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春华收下荷包,示意周氏不要说话。

  就听到周围的人唾沫横飞地唠她家的八卦。

  “……你们可没见着,那县令夫人在城门口跪着,膝盖下全是她婆母洒下的碎瓷片,一双膝盖跪得血肉模糊,我那是亲眼所见!”

  周氏:!!!!!

  瞪大了眼珠子看舒春华,她没跪在碎瓷片上啊!

  那血迹也是鸡血。

  当然,这个小秘密没几个人知道。

  不是,这个人怎么就能拍胸脯说是他亲眼所见啊?

  “这算啥啊!”

  “我听说,方县令的老娘回到家之后摆起了婆婆款儿,要吃人参鸡汤,给她炖好了送过去她就砸碗,说人参的年份不够。

  还必须要膝盖上有伤的县令夫人亲自给她熬,可怜县令夫人才从昏迷中醒来,就要强撑着去给她用百年人参熬汤,结果熬好了送过去,那位老夫人又砸了,嫌弃县令夫人没熬好。

  县令夫人的大姑子小姑子和妯娌齐上阵,摁着她就揍……

  那叫一个惨啊!

  这可是我二姨夫的三表姑的大孙子的五舅舅亲耳听到的!”

  “那谁的五舅舅是县令府上的人?”

  “不是,他是听他们家在米铺当伙计的邻居说的,米铺隔壁就是糕点铺子,糕点铺子的人去县令府上给老夫人送点心,亲眼所见……”

  “说县令大人去了,跪着求情都不行,他的两个兄弟有亲娘撑腰,还摁着县令大人打呢!”

  “还有还有,我听说啊……”

  “老夫人没病装病,让本来就在病中的县令夫人彻夜伺候她……”

  县令夫人本人:Σ(°△°|||)︴

 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惨?

  舒春华放下一把铜板,拉起周氏离开。

  “娘,咱们来这种茶馆,是来听消息的,不是来喝茶的!”

  周氏吞了吞口水:“外头怎么传得这般邪乎啊?”

  舒春华笑道:“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!”

  “一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,到最后就会被传得面目全非!”

  “家宅要是不严,下人们管不住嘴,家里的小事儿传出去,最后变了模样,想澄清都没人信!”

  “比如您现在跟别人说,我婆婆不是那样的,大家误会她了,她其实是个好人,没有磋磨我,您看有没有人信!”

  “造谣一张嘴,辟谣跑断腿,腿跑断了还一点儿作用没有!”

  舒春华趁机提点婆母。

  谁知周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:“你要是能早点儿进门就好了!”

  “哎,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让你早点儿进门啊!”

  “进了门,这个家就归你管!”

  周氏真虽然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中十分痛快,但是一想到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,就觉得背脊发寒。

  头皮发麻。

  舒春华面对周氏真诚期盼的目光沉默了。

  周氏以为她怕管家倒贴,忙说:“我给你钱!”

  “一个月给你五千两,你随便花!”

  “五千两够不够?”

  “不够的话一万两!”

  “这样,你进门我就先给你十万两打底……”

  舒春华:婆母的实力……怕是方县令和方永璋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。

  “还有所有管事仆从们的卖身契都给你!”

  “喔,杨嬷嬷的不行,杨嬷嬷一家子我都放了他们的藉了!”

  “孙管事也不行,他我也放藉了。”

  “孙管事就是惯着宁州府生意的人,船上发现的财物就是他命人送回来的。”

  再傻的人都有几个忠仆。

  舒春华利索答应下来:“好!”

  未来婆婆太过大方,将她送回去之后,舒春华就去找方衙内,如此这般地跟他说了说。

  方衙内的眼睛越来越亮,他立刻派人去远点儿的地方采买官窑的瑕疵瓷器,砸碎了带回来。

  收**的老汉每天来的时候都会看到筐里有不少碎瓷器……

  梁氏听到街上甚嚣尘上的消息,着急得不行。

  埋头苦读的舒满仓父子两个也非常担忧。

  周氏对小山很好,小山非常担心周氏。

  “姐姐,我想去看看伯母!”小山扯着舒春华的袖子道。

  梁氏欲言又止,方家现在乱糟糟的,她怕小山过去会受欺负。

  可周氏病了,小山理应去看看。

  “明日我带你去!”

  “不过你别担心,伯母已经好多了!”

  “有你衙内哥哥在,他们不能欺负了伯母。”

  “可外面的传言……”舒满仓关心则乱,他被越来越离谱的谣言给吓着了。

  舒春华轻笑道:“爹,传言和流言是怎么回事儿,咱们家是经历过的,您别偏听偏信。”

  “别担心,真的没事儿!”

  梁氏怎么能不担心呢,闺女就快成亲了,就怕他们在婚礼上闹出幺蛾子。

  那可是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儿。

  舒春华垂眸闪过一丝冷意:“他们不敢的!”

  “好了,你们都别担心了!”

  “娘,您明日帮我去庄子上看看,爹,您念您的书!”

  “我还等着爹给我当靠山呢!”

  “大姑娘,方家来人了,说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,老夫人让你过去。”

  春芽来禀报。

  舒春华:“你去跟她说,今日有事,我明日再去拜访!”

  梁氏顿时紧张地握起了拳头:“她找你做什么?”

  “你可还没进门,她就想着磋磨你了?”

  舒春华轻笑着抓起梁氏的手,掰开她的手指头,把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:“娘,她是在伯母那里吃了瘪,想联合我收拾伯母呢!”

  “您看着吧,她明日必定要笼络于我!”

  梁氏稍微松了一口气又犯愁:“可你夹在中间就更不好租了!”

  舒春华摇着她的手:“不会,我已经跟伯母说好了,面儿上应付着老夫人。

  左右婚礼过后,县令大人会送她走的!”

  梁氏:……

  哪里能真的放心啊!

  养儿一百岁,长忧九十九。

  方家。

  袁氏的人回去之后,很不高兴地跟老夫人狠狠告了一状。

  “……不过是个农女,就拽上了,让奴婢等着不说,到最后还来一句今日无空,明日再说!”

  “老夫人啊,我看这个村姑应该是怕得罪大夫人,毕竟她是当儿媳妇的。

  回头是在大夫人手里讨生活,故意下您的脸面,讨好大夫人呢!”

  袁氏:!!!!

  气得又想砸东西!

  她喝了一口茶,立刻吐了出来:“这是啥破烂儿?”

  “我来他家,一口好茶都不给我!”

  “我到底还是老大的亲娘啊!”

  茶水苦涩难喝,自打周氏嫁进来之后,就再也没有喝过这样的茶了!

  “来人,去把老大找来,我倒要问问他,周氏这般对我,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要护着她护到几时?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娘!”

  方县令正在衙门同段御史说正事儿呢,袁氏身边的人就不依不饶要找他。

  段御史也听到了外头的传言,他怜悯地看了眼方县令,让他快去快回。

  方县令出去,那婆子就‘噗通’跪了下来,痛哭流涕地控诉周氏怠慢老夫人,给老夫人喝的茶都是那种最为下等的茶沫子。

  添油加醋,煽风点火。

  老夫人吩咐了,就是要在大人跟前有外人的情况下哭诉。

  要把周氏不孝的名声传出去。

  这样就能逼迫他休妻。

  方县令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,他咬牙切齿地道:“娘屋里的茶叶,是本官亲自挑选的今年的明前茶……”

  “怎么就变成了茶叶沫子?”

  “我娘屋里的人全是她从老家带来的……定是你们这等刁奴偷了去,又拿差的糊弄我娘!”

  “来人,带下去严加审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