姊姊!”

  文成公主急忙跑至顾湘南的身边,将手中的红鱼递给顾湘南:

  “姊姊,这是我抓到的红鱼!送给你啦!好不容易抓到的呢!”

  女帝那继续温和的笑着。

  她与眼前这个姑娘明明是年纪相仿。

  可看起来,她却像是文成公主的长辈一般。

  “鱼儿离了水就活不成了。”

  女帝接过那红鱼,她先是轻轻的在文成公主的脑袋上**了一下。

  随后屈指一弹。

  挣扎中的红鱼如同跃起的物件。

  “噗嗵~”一声,又被重新弹入水中。

  文成公主嘴角一扯:

  “本也没打算让它活啊,想将它做成晚餐来着。”

  女帝一愣,随后哑然道:

  “还道是朕多管闲事了。”

  “不过红鱼却非入膳佳肴。”

  “姊姊,什么时候还带我去文渊阁?哈哈上次那首诗我念出来之后,那些老头震的头都懵了!好好笑啊!!”

  文成公主嘻嘻笑着,行至女帝身边。

  她比女帝矮了半个头。

  “你这性子。”

  女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。

  她轻轻的点了点文成公主的脑袋道:

  “我江国文学底蕴差北圣良久,文渊阁的先生每一位都是我大江国的瑰宝,哪时成了你口中好玩的物件?”

  “那些夫子天天都是文礼恭孝,随便一首诗都能震住他们,难道不有趣吗?”

  文成公主吐了吐舌头,古灵精怪的眸子里又转了两圈,随后面露期艾道:

  “姊姊,这次寻我,莫不是要带我出街?”

  “朕就是来看看你。”

  女帝瞥了她一眼:“你若不喜欢,朕这便走了。”

  “喜欢喜欢!姊姊能来文成自是欢喜的呢!”

  “小卓子!小邓子,快去我房中将那些好玩的物件都呈出来!”

  文成公主欢天喜地的拍手,她拉住女帝的衣襟道:

  “这次来了,便在这里多待待嘛。”

  女帝忍不住怜爱的点头:“公务都处理好了,来这里便是要与你玩到夜里再回去了。”

  “姊姊真好!”

  文成公主笑嘻嘻的将自己的脑袋依偎在女帝肩头上。

  只是当她的脑袋倚上之时,眉头忽然一皱。

  随后猛的抬头,那坚挺的鼻尖微微一嗅。

  “怎么有股药味?姊姊你受伤了?!!”

  她的鼻子尖的紧。

  女帝忙将其推开,脸上露出自然的笑意:

  “只是前日处理公务有些头乏,泡了药浴。”

  “没有没有,不只药的味道。”

  文成公主却没有那般好糊弄。

  她的鼻子又嗅了几下,目光死死的盯着女帝的心口之处:

  “还有血腥的味道。”

  说着,文成公主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欲将女帝的衣服掀开。

  “肯定是受伤了!”

  “嘶~”

  这个动作吓的院子里的小太监小宫女全都齐齐跪在地上。

  头也不敢抬。

  “不防事。”

  女帝的手抓住了文成公主的手。

  “到底怎么了嘛!”

  文成公主委屈的都快哭了。

  她那圆滴滴的眸子已经噙满了湿润。

  女帝脸上也维持不住笑意了。

  她面无表情道:“一个不开眼的蟊贼罢了。”

  “陛下,有暗探来报。”

  一道声音微不可查的出现在女帝耳边。

  全场只有女帝听得到这个声音。

  这是各大修行者才会的传音入密。

  “直接送过来吧。”

  女帝的嘴角也微不可查的动了动。

  不多时,便有一名黑衣人从院外而进。

  将一纸密信恭敬的放在女帝面前的桌上之后,便退了出去。

  “什么蟊贼?”文成公主抽噎着:“姊姊自坐了这皇位以后,整日都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……”

  “阿紫宁愿姊姊不当这陛下……”

  “住口!”

  女帝皱眉看着文成公主,随后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太重,深深的叹了口气:

  “当这皇帝你我二人还有活路,若是不当,死的会连骨头都不剩下!以后此言不可再提!”

  文成公主抿了抿嘴,委屈极了。

  但她却是不敢再说那再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了。

  “咔嚓。”

  女帝将桌上的密信打开。

  当她的目光注意到“鸳鸯军”三个字后。

  眉头开始紧紧的皱起。

  当她的目光注视到密信上那夸张的战损比以后,呼吸都跟着滞了一下。

  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:

  “幻阵科举。”

  “丰功伟绩。”

  “鸳鸯军阵。”

  “北境。”

  “战损比……”

  每说出一个名词。

  她的眸子都要涣散一分。

  良久之后,她那杏唇才挤出三个字:

  “曾安民……”

  “曾安民?”文成公主听到这话,猛的抬起头,柳眉倒竖:

  “就是那个一首《两江赋》反压的我抬不起头的那个曾安民?!”

  显然,她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极为深刻。

  “可恶!”

