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皇帝看到暗卫传来的消息,气笑了。

  好个宋尚书。

  万般阻拦他修清凉宫原来是因为动的是私库,他们沾染不到啊!

  难怪啊,朕说要修运河的时候,这帮人没怎么用心阻拦。

 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!

  那修运河的银子,他们又沾了多少?

  方远堂还知道让自己的儿子把募捐多出来的银子给他送来。

  这帮朝堂上的老狗们,不说像一个偏远县令那般想着他,一个个的,都只想着怎么从他这皇帝身上撕肉下来。

  想着从朝廷的身上撕下肉来!

  简直岂有此理!

  好好好,一个个都是好样的,全都给他上小本本上待着。

  排队等着抄家流放吧!

  永璋这孩子说得对,朝堂永远不可能缺人,三年一次的恩科,每次都取士三百,多的是壮志无处酬的进士!

  他是该提前挑选一批人了!

  庄子上。

  黄永庚午饭后才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来找方永璋:“今日我们去梅林玩儿,不跟那些腌臜货凑在一起。”

  “承恩公府上的十七公子让人去弄了一头鹿,咱们晚上一边儿吃烤鹿肉一边儿玩儿!”

  方永璋急忙道:“晚上梅林太冷了,我觉得现在就挺好,日头好,还能赏梅,晚上黑漆漆的,梅花都看不见!”

  黄永庚指着他笑得猥琐:“永璋啊,你就这么心慌着玩儿?”

  “住在山庄里,啥时候玩儿不是玩儿?”

  他揽着方永璋往外走,方永璋好像没发现他这个小动作,就跟着他走了。

  黄永庚故意拐走他,就是想把他和那个小厮分开。

  他们的策略是,将两个人分开,那个小厮就不会盯着他输钱的金额。

  然后他们随时提起他家小厮的好手气,让他觉得不管他输多少,他家小厮都会帮他赢回来。

  等他借个十几万两的印子钱,才叫他的小厮来。

  再教他家的小厮做人!

  让他家小厮输得卖身!

  哈啊哈哈哈哈!

  最后那一招,杀人又诛心!

  来到梅林,宋四早早让人用帐子围出一圈儿空地来。

  梅树下摆放着桌椅,梅香阵阵,十分清雅。

  桌下放着长条黄铜炭桶,周遭也放置着不少黄铜的炭柱,虽说在室外,却一点儿都不冷。

  衙内一进去,就脱了身上的狐裘披风给小厮。

  众人让方永璋选花样, 骰子牌九随便他。

  衙内选了牌九。

  上去赢了两把就输,一个时辰玩儿下来输多赢少。

  怀里的几万两银子就输干净了。

  他不甘心啊!

  但是没银子这帮人就不让他玩儿了。

  有人说可以借钱给他玩儿,不过要收利息,黄永庚拦着不让。

  有人插嘴:“老黄你拦着人家作甚?人家可是要翻本的!”

  “对啊,反正输干净了有他家小厮来帮他翻本儿!”

  还有人帮方永璋拦着黄永庚。

  黄永庚挣扎,探出手大吼:“方小兄弟不要啊!”

  “印子钱借不得啊!”

  “要是输没了,我会被我爹打断腿的!”

  这时候的衙内那里能听得进去,大笔一挥就借了一万两。

  然而一万两很快就输没了,他再找人借,那人说:“不如你一次性借十万两,左右看在四公子的份儿上今日不给你算利息!”

  “回头您赢了还给我就是了,省得一次次地借麻烦!”

  “要知道先赢的是纸,自古都是先输后赢的道理!”

  衙内晕乎乎点头:“你说得对!”

  “先赢的是纸!”

  十万两的借条就这么签下了。

  衙内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这儿待着了,十万两到手,他就要加注。

  和赌红眼的赌徒没啥区别。

  只见他撸着袖子,一脚踩在椅子上,面色狰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,吼声那叫一个大!

  这把他拍好。

  甩出去的时候十分有气势。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他笑得癫狂:“小爷我开出双天了!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!小爷我要转运了!”

  然而,庄家开牌,淡淡地道:“至尊宝!”

  方永璋傻眼了。

  刚借来的十万两银票没了。

  这时黄永庚哭喊着催促舒春华:“望山,你可快点吧,再不快点,你家公子把裤头都快输没了!”

  好嘛,话音刚落,方永璋就望着被黄永庚带来的舒春华,扑进他怀里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
  “望山,我输光了。”

  “输光了!”

  “借了十万两……”

  黄永庚在一边儿提醒他:“十一万两!”

  “喔喔喔,借了十一万两,都输光了!”

  “咋整啊?”

  舒春华拍着他的背脊哄道:“没事儿,再借一万两,我来帮你玩儿,能赢就赢,要是也输光了,就写信回老家,让大娘子送二十万两来。

  多大的事儿啊!”

  二十万两不是大事儿?

  看来这土包子家里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有钱!

  果然是肥羊啊!

  方永璋打哭嗝儿:“我爹会打死我的!”

  舒春华:“不会,你是他唯一的儿子,他舍不得打死你,最多就是挨一顿板子。”

  “而且,我们可以说是你不小心打碎了贵人家的要紧物件儿,得赔二十万两,又不傻乎乎地说是你赌没的!”

  “借十二万两,连利息一起还了,您还能落下几万两来当私房钱!”

  “只是以后可不敢这么赌了,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你这么个赌法!”

  衙内被哄好了,打着哭嗝儿又去借钱。

  黄永庚着急了:“哎哎哎,望山你怎么这样啊,我我找你来是为了阻止他,你咋让他继续借钱啊!”

  “方小兄弟,不能借了啊!”

  “真的不能借了啊!”

  演技是相当的浮夸。

  舒春华没搭理他,而是围着赌桌走了一圈儿。

  有人调笑:“咋滴啊,你还得挑位置啊?”

  舒春华认真颔首:“是啊,让挑吗?”

  宋四笑道:“输家为大,自然是让挑的!”

  舒春华拱手:“多谢四爷!”

  她在世孙的身边站定,指着右手边的位置道:“我要这个位置,这个位置旺我!”

  那人立刻就让了位置。

  还调侃道:“你这小厮,是想蹭我们世孙的旺气啊!”

  舒春华没搭理他,也没去看世孙瞟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。

  她开口道:“一把定输赢吧,玩儿骰盅比大小!”

  “谁先跟我玩儿?”

  众人先看向世孙,世孙却看向旁人。

  于是一个公子哥儿站出来道:“我来跟你玩儿!”

  “压多少?”

  舒春华:“一万两,我赢了下一个,我输了就走!”

  众人:“好!爽快!”

  舒春华拿起骰盅,将桌上的骰子扫进去,手在半空中摇晃,骰盅从左手飞到右手,又从右手飞到左手。

  玩儿得那叫一个漂亮。

  她的袖子跟着飞舞,世孙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。

 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空中翻飞的骰盅上,没人注意,当舒春华换手的时候,冲她的指甲里弹出一些白色的粉末,落进了世孙的茶盏中。

  在世孙看向他的时候,她就朝他嫣然一笑。

  世孙喉头一紧:小样儿,勾引他?

 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他干燥的发干的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