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县令把钱七和他带来的管事让百户给全杀了。

  只剩下一帮子车夫。

  车夫全部押去干活儿,他们和其他的民夫不一样,他们属于罪身,没有工钱。

  原本没工钱没啥,毕竟以前服劳役都是这样。

  但是!!!!

  这次不同!

  旁人都拿工钱,就他们没有!

  一个个的气得大骂钱家,他们都是被钱家连累了的!

  于是,就有气不过的车夫悄眯找到方县令,跟他告密。

  把他知道的钱家的脏事儿给抖落出来。

  方县令笑眯眯地道:“只要你说的是真的,本官就赏你一百两银子!”

  “而且,本官现在就命人将你的家人接走保护起来,保证钱家无法伤害他们!”

  这对车夫来说就是额外的惊喜了!

  说实话,他也是一时间气懵了,不管不顾就来告密。

  告密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家人。

  方远堂开春就命人在河道工地边上搭建了不少棚子,他命人将告密者的家人接来就安顿在工地边儿上。

  除了小孩儿,大人们就算是老人都给安排了活儿,比如帮军官们浆洗衣裳。

  每天都有工钱拿。

  小孩儿也有去处,县令大人居然让家里的子弟教他们识字!!!!!

  给这家人感激得不行。

  告密者见方县令说到做到,而且家人接来了,他也可以每日归家和家人们在一起。

  这边儿这么多兵,夜里有人巡逻。

  安全上也有保障,钱家的人不可能跑来这儿抓人!

  他把这事儿跟相好的车夫说了,于是……

  好多车夫都跑去找方永璋告密。

  别小看下面的人,他们是实际接触货物的,知道钱家都去拉了些什么货物,货物都送到了什么地方。

  比如,先前工地上被换走的那批石条……

  方县令收集好证据,将证据全部提供给跟着他家叉烧来的御史。

  巧了,这御史还是老熟人。

  段御史。

  关键是,段御史还得听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的!

  他儿子,可是连童生都没考过的人!

  皇帝居然还封他当河道使!

  没有品阶,但是是钦差啊!!!!

  皇帝还给他先斩后奏的权利!

  老天爷啊,这权力真的……真的是太大了!

  不然他敢随便杀人?

  讲老实话,孙百户提刀杀人,手起刀落的时候,他想吐。

  权力真是……

  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掌握生死的权力,这种权力,真的会令人着迷。

  审都不审,说杀就杀!

  他现在都心肝儿颤抖。

  娘耶,叉烧是怎么风轻云淡地讲:“把钱家的管事全杀了”这话?

  叉烧去了一趟京城,到底经历了些啥?

  (施总兵:来来来,我告诉你他经历了些啥……)

  方县令命人将告密车夫们的家人全部都接了过来。

  男人们可以去干活儿挣钱,女人们就浆洗的活儿都不够她们干的!

  这多少兵啊!

  军官们要洗衣裳,当兵的也要洗,她们按照件数收钱就是了。

  士兵们也舍得,来这里,军饷照拿,还有县衙发的额外的工钱。

  所有人都给安排了活儿,他们的孩子,不管男娃女娃,都由南风和满楼带着识字。

  小山要跟着先生整理账务。

  等他忙完了,就去教他们几个新字。

  工地上每天除了干活儿的声音,还有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。

  易先生看到这极不和谐的一幕,心底非常欣慰。

  方远堂这个人啊,能力一般,但是心好。

  这样的官员多一些,都是百姓之福。

  这些孩子,恐怕这是他们唯一的识字机会!

  先生打算让小山等人教会他们常用的字,就教他们算数。

  实用的知识,将来也能成为他们谋生的手段。

  “你们学会了,可以回家教你们的爹娘叔伯。”小山像个小夫子,检查完孩子们的学习情况,就板着小脸严肃地道。

  孩子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
  他们来认字是占便宜啊!

  要知道去念书是要教束脩的,他们每学一个字就占一个铜板的便宜,如果回去教会家人,教会一个就又是一个铜板的便宜!!!!

  这个道理,是老先生教他们的!

  他们这么回去一说,大人们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!

  于是,有些太累,没学,但有些大人就耐着性子跟孩子学起来。

  有些心眼儿灵活的士兵见易老先生等人愿意教这些孩子和民夫,轮到他们休息的时候就来找老先生,问他们能不能跟着学。

  老先生很大方,说只要他们不吵闹,不影响孩子们教学,就可以来。

  反正是自己带着树枝和沙盘来,也不费钱。

  想学的士兵们高兴极了,只要有空就来学,哪怕教学的是几个小屁孩儿,他们也甘之如饴。

  县令家的小孩儿老人都好好啊!

  别人谁肯教?

  会的都敝帚自珍!

  学会了写字和算数,他们在军中的路就能宽一点,比如去后勤上当兵,帮着写写算算啥的。

  而且,上官提拔亲兵,会写字算数的也占优势。

  随着来学的士兵越来越多,小孩们就有点儿吃不消了。

  易老先生只能自己上阵。

  方县令有时候也会来当会儿先生。

  他们这里忙碌而充实。

  府城则炸了。

  方永璋击鼓鸣冤,说自己丢东西了,修河的材料全丢了。

  钱家这头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,车夫都没了。

  去工地打听。

  好家伙!

  密密麻麻的兵,啥也打听不出来。

  塞钱。

  他们收。

  问事儿,一问三不知。

  给钱家人气够呛。

  谭通判也觉得事儿不对,这他**,那么多人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呢?

  方永璋搞的鬼?

  不是,据那些帮他守宅子的人说,方永璋被贺胖子的人给抓走了之后就再没回去过。

  院儿里的东西确实是钱家人给全拉走的。

  也就是说,这么多人连人带货,全都消失了。

  “一定在工地!”谭通判的拳头捶在桌子上。

  “他们肯定被工地给扣了。”

  “姓方的肯定和军队勾结上了!”

  他们就是用脚丫子想,也想不到那些人都被杀了。

  “你背上厚礼去找朱千户。”

  “朱千户跟我们还是有许多交情的!”

  钱老爷应下,他命人去请朱千户吃酒,但是却被朱千户给拒绝了。

  钱家的那批货要是混进去,他就会被砍头!

  给钱家脸?

  呸!

  再一个,施总兵的人都盯着呢,他也不敢乱动弹。

  钱老爷亲自去请,连朱千户的人都没见到。

  他顿觉不妙,立刻去禀报谭通判。

  谭通判也觉得棘手。

  想了想,他就去见田氏。

  “我听你说,周氏要请你们赴宴,什么时候?”

  田氏:“后日,知府夫人的意思是,都不去,晾着她!”

  谭通判:“不行,必须去,备一份厚礼!”

  田氏:!!!!!!

  啥玩意儿?

  备重礼去?

  老爷没发烧吧?

  还是被鬼上身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