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之间,全京城变白色。

  半夏想到皇宫里的陈佑安。

  从此他便是无父无母之人。

  不过,这样的心疼在她心中也是微微划过。

  随即就被其他事情淹没了。

  半夏想起出门最重要的路引,差人去办。

  宫中,治丧事宜繁琐,陈佑安忙了一日,稍作休息。

  一会儿,还要去灵柩前上香行礼。

  琴白刚为陈佑安更衣完毕,棋白捏着一张纸条进屋。

  似有踌躇,还是向陈佑安禀报。

  “殿下,王妃要出京,在办路引。”

  因为陈佑安还没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,所以棋白还是称其殿下。

  他是不确定,半夏离京这件事,算不算大事。

  是不是大事,全在殿下一念之间。

  还是及时禀报,让殿下自己裁夺。

  陈佑安听到棋白说话,眸光微缩,冷意泛出。

  她要走,就这么迫不及待?

  “是出去游玩?还是离京?”

  陈佑安不甘心地问。

  “打听过了,王妃是去江南一带开曦草堂的分店,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回京了。”

  棋白说完,陈佑安的手捏得更紧。

  他对棋白吩咐,棋白听完,有点不认识地看向主子。

  “还不赶紧去办。”陈佑安为了掩饰心虚,声音也大了许多。

  半夏带着大麦儿和小冬儿,做出行前最后的检查。

  红菱风风火火地跑进小院,面色焦急。

  “半夏姐,咱们走不了了。”

  三人疑惑地看向红菱,半夏递给红菱一杯茶,让她先缓缓。

  “刚才我去领路引,结果衙门的人说,国丧期间不发路引,要等到新帝登基后。”

  红菱说完才把杯中的茶一口喝完。

  “所有人都没领到路引吗?”

  半夏眉头微蹙,她只想确定一件事。

  “是,今日去衙门领路引的人都没领到。”

  红菱说完,三人齐齐看向半夏。

  “国丧期间不能出门?有这样的规定?”

  半夏似是在问自己,又好像问红菱她们。

  只是红菱三人,年纪小都没经历过国丧,也不懂。

  半夏摇摇头,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。

  重要的是,如今走不了,只能放一放,做好眼前事吧。

  穆清帝的丧事一个月,紧接着是新帝登基。

  陈佑安命人将穆清帝的后宫嫔妃一一问询意见。

  有子女的嫔妃自然是跟子女生活,无子女的也安置妥当。

  有娘家可以赡养的便归家,不想归娘家或者无娘家可归的,也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出去生活,发放一笔足以养老的钱。

  偌大的后宫,如今空无一人。

  等陈佑安忙完前朝后宫的事情,又是过年。

  除夕那晚,陈佑安命人在京城四周放了很多烟花。

  他希望半夏可以看到。

  等到除夕宫宴结束,陈佑安带着琴白和棋白悄然出宫。

  站在半夏的院外,听着院子里的欢声笑语。

  陈佑安摆手没让琴白叩门。

  忙碌会让人忘记一些人和事,可也会让人在突然安静下来情绪蔓延。

  过去,他对半夏还有一种威压的自信。

  如今,已是天下都在自己手中的皇帝,却没了任何的底气。

  他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,会让半夏跑得更快。

  下雪了,不大,落下地上很快就化了。

  半夏和红菱、大麦儿、小冬儿四人一起包饺子过除夕。

  几个姑娘看到下雪,很是兴奋。

  可雪有点小,小冬儿推开院门看巷子里的雪。

  半夏出来,眸光落在地上一串浅浅的脚印上。

  她似是想起什么,抬头看向巷口。

  除了雪落下的声音,什么都没有。

  陈佑安没有走远,听见院门响,便招呼琴白和棋白一起上了对面的屋顶。

  远处还有烟花炸开,刚好印在半夏的脸庞上。

  陈佑安心满意足地回皇宫。

  的确,这方天地有点小,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。

  陈佑安突然想起,半夏曾告诉他。

 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,是来自未来。

  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?

  陈佑安有点想知道。

  只要半夏不离开京城,他就有时间。

  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,又是新年伊始。

  没想到刚开春,京郊的村庄就有疫病,大有蔓延趋势。

  陈佑安命太医院和负责京郊的官员一起查看。

  太医院只查出来是疫病会传染,但具体什么病用什么药还没有头绪。

  半夏也带着曦草堂上下,熬防疫病的汤药。

  在曦草堂门口和四个城门外都设了分发点。

  还把香囊配方散发,制作香囊佩戴。

  在疫病私掠面前,半夏所做的一切都是杯水车薪。

  京郊的病人越来越多,最严重的村子是一村子的人都腹泻发烧。

  太医院上报陈佑安,要求封锁有疫病的村子,还要封城,防止扩散到京城内。

  封城的消息一出,半夏要出城。

  她明白这样做有危险,可她也知道坐在曦草堂,永远查不到疫病的源头。

  大麦儿和小冬儿,还有曦草堂的掌柜都拦着半夏,苦劝。

  “我陪半夏姐去。”

  众人回头看到红菱走进曦草堂。

  她刚去过太医院,得到消息。

  太医令正组织人去疫病村,她们可以随太医令一起走。

  半夏不让红菱去,可红菱说,这是她学习的好机会。

  其实,半夏明白,红菱是不放心她一人去。

  半夏安排完曦草堂的事情,带着红菱去追太医令。

  城门口已经开始关城门。

  只能出不能进,大批流民因为不能进城,围在城门口不肯离去。

  只有半夏和红菱是要出城,和人流逆向而行。

  就在半夏要出城门的时候,突然一只手抓住她胳膊。

  半夏抬眼看清楚,是陆广。

  “这个时候,你要出城?”

  陆广刚从皇宫里议完事,准备回军营。

  专门去曦草堂看一眼半夏,才知道半夏要出城。

  “听说太医令带人去疫病村,我去帮忙。”

  半夏焦急地看着城门,生怕城门关闭,出不去了。

  陆广的手抓得更紧,“那里聚集了很多生病的流民,不太平。”

  “你去又能做什么?赶紧回曦草堂去。”

  陆广说完,又心虚地看看半夏,他说话重了。

  “我是大夫,怎会害怕病人,再说我会跟太医院的人待在一起,不会有危险的。”

  半夏说完,挣扎开陆广的手,塞给陆广一包药粉,拉着红菱就走。

  陆广看着手中的药粉,再看看跑向城门的半夏。

  他翻身上马,出城拦住半夏和红菱。

  陆广伸出手,“我带你去追太医令。”

  半夏点头感谢,拉住陆广的手,被陆广一拉顺势上马。

  红菱也被陆广的随从拉上马。

  这个时候,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,追上太医令更重要。

  一行人疾驰而去,隐没在夕阳的余晖里。

  陈佑安收到半夏出城的消息,正在另一个城门巡视。

  棋白还说,半夏出城后,上了陆广的马,方向是去疫病村。

  陈佑安骑马赶到半夏出城的城门口,城门正在关闭。

  他扬鞭策马疾驰出城,只有棋白一人反应过来跟着出城。

  城门在他们身后彻底关闭,其他跟随的人和暗卫统统都挡在城内。

  皇帝出城,明日上朝,怎么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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