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,是二房那老男人身边管事亲口所说,

  清早,洪家女郎走后奴按您说的去蹲老爷房顶,

  结果就听见老爷说...说您......”

  闻言沐子秋薄唇紧抿,脸色渐白,

  有的人,天生狗嘴吐不出象牙,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。

  哪怕母亲屈尊问下人一句,只要一句,她就会知道昨夜梦娇留宿的并非是她晚香苑,而是她隔壁的客院。

  只是她不会问,也不在意,

  在她眼里,一个女子清早从她这最不喜的儿子闺房里出来,那就是失了清白!

  罢了,本也是他想要的结果,就这般,断的时候才能了无牵挂。

  “只管说。”

  小肆暗地打量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,瞧他如今当真不在意了又有些心疼。

  “跟您想的如出一辙,二房那**男给老爷搭的便是知县二侧夫,

  清早照您的计划,老爷确实是准备过来找您问罪,只是正值用膳便拖了片刻,

  不料那管事面如死灰地跑进府,

  那神色,奴瞧着都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
  哆嗦着说是知县府一夜之间烧成飞灰,还说起因是遭雷劈。

  奴不敢耽搁,这不先赶紧跑回来跟您报备。”

  闻声沐子秋瞳孔不由紧缩,知县府夷为平地,上面就算想瞒也瞒不住,

  此事,十有八九为真。

  母亲借他用作给女儿买官的敲门砖,不惜重金为饵,以他为质。

  可如今知县府遭此天灾,大势已去,她买官之事又会否叫整个沐家跟着受牵连?

  他的户籍又是否还能按计划拿到手?

  还有那知县,到底是准备将他送给谁?

  沐子秋垂首,眼神闪烁,权衡片刻后沉着吩咐道,

  “你继续去跟着母亲,其他人,全部出府,探清消息是否属实后着重查查那二侧夫是否还活着,务必尽快!”

  很快,所有人带着打探的消息回了府,

  他得知了二侧夫并未出事的事,也得知了当真有大人物出现在习水城的事。

  虽不清楚那人身份,但既是能让堂堂知县跪迎马车,只怕地位不低。

  只是,那人又是否和知县一般是个同流合污之人?

  沐子秋心中百折千回,面上却安静的诡异,

  按部就班地用膳睡觉,叫小肆等人谁都猜不出他的心思。

  余晖将尽,暮霭沉沉,

  以往热闹的习水城街头,今日寂若无人。

  周钰妍是在申时的时候,被手下人叫走处理知县被雷劈一事。

  走之前那两人还在急赤白脸的对赌,她担心两人真的打起来,还将除云娣以外的人全部给柳邵琳留了下来。

  匆忙处理完琐事,待到她再次回到赌坊的时候,时辰已然来到戌时一刻。

  只是当她急急赶回,预想中该是针锋相对的两人,此刻却俨然另一番景象。

  只见她那一向在外风度翩翩的好友此时全然不顾形象,正对着对面的人上下其手。

  而对面的梦娇则是双手交叉,一副急切想要保住自己清白的良家好女形象。

  “诶诶!你说了就查袖子和裤腿的,你往哪摸呢你!”

  柳邵琳神色羞愤,头发散乱,来时身上佩戴的玉佩和手中宝扇早已不见踪影,

  这一幕看得周钰妍不免怔愣,属实没想到梦娇能将她这好友逼到如此境地。

  回过神赶忙上前安抚好友,却不想那罪魁祸首却是趁着她劝人之际,直接带着手下人逃之夭夭。

  门外,梦娇搂着一大把银子和十来把宝剑飞速狂奔,跟在她身后的李师同样,手中揣银,嘴叼镶玉腰带,用着吃奶的力气追赶前面人。

  亏得今日外头街上因为知县府出事没什么人,不然以两人这从赌坊出来的暴发户模样,明日小院怕又会来一堆堵门的媒人。

  与此同时赌坊内,柳邵琳深呼吸平复情绪,伸手捋捋头发赶忙坐下,

  挥手招呼手下人给周钰妍上茶,神色哪还有刚才半点急赤白脸的模样?

  “今日她说的所有玩法可都记好了?”

  在她身后,一个身穿灰衣,管事模样的女子闻声重重点头,

  “记下了主子,五子登科、叶子戏、马吊、番摊,洪家女郎足足说了十二种。”

  闻声柳邵琳满意的咂咂嘴,摆手叫手下人下去准备晚膳。

  一旁的周钰妍见状,情不自禁跟着她嘴角上扬,

  “看来,邵琳的玉佩是自己送出去的...”

  柳邵琳转头,将属于她的那杯茶朝着她推去,

  “说说吧,她跟你又有何渊源,还有你此行真正的目的。”

  周钰妍吃惊好友对她态度的变化,看来,那梦娇当真是将她哄得很开心,

  她此番前来,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好友,既如此,她便也没有再隐瞒。

  一五一十将遇见梦娇之事尽数告知的同时,也将母皇有意整顿三教九流之地的事情全盘托出。

  闻声柳邵琳了然地点头,从见她第一面就猜到不简单,

  只是本以为她该是又有事想让自己办,却不想是不远万里来跟她报信。

  “谢了。”

  周钰妍借着茶水的掩饰苦涩一笑,一字一顿地回,

  “没,是我,欠你的。”

  良久无声,直到两人平淡的用过晚膳,柳邵琳才在上马车前挠挠头烦躁地冲着她喊了一句。

  “那个,等你收了那洪梦娇,回京后借我用用那人。”

  前头周钰妍上马车的动作僵住,反应过来后声音染上愉悦,

  “后日那人武比初赛,我叫人来接你。”

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,不同方向,很快消失于夜色中,

  梦娇也在离开赌坊不久后,带着李师和一大堆战利品顺利回了院子。

  今夜没有洪母的责骂,原是因为白日里她为了镖局的案子跑了一天,其他空余的时间也全都用来找房子。

  等到她第二天得知情况,冲去梦娇房间一看,

  哪还有人,就一张根本没睡过人的床铺。

  至于梦娇本人,嗯,臭不要脸又去爬自家小夫郎墙头了。

  深夜,沐子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紧皱的眉宇暴露了他的实际心境,

  就在他计划着要不要鱼死网破的时候,熟悉的雅香传入鼻尖。

  一阵窸窸窣窣,耳边传来某人熟悉的呼唤声,

  “子秋,子秋,睡着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