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姨娘被禁足在海棠阁,身边的丫鬟倒是三不五时的就往出跑,几次三番赶在程氏在的时候来寻姜鹤年。

  程氏为此憋了一肚子的火。

  要不是姜月梨临走前特意告诉她要戒骄戒躁。

  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要等她回来之后再说,她早就带人杀上门了!

  程氏怒瞪着春芳,“主人家在说话,也有你一个下人肆意插嘴的地儿?来人,把这个不懂规矩的给我拖下去!”

  春芳被柳姨娘纵的不知天高地厚,听了这话,非但没怕,反而梗着脖子开了口。

  “夫人无须动怒,姨娘说了,三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,定会平安无恙,老爷今日还要上朝,还望夫人看在夫妻情分上,莫要再给老爷添堵了,这莲子羹也有夫人一份,夫人吃了消消火。”

  春芳说完便将莲子羹放在了桌上,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和柳姨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
  “你放肆!”程氏气红了眼,正欲发作便瞧见一道人影越过长廊,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。

  紧跟着,那人当着姜鹤年的面,一脚将春芳踹出去了老远。

  莲子羹被打翻了,掺了银耳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。

  “不长眼的东西,懂不懂规矩?当着夫人的面,还耍起威风来了。这是澄辉堂,还轮不到你们海棠阁的人做主!”

  姜月梨人还没到,远远地就听见了春芳明朝暗讽的挤兑声。

  她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,“不必留手,打死了,算我的。”

  姜月梨话音刚落,李嬷嬷就像是离弦的利箭般,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。

  当姜月梨赶到时,李嬷嬷已经又在春芳脸上补了两巴掌,嘴角都被打出了血。

  而姜月梨看都没看她一眼,径直来到了程氏身边,“母亲没事吧?路上出了些意外,耽搁了点时间,倒是让母亲担心了。”

  姜月梨上前拉住了程氏的手,攥了攥她的掌心,示意她安心。

  姜月梨侧身而立,明媚如花的半张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,脖颈上缠着的白纱却尤为扎眼。

  “你受伤了?”程氏满心担忧,紧抓着姜月梨的手不放,“护国寺里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
  姜鹤年也面色微僵,“你这伤是怎么回事?不是说护国寺的山门被封了吗?你是怎么下来的?”

  “此事就不劳父亲挂心了,女儿是护国寺的武僧一路护送回府的,这伤也只是个意外。”

  姜月梨收回视线,斜眼瞥了眼春芳,“方才隔得老远就听到了你的话,姨娘在府中闭门思过,消息倒是灵通,也难为她替**心了。”

  春芳紧盯着姜月梨,在她跨步进来的那一刻,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。

  不可能!

  她们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的,甚至还走了些门路!

  姜月梨不可能还活着!

  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,这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?!

  她得回去告诉柳姨娘!

  春芳的脸上的神色极度变化,却不知她的所有表情都落在了姜月梨的眼里。

  姜月梨在心中冷笑着,春芳向来都是柳姨**左膀右臂。

  前世为了对付自己和程家,春芳这个尽忠职守的狗腿子可没少出谋划策。

 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对海棠阁的人动手,那就先拿她开刀好了。

  姜月梨不露声色的收回视线,垂眸道:“春芳以下犯上,不敬主母,带下去杖责二十,关入柴房思过,若再有下次,就直接赶出府去!”

  姜月梨话音一落,李嬷嬷就像拎鸡崽子一样,把春芳拖出了门。

  姜鹤年在旁看着这场面,只觉得自己面上无光,正欲开口,就听姜月梨又说道。

  “我们姜家书香清流,是个有规矩的门户,若今日的事传出去,叫外人知道一个丫鬟都能骑到当家主母的头上,岂不是让人议论我父亲宠妾灭妻?”

  姜月梨话锋一转,像是猛然惊醒般偏头看向姜鹤年。

  “父亲,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了,若是再不出门,只怕就耽误了上朝的时辰。后院的事由女儿帮着母亲料理,您勤勉值守,可别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惹了闲言碎语。”

  姜月梨三两句话就把这事敷衍了过去,甚至还毕恭毕敬地把姜鹤年送出了门。

  直至马车走远,姜月梨都还能听见春芳的惨叫声。

  姜鹤年是最爱面子的,天大的事也没他的颜面重要。

  只可惜,他的面子很快就要保不住了。

  姜月梨讥讽一笑,却在一转头就对上了程氏满怀关切的眼神。

  程氏瞳孔微颤,“梨儿,护国寺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  “母亲,没什么大事,女儿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?”

  姜月梨转身扶着程氏回了房,掐头去尾,真假参半地说起了护国寺的事。

  她隐去了那神秘男子的存在,只说帮了玄清大师一个小忙。

  “护国寺连夜锁了山门,还真叫他们查到了隐藏在寺里的山匪,也在后山找到了那几个被藏起来的孩子,此事不能声张,护国寺为保万全,自然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放人进去。”

  至于她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,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。

  就算是程氏,也没必要事事知晓。

  “你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,还能笑得出来,那可是刀刀架到了脖子上!”

  程氏急得心焦,责备地瞪了姜月梨两眼后,不放心道:“不行,李嬷嬷到底还是年岁大了,不然也不会遭了算计,我让你舅舅再给你寻几个年轻的丫鬟使唤,这府的人你也别再用了。”

  刚才姜月梨的话,她记在了心上。

  一个禁足在府的姨娘都能知道外面的事,可见这姜府已经漏地跟筛子似的了。

  程氏已经信不过府上的人了。

  姜月梨见状,难得没有阻拦,她还特地提醒,“子安哥哥身边也该有个书童跟着,他整日上学读书,总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,总归不妥当。”

  程氏当日便休书一封,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了将军府。

  眼下,柳姨娘和赵家的人还没有渗透到将军府,程家新送来的人倒还是能用。

  姜月梨衡量着,心中却有了别的打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