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夫医术精湛,这些年屡次救了羊角风发作的梅湘寒,金氏对他无所不信。

  王大夫先是拿银针刺入其中,闻它的气味,又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。

  很快面露喜色。

  “夫人,此药物确实能治公子的隐疾。里面的几味药材来之不易,有固本培元、枯木逢春之功效。”

  “当真?”金氏脸上也压抑不住喜悦。

  儿子出事之后,她差点寻死。

 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!

  “夫人,这药是哪来的?”

  “是…”金氏叹了口气,“是简傲珠送来的,说是从东月国买的。”

  “东月国?”

  天下四国,东月、西陵、南楚、北渝。

  其中东月国多有修士,以求仙问道为毕生追求,甚至于东月国的皇帝也信奉那一套。

  于是,东月国的丹药十分著名,效果奇佳。

  只不过价格昂贵,并且那些炼丹之人云游四方,像无根的浮萍,往往一丹难求。

  “那就难怪了,咱们南楚是没有这种药的。”

  “那…”金氏还是有些信不过简傲珠,“这膏药真能给寒儿用吗?你可看仔细了!千万别出差错。”

  “以我之愚见,可以用,此药是外敷,倒是不必担心。再者…”王大夫思索道,“再者,简姑娘马上就是咱们尚书府的新妇,她没有理由害公子啊!”

  道理说不通啊!

  她只可能盼着梅湘寒越来越好,她自己才能好。

  金氏松了口气,这层道理她也想到了,只是她太恨简傲珠了,简傲珠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。

  如今有了王大夫的印证,胜过简傲珠一万句。

  “好,那劳烦你赶紧给寒儿用上,要是寒儿能再行人道,我重重有赏。”

  “夫人客气了,这都是我分内之事,那我现在就去给公子用药。”

  “好,快去!”

  金氏心里五味杂陈。

  原以为那个简傲珠是茅厕里的石头,又硬又臭。

  她已经做好了娶进门之后鸡飞狗跳的准备,到时候三天两头婆媳之间就得干一架。

  可没想到,性子如此倨傲的女子,会有率先低头服软的时候。

  不过现在别高兴得太早。

  要是这药没用,那金氏还会继续磋磨简傲珠的。

  次日。

  皇宫。

  八名宫人抬着一张精致华美的轿子,从祖庙方向过来,径直朝着胧夜宫的方向而去。

  轿子内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人,一身装束贵不可言,此时她手腕背面微微托着粉腮小憩,即便脸上挂满疲惫,却丝毫遮不住那通体散发的富贵之气。

  轿子刚到胧夜宫,一名婢女上前跪拜:

  “娘娘,雁王殿下入宫探望您了!”

  陆南瑾一听这话,倦意全无,脸上喜悦得红光满面。

  “渊儿来了!”

  “是!殿下在荷坞等了半日了。”

  陆南瑾鼻头一酸,眼眶湿润。

  她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落轿,另有四名婢女从身后牵着她的长裙,深怕娘娘情急之下绊倒。

  穿过胧夜宫宽敞的庭院,去往内院的荷坞。

  远远隔着一方水榭,亭子里坐着一位少年,头戴五珠冠,面如刀削,气势凌厉,端正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几分潇洒和不羁,被这沉重的宫闱给刻意隐藏起来。

  陆南瑾眸光带泪的笑着,缓缓走向亭子。

  少年正独自下棋,听见身后有动静,夹着黑子的两指突然定格在空中。

  “渊儿!”

  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深情呼唤。

  待少年转身,已经是满脸热泪。

  “母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