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宁缺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  “你谋权皇位,我看你几时完。”

  头颅嘶吼着,表达了最后的不甘,瞪着大大的眼睛,最终气绝身亡。

  宁缺手握青剑,一言不发,跑下来的太后看到这一幕,吓得当场昏厥在了地上。

  现场死寂一片。

  本该是为武庸建造的龙雀宫,如今成为了他的皇陵之所。

  随着宁缺青剑入鞘,夏侯猿一众老将纷纷双膝跪地,迎接新的君王诞生。

  春去秋来,武王帝国经历了短短二十载连续出现三位君王。

  先皇武天恒遗诏在八方来贺的风中,飘向远方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  宁缺看着眼前无数熟悉面孔,由衷的为自己成为公众瞩目的君王而热泪盈眶。

  但宁缺开心不起来。

  君子剑,他宁缺是否真的接得住?

  看向手中染血的青剑,那日宁缺似乎就再也没有碰过,将其高高悬挂在了无极殿的“正大光明”牌匾上面。

  晚上,太后苏醒过来。

  “庸儿呢?”太后虚弱起身,想要去找武庸。

  她不相信那是真的。

  然而当冲出青鸾和几位宫女保护下,她看到了远处夜色下,来回踱步,像做错事情的宁缺。

  “不,”太后趔趄跪地,捂住脸哭了起来。

  宁缺听到动静便要走来。

  “别过来,我求求你,别过来,”太后连忙伸手阻止。

  宁缺呆愣在原地,举在空中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去,还是上前扶人。

  青鸾上前抱住母后,红着眼睛对宁缺道,“宁缺哥哥,这件事情不怪你,不过是民心所向。”

  “既然父皇遗诏所写是事实,你就大胆去做吧。”

  宁缺眼帘下垂,转身又走。

  “缺儿,”太后忽然喊了一声。

  宁缺连忙转身走来,可直到太后一句话,让宁缺不敢再向前半步。

  “你老实告诉我,先皇突然消失,连尸体都找不到了,是不是跟你有关系?”

  宁缺眼中有惊骇,有失望,有愤怒。

  此时就连青鸾也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宁缺。

  宁缺嘴角苦涩上扬。

  于情于理。

  如今宁缺杀了武庸,成为了即将上任的武王大帝,谁都会联想到,先皇的死,也跟他有关系。

  解释?

  宁缺不想去解释。

 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,当你想要去解释的时候,你将会陷入自证陷阱中。

  “太后,长公主,宁缺改日再来拜访。”

  宁缺声音沙哑,转身离去。

  来到养心殿,宁缺坐在石梯上,看着这浩瀚星空发呆。

  以前看别人成为皇帝,万家灯火,全民祝贺。

  但为什么自己成为民心所向的君主后,怎么就感觉到无尽的空虚和后怕。

  “明明不是你干的,你心虚什么?”

  一个声音在前方偌大广场出现。

  那是死去的吾桐兮和他一家人。

  吾桐兮笑着道,“凉王,哦,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陛下了。”

  “如今恩怨已经解开,我和我的妻儿都要走了。”

  前方有雾,宁缺起身追了出去,活人他不想说心事,但死人可以。

  追出去没有几步,雾气尽头一个人走了过来。

  当看到来人,宁缺神情暗淡了下来。

  是曦月。

  曦月提着一个烧鸡和一壶桃花酒道,“我找你老半天了,原来你在这里啊。”

  “有人给你送了烧鸡和桃花酒,你要不要?”

  “谁送的?”宁缺兴致不大。

  即便他确实已经饿了。

  “白天那个你给了十两银子的老百姓,他家是卖烧鸡的,桃花酒呢是他妻子自己亲手酿的。”

  “说如今你要是做了皇帝,武王就天下太平了,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表达谢意的方式了。”

  宁缺看着香喷喷的烧鸡,扯下来一块鸡腿,就着桃花酒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。

  “宁缺,即便私底下,有人说你谋逆大罪,杀了先皇和当今太子,你也得坚持走下去,总有一天,那些反对你的声音都会消失的。”

  曦月纤纤玉手轻轻的落在了宁缺老茧的手上,柔声道,“放心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,别怕。”

  宁缺看着曦月失了神。

  月光下,五官宛如精雕细琢的曦月,大大的杏眼直勾勾看着宁缺,微微张开略微饱满小小朱唇透着惹人采摘的光泽。

  曦月胸脯略微起伏,忍不住靠近宁缺...

  淡淡体香弥漫唇角。

  “凉王!”

  这时远处一群兵马冲了过来,正好看到了月下这一幕。

  为首裴悲烈笑容一僵,旋即踢着看直眼睛的胡青等人。

  “看什么看,没看见过亲嘴吗,全部转过身去。”

  曦月羞红脸,起身跑开,独留宁缺一脸尴尬。

  “咳咳咳,什么事情,”宁缺起身故作淡定。

  裴悲烈严肃道,“国师找不到了。”

  此话一出,宁缺脸上寒霜密布。

  “这女人非死不可倒是溜得快,她知道我必杀她。”

  “寻常人即便是找到她,也未必能够活捉啊。”

  宁缺冷笑,看向高高悬挂在皇宫上方的皎月。

  “她走不掉的,在进宫前,我就已经写好了她的剧本。”

  ......

  是夜。

  一辆快马从山林飞驰了出来,国师神情惊慌无比。

  一声口哨响起,天空一只雄鹰落在肩头,国师将一封写好的密信装进竹筒,随着她抬起雄鹰飞向夜空。

  然而就在这时,忽然飞驰的战马似乎感知到了危险,在山路猛然停下。

  前方赫然出现两人。

  一老一少,一男一女。

  老的是老黄,少的是苏媚娘。

  苏媚娘笑容嫣然,“国师这是想去哪儿?”

  老黄笑呵呵道,“她是想要逃走啊。”

  苏媚娘道,“可是她不知道,她大限将至了。”

  国师冷若冰霜,“放我走,你们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,我不属于这里。”

  “你们若是杀了我,我的人来了,你们都得死。”

  “她在威胁我们呢,老黄前辈。”

  老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余光不屑看向国师,“阴阳家的犬牙,早就猜到你们了。”

  “只管让他们来,我倒好看看,他们能不能跨越北凉这座城池。”

  而此时在北凉府的悬月湖下,那些挣脱的锁链尘在湖底之中,守护背后的老人都已经全部出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