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错。”

  安云卿垂眸,不忍心看着满脸悲痛的儿子。

  她一直很清楚,儿子对谢长峰的敬重。

  毕竟谢长峰在他的面前伪装的极好,每每教训他的时候,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。

  也正是因为如此,她和谢知蕴才决定。

  在没有实质的证据之前,不会将事情摊在谢衡之的面前来。

  “为什么要瞒着我?”

  “娘!这么大的事情,为什么要瞒着我?”

  “我已经长大了,有些事情,您其实不用瞒着我,一味地自己扛着的……”

  “您这样,让我该如何自处,我简直愧为人子……”

  谢衡之苍白着面色问道。

  说到最后,他双膝一曲,直接跪倒在地,自责地红了双眼。

  只要一想到,方才谢长峰居然拿自己来威胁娘亲。

  他的内心便感到无尽的悲痛。

  他不知道,娘亲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。

  究竟为了自己,隐忍退让了多少。

  娘亲明明该是这京城之中最娇贵的女郎。

  却因为他们兄妹二人,默默地忍受着他人无法忍受的屈辱。

  他为人之子,何其不孝?

  安云卿见他如此,叹息了一声,亦是红着眼,上前扶起他。

  开口道:“傻孩子,不管怎么说,他是你的父亲,这件事情,于情于理,都由我来出手,才最为合适。”

  “至于你,你只需要如同以往一般,做好自己便是。”

  谢衡之听她这么说,下意识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谢知蕴。

  然而,不等他开口说什么。

  谢知蕴便耸了耸肩道:“大哥,你别看我,我和你不一样,我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做父亲过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谢衡之还没有出口的话,就这么被谢知蕴一句话给噎了回去。

  好吧!

  好像他还真没有见妹妹在面对谢长峰的时候,有着为人子女当有的敬重。

  冷漠得连陌生人都不如。

  “大哥如今也已经见识到谢长峰的真实面目了,又何必再庸人自扰。”

  “和他争吵的是娘亲,下旨让他去北疆的是皇上,这两人,不管是谁,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。”

  “所以,现在大哥也无需为他的事情困扰,日子该怎么开心就怎么来。”

  听到谢知蕴在这个时候,还不忘开解自己。

  谢衡之轻笑一声,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。

  将她柔顺的长发揉散,见她不依地皱起眉,这才满意地收回手道:“放心吧!大哥不是那种迂腐愚孝之人。”

  “就像妹妹说的,这些是娘亲和皇上的决定。”

  “我为人子为人臣,只能默默接受了,不是吗?”

  听谢衡之这么说,且他的眉眼之中,是释然之后的放下。

  安云卿和谢知蕴也终于放下心来。

  这些日子以来,她们唯一担心的,就是谢衡之在这件事情之中受到伤害。

 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,她们也终于能够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。

  正如同谢长峰所说的,他是以将军的身份,被派遣去北疆的。

  如此,以他的城府深沉,说不定真有一天,能够让他或是立下,或是谋来一份功劳。

  加上长平侯府从旁周全,未必没有回到京城的机会。

  既然这样,她们自然就应该把这最后的一个希望给他摁死。

  心中如此想着,谢知蕴看了一眼谢衡之,犹豫了一下,终是没有再背着他。

  而是直接开口说道:“娘,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。”

  下一步的计划?

  谢衡之一愣,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
  莫非,父亲还背着他,做了其他事情?

  “娘,妹妹,他还做了什么?”

  安云卿愣一下,并没有料到,谢知蕴会直接当着谢衡之的面说。

  “娘,就像大哥说的,很多事情瞒着,对他不仅无益,反而是一种伤害。毕竟,从今天开始,大哥就是我们府里的男主人了!”

  闻言,安云卿点了点头:“你说的没有错,是娘想茬了!”

  说着安云卿便示意一旁的亲信,将谢长峰的罪证给呈了上来。

  谢衡之深吸了一口气,拿起那一堆罪证看了起来。

  越看,面色就越发难看。

  尤其是看到季明他们的口供之时,更是气得浑身发抖。

  “砰!”

 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,气得俊脸通红。

  “他……他怎么敢的!他是怎么敢的!”

  “娘,你可是他明媒正娶了十几年的妻子啊!”

  “如果不是你委身下嫁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你为他操持内宅十数年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外祖父他们在朝堂之上的扶持。”

  “他又怎么会有今天?”

  “他怎么就狠得下心,对你动了杀心,更勾结长平侯府付之行动的?”

  听他愤慨的声音都在发颤,谢知蕴叹息了一声,开口道:“大哥,你都已经把原因说出来了,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?”

  “所谓大恩如仇,说的就是娘于他的存在。”

  “他那般人,又怎么甘心一辈子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低一头呢?”

  “既然不能休妻,那便只有丧妻这一个选择了!”

  谢衡之死死握紧双拳,半晌,才开口说出两个字:“畜生!”

  这两个字出口,他的心态赫然也变得如同谢知蕴一般。

  已经不再将谢长峰视作了父亲了。

  “娘,妹妹,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?”

  谢衡之抬眸看向二人,心中决定,不管她们如何做,都会支持她们。

  “娘已经决定,要将这些证据都交给京兆府。”

  “不过,这里面关于长平侯府的罪证不足,所以,我们先行放下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
  闻言,谢衡之仔细看了一下。

  的确,这里面关于和长平侯府的交易,都只是谢长峰的一面之词。

  甚至上一次长平侯夫人沈如筠约安云卿去宝严寺上香之事。

  导致了安云卿遇袭,也完全可以归于意外。

  而被抓的季明二人,更是将军府的人。

  至于那被抓的两个死士,在经受了各种刑罚之后,依旧一字未曾供出。

  三天后,更是离奇死在了京兆府的牢房之中。

  让得线索彻底断了。

  “那段时间,你外公和舅舅明明都已经盯紧了长平侯府的人,可那两个死士却依旧被灭口了。这件事情,不容小觑。”

  安云卿皱眉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