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娇的嗓音隐含内劲,语调铿锵,一时间偌大的宫宴场地,安静的近乎连空气都凝滞,

  在今天这场宫宴开始之前,即便众人心知她手掌虎符,带兵几十万,但碍于心底对她女子身份和年龄的认知,始终固执地认为她就算再有胆识也不过是个容易被**操控的“莽夫”。

  可现下再看她那一身的杀伐气,眼神中的坚毅和沧桑纵是他们这些几十岁的老人都为之惭愧。

  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姑娘,却凭借一己之力成为百姓敬仰的巾帼英雄,

  若是不经历战场的厮杀,脚踩堆积如山的白骨,又何来今日周元被人奴役几十年后的翻身!

  他们这些人,有什么资格嘲笑......

  因为“醉酒”,梦娇出手单纯依靠蛮力,所以虽然楚辰逸口鼻渗血,大脑混沌,却仍旧残存着最后的求生意志,一直努力试图勾到梦娇的鞋子。

  只是他每抬手一次,梦娇脚下便多用力几分,

  眼见楚辰逸的口鼻甚至耳朵都开始不断渗血,求和的使臣再也坐不住亲自朝着梦娇奔去。

  而一早吩咐侍卫前去帮忙的皇帝,此时脸色可谓难看至极,

  眼神扭曲地锁定在梦娇身上,好似想把她整个人剖开看个清楚。

 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敢当真在他的宫宴上动手,

  秦家世代忠良,她的爷爷,她的父亲,

  祖祖辈辈,哪个不是坚守臣节,从不逾矩!

  唯有她,从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算了,如今竟是外邦在场也敢当众让他失了面子!

  “来人!你们都是废物吗?长安王醉了,给朕把她拖下去!”

  皇帝指着梦娇的手已经有些发颤,身侧一位美丽的妃子忙跪地上前帮他顺气,

  声音娇柔婉转,还贴心地帮他取了丹瓶的丹药喂进嘴里。

  飞快地瞥了一眼脚下人起伏微弱的胸膛,梦娇这才作势晃了晃脑袋走向被南箫拦下的使臣几人。

  “秦将军,你做得未免太过分!

  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,吾等奉吾王之命诚意求和,你怎可将我国太子踩于脚下!”

  视线锁定那个时不时瑟瑟发抖的瘦小使臣,梦娇身形摇晃却步步坚定,

  “本将过分?当年我周元三次求和只求退兵,你西陵用狗链锁我使臣,让他们不堪受辱,撞墙自尽!

  这些年死了多少人,挨了多少打,胜仗老子记不得,但败得哪一次,就是死,本将都忘不掉!”

  拨开拦着的南箫,梦娇一把掐上了为首之人的脖颈,在那人错愕的眼神中一字一顿,

  “弱国无外交,落后,就要挨打!”

  “咔嚓”

  伴随梦娇拧断脖子的同时,一把弯刃直冲她的心脏,

  众人只见长安王好似因为醉酒动作慢了半拍,险险躲避,最后划向了肩头。

  只是刺客被反手夺刃喉管破裂的同时,长安王也突然嘴角溢血朝着一旁倒下。

  “老大!”

  “娇娇!”

  “来人,护驾!”

  快速将毒血封锁,梦娇闭眼前特意挑了南箫所在的方向才倒下,

  耳畔满是各种喊太医的声音,吵的她暂时封闭了听觉才安心开始补眠。

  该死的,折腾这么晚,困死了。

  一场宫宴就此落幕,使臣团因为方才暗器暴露一事就此被关押,其他人也在重新审查后被勒令出宫,

  皇宫里除了被诊断出中毒的梦娇,到最后也只剩因为太后生气而被刻意留下谈话的子书赫玄。

  不过半刻钟,大殿众人散得空空荡荡,今夜所谈的求和,当真成了一个笑话。

  话分两头,这厢梦娇刚一送走太医便起身逼出了毒血,

  眼见包扎好的伤口血流不止,又忙接过南箫递来的药瓶咬牙将药粉撒了上去。

  为保逼真,这一刀是实实在在接下的,反手弯刃直接挂在了肉里,再深些怕都要戳个对穿。

  “嘶,爽,酒劲儿都给我逼散了。”

  南箫动作利索地帮忙包扎,闻言皱巴着脸有些心疼,

  “可不得疼吗?这药原是给牲口用的,药效猛得要死,老大你怎么让他捅这么深?”

  梦娇疼得脸色惨白,牙关咬紧深呼吸了好几口才虚脱着回话,

  “小伤,不捅这一下怎么脱罪,又怎么知道西陵背后还有人!”

  “啥?还有人?”

  南箫一个用力,梦娇疼得又是一身虚汗,

  “嘶,轻点儿,你也不想想谁家求和就只送两个人质,真走投无路早就割地赔款了,

  这么装孙子要么是真穷途末路,要么就是牵丝引线,后面藏了个大的!”

  南箫再不敢用力,轻轻地绕着她脖颈又多缠了两圈,尽量让伤口看起来要多严重有多严重,

  “那老大你咋就知道他就是背后请人了?”

  将木盒重新塞回衣服,梦娇戳了戳南箫的脑门让她躺床上去,

  “笨,想想那西陵皇子!”

  “诶诶?主子你要去哪?”

  “找男人!”

  窗户轻微一声响,南箫已经再听不到自家老大半点儿声音,

  也不知道那男人给老大下了什么**,最近怎么天天往他那跑。

  西陵皇子,西陵皇子不就是差点儿死了吗?死就死呗!

  等等,对啊,死就死啊!

  真要走投无路,死一个皇子不是更好谈判,他们怕什么!甚至不惜暴露刺客!

  这群犊子是真不管什么理由都想拖老大留在京城啊!

  靠!她好像长脑子了,明天多吃两肘子补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