  文成公主的鼻子都气的有些发皱:

  “《两江赋》被传入江国以后文渊阁的夫子是不整日来此处烦扰,但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文成公主哭丧着脸道:

  “没有他们来烦扰我,我却无聊极了。”

  光着的小脚丫在地上极有怨念的扣着沙土。

  对于文成公主的自怨自艾,女帝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管了。

  她现在有些后脊椎发凉。

  鸳鸯军阵。

  真能做到在山间与妖族作战有如此伟力……

  自己培养的暗探她最为清楚。

  绝不可能弄虚作假。

  不行!

  这样的军阵大江国绝不能不会!

  要知道。

  万妖山脉里资源极为丰富!

  传闻,万妖山中甚至有古之神邸留下的遗迹!

  若是被大圣朝攻下万妖山的任何一座,都意味着江国只会越来越落后!

  “曾安民……”

  女帝的嘴抿在一起。

  一定要得到他!

  对了!

  北好像认识曾安民?!

  就算得不到这样的人才,合作总是可以的吧?!

  女帝的眸子猛的一亮。

  她没有犹豫,直接起身:

  “摆架,回宫!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……

  “唉??姊姊?!不是说好的今天留下来吗?!!”

  看着女帝急切消失的背影。

  文成那大大的眼睛透着更大的茫然。

  “改日!”

  女帝的背影传来这两个字后,便消失在了院子里。

  …………

  江国,皇宫,御书房。

  女帝顾湘南独自一人坐在椅上。

  她盯着手中如同手帕一般的画卷。

 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挥手写下:

  【南:北在吗?有事想询问你。】

  …………

  “杀!!!”

  “杀!!!”

  “杀!!!”

  曾安民站在卫国公田继的身后。

  目光呆滞的看着台下那近一万名将士演武。

  “您的意思是,让我练军??!”

  曾安民掏了掏自己的耳朵,他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。

  田继此时一身盔甲。

  壮硕的身子将那盔甲衬托的极为耀眼。

  他手中握着腰间剑柄,缓缓转身,目光凝重:

  “鸳鸯军阵乃是出自你手,如何训练,自然是你最为合适。”

  “?”

  曾安民有些无奈。

  这大哥想翘班摸鱼就直说。

  “您可是军阵大师!”

  “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。”

  田继的声音悠长,他轻轻一笑,看着曾安民道:

  “越是了解军阵,就越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不足,所谓达着为师,让你来训练军阵,未尝不是想跟着你学习些知识。”

  得。

  人都这么说话了。

  曾安民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就实在是太过不知所谓了。

  “有好处吗?”

  曾安民看着卫国公田继,面容极为肃穆道:

  “书中自有黄金屋,若是因为练军一事耽搁了读书,家父应该会重重罚我的……”

  卫国公田继轻轻一愣。

  随后哑然失笑,他盯着曾安民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。

  随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

  “放心,鸳鸯军阵练好,我便会带军南下,若是此战胜而归之,我亲自向陛下为你请爵!”

  请爵?!

  两个字。

  直接将曾安民的心脏给干的轻轻一颤。

  爵位!

  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县男。

  也能与朝中那些高官平起平坐了!

  他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一个画面。

  自己坐在椅上,看着面前站着拘谨的老爹,声音极为叹然:

  “爹,您到现在都不愿对我说一声候爷吉祥。”

  “嘿嘿。”

  曾安民被自己的想法给搞乐了。

  为了封候!

  这事儿能干!

  “既然国公爷能有此心,若再不识趣,便是权辅的不对了。”

  曾安民认真的对田继点头。

  随后目光看向那台下一万大军。

  心中也忍不住浮现出豪迈之情来!

  男人的梦想之一。

  三军统帅!

  谁没有幻想过自己操纵三万,挥手之间便是一城攻下?

  随后再韬光养晦,然后来个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!

  咳咳,扯远了。

  “只是我刚来便练这一万大军,难得国公爷您信我,放心,绝不会让您失望!”

  曾安民的手很自然的便要伸向田继的裤腰之上。

  “你这是作甚?!”

  田继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曾安民的手,警惕的看着他。

  “您不是让我练军吗?不给我兵符我拿头练?”

  曾安民无辜的对着田继眨了眨眼。

  “呃。”

  田继嘴角抽搐,随后勉强笑了笑道:“你理解错了,你要练的军不在这。”

  “那在哪儿?”

  曾安民的脸色变的茫然。

  …………

  “见过曾教头!”

  一声惊起无数飞鸟的齐喝。

  听得曾安民有些无语。

  他的面前,一共是二百左右的军士。

  最离谱的是,这些军士连些盔甲都整不齐。

  有的甚至还是半甲。

  “国公爷,您这不是耍我吗?让我练兵,净给我些老弱病残?”

  曾安民鼻子都气的有些歪。

  他指着那些“军士”不瞒的看向田继。

  “咳咳。”

  田继左右看了看,随后侧耳在曾安民身边低声道:

  “这是陛下的意思,陛下只要五千鸳鸯军,能以最省钱的方法练出来,省出来的钱,都归你。”

  “哦?”

  曾安民直起身子,目光变的坦然:

  “那话又说回来了,何为练军?”

  “练军之道,在于变废为宝,在于养精蓄锐!”

  “什么时候能让十个小孩,发挥出千军万**气势,便是三军统帅练成之时!”

  曾安民挥了挥手:“来个人,给我搬把椅子!今天先教教你们怎么站军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