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一味的僵持。

  这次被为难的一方已然换做了淑妃,她沉默着,半天都接不上太后的话。

  这会儿她又哪里不清楚,想要解决这件事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禾绿推出去。

  可禾绿与桃红都是从小跟着她的,对她而言是心腹又是姐妹,她哪里能这样轻易割舍。

  “不是什么?难道哀家故意冤枉你这么个小宫女?”太后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,她仿佛彻底失了耐心,一双眼冰冷的盯着淑妃。

  淑妃依旧答不上来,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湛璟臻。

  湛璟臻道:“母后,您先消消气,没有人说您冤枉她,儿臣…”

  “皇帝,哀家在问淑妃。”湛璟臻话没说完,就被太后冷声打断,她掀掀眼皮睨了湛璟臻一眼,“皇帝这么着急接话,难道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?”

  “儿臣自然没有。”湛璟臻说。

  那些蜜蜂就算不是淑妃让人放的,今日淑妃想用蜜蜂害人也已是事实。

  不管她如何解释遮掩,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,这就是她给那几个不去请安的嫔妃设的局。

  现在太后出来抓人把柄,湛璟臻就算想包庇淑妃,自然也不能承认这件事与他有关,那根本就是把他自己的把柄往太后手上递。

  “既是与你无关,皇帝便不要插口的好。”太后说。

  她周身都环绕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,与湛璟臻说话时,也没有往日的半点儿祥和。

  哪怕此刻太后的怒气并没有对着自己,温嘉意也无比的清楚,等太后发落了淑妃之后,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。

  不管是她现在跪在这里,还是林才人和许宝林被人刁难,对太后来说都无异于打脸,太后哪里能善罢甘休?

  淑妃此刻也意识到,湛璟臻应该不会为她说话了,她道又一次看向了地上还在颤抖的禾绿,下一刻眼睛就控制不住的湿润了。

  顶着太后逼人的视线,她再也没有躲闪的空间,终于梗着喉咙道:“请太后娘娘明鉴,臣妾什么都不知道,臣妾也不知这**婢为何侍弄蜜蜂,此事与臣妾无关。”

  “是吗?你说你不知情?那哀家怎么听说你今日没有去你云舒殿请安的人都被蜜蜂蛰咬了?哀家可是亲自抓到你的宫女侍弄蜜蜂的,淑妃,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吗?”太后不依不饶的问。

  她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,淑妃便是不与她对视,都好像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冷意。

  淑妃脸色沉了下来,她抬起一脚,就踹在了匍匐在地的禾绿肩头:“你怎么回事?本宫今日不是让你留在云舒殿吗?谁让你出来侍弄蜜蜂的?你可有想过你还在太傅府的家人?”

  最后一句话,与威胁无异。

  禾绿眼睛里的乞求因为淑妃的声音渐渐地消散了,她如何还听不出来,淑妃这是打算要放弃她了。

  禾绿的眼睛里已经被泪水盈满,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,又酸又麻,她也说不清此刻是痛苦失望又或者不甘,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更多一些。

  略微抬眼,对上淑妃那张精致无比的脸,禾绿想到了自己的爹娘。

  她和桃红都是太傅府的家生子,从小和淑妃一起长大,陪伴淑妃入宫后,他们的家人还在太傅府呢,不管是因为年少的情谊也好,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家人的性命也好,她们都绝不可能背叛,这也是太傅府选她们陪淑妃入宫的原因。

  就算如此,在听到淑妃决定放弃她的时候,她心里依旧觉得无法接受。

  禾绿也是好半天没出声。

  她这样僵持着,淑妃就要一直顶着太后的目光。

  某些决定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困难的,但一但下定决心,就不会再有动摇的余地了,淑妃又狠狠的踹了禾绿一脚:“说话,为什么侍弄蜜蜂?”

  “奴婢…奴婢是为娘娘不忿,林才人和许宝林自入宫起就频频不把娘娘放在眼里,娘娘心善,不与她们计较,可奴婢咽不下这口气,都是奴婢不好,是奴婢自作主张想要给娘娘出气。

  太后娘娘,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,我们娘娘之前并不知情,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,请您一定不要迁怒娘娘。”

  禾绿语速急切的把方才想好的说辞一口气倒了出来。

  她的脑袋不停的磕在地面上,不断发出砰砰砰的闷响,那声音像是能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一样,让人无端的心惊胆颤。

  淑妃更是听得于心不忍,手也在不停的发着抖,但太后那边却迟迟不表态,淑妃心里也是没底,她又冷着脸踹了禾绿一下:“你这**婢,谁许你自作主张了?太后娘娘,臣妾实在不知这**婢竟然如此大胆,竟敢背着臣妾生事,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理?”

  “既是淑妃自己的人生事,不妨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处理?”太后漫不经心的问。

  “臣妾…”淑妃动了动嘴,才说了两个字,又不忍心的看向了地上的禾绿。

  她再清楚不过了,禾绿根本没做错什么,这些罪名全是太后自己扣上来的,在这样的情况下,让她如何狠心重罚禾绿?

  淑妃说不出来,再一次看向了湛璟臻。

  湛璟臻挪动脚步,又一次把淑妃挡在了自己的身后:“母后,此事虽然是这下人自作主张,但索性没酿成什么大错,不如就打二十大板以作惩戒吧。”

  “没酿成大错?皇帝,你是一点看不到林才人和许宝林的脸吗?这**婢一人伤了你两名妃嫔,你却还说没酿成大错,那你告诉母后,什么才算大错?”太后问。

  湛璟臻的话像是一下子挑起了她的怒气,让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。

  湛璟臻有些不耐烦道:“林才人和许宝林弄成这般,也怪她们自己不去云舒殿请安,这本就是她们自找的,朕何必怜悯?”

  “皇帝是为了维护淑妃故意这样说的?同样是你的嫔妃,你这心偏的还真是没边了,林才人和许宝林再如何,也没有伤人之心,皇帝是怎么处置的她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