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蓁的愣神,让那些围攻她的士兵找到了机会。

  长矛,箭矢,利刃疯狂而来。

  赵蓁仿佛看不见一般,眼睛里只有不远处那个一身白色斗篷的青年。

  宇文清眼中闪过一丝怒意,抬起手猛地下压。

  顷刻间,恐怖的力量凭空而降。

  那些士兵直接被压倒在地上,哀嚎不已。

  但宇文清并没有要他们的命,说到底他们只是听命行事,罪不至死。

  “滚回去,今日之事,敢透露半个字,诛九族。”

  听到宇文清那宛如天威一般的声音,这些神鹰侯的亲兵不由得心神大震。

  这些人中也有人见过宇文清,知道他的身份。

  连忙跪伏在地上,被吓得浑身颤抖。

  连连回道:

  “谨遵陛下旨意...”

  随后一个个低着头,恭恭敬敬的跑下山去。

  下了山后,找到自己的战马,恨不得立即飞回上都城。

  等那些士兵离开后,宇文清伸手轻轻弹了弹初雪剑剑身,微微笑道:

  “初雪,好久不见。”

  初雪剑轻轻颤动,仿佛是在回应他。

  赵蓁呆滞的眼神慕然惊醒,并指一招,初雪剑化作剑光回到了她体内。

  宇文清一步跨出,在赵蓁面前停下。

  两人刚好相距十步距离。

  “蓁蓁,长大了...”

  赵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,连忙转过身。

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厮杀的缘故,呼吸变得尤为急促,胸口起伏不停。

  赵蓁背对着宇文清,双手都有些局促不安,低声问道:

  “你...你怎么来了?”

  宇文清笑了笑,略带埋怨道:

  “我倒要问你,早就听说神女峰有一位神女的传闻了,你来上都有段日子了吧?竟然不来找我?几年不见,不认我这个师兄了?”

  赵蓁低着头,没敢说话。

  宇文清走上前,靠近了几步,又道:

  “恭喜你,完成了自己的心愿,修成了《剑经》,终于不用再受苦了。”

  赵蓁依旧没有说话。

  宇文清叹了口气,又上前了几步。

  “蓁蓁,对不起,这么多年,没有回去看过你...你们。”

  背对着他的赵蓁微微低眉,神情也从刚才的慌乱慢慢变成了一抹伤感。

  她知道宇文清为何没有回去看他们。

  因为他现在是北燕国的皇帝。

  他的一举一动,关乎大周和北燕两国的局势。

  又怎么可以随意走动?

  如今的宇文清,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整天陪着她读书练剑的大师兄了。

  他是北燕国皇帝,是无数北燕子民心目中的光武大帝。

  肩负着一个庞然大国的希望和未来。

  赵蓁知道,这样的宇文清,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,跟她回学堂。

  所以她来到上都那么久,始终不敢去见他。

  既然注定又要分别,那又为何还要相见?

  不如就此放下,各自安好。

  宇文清再次上前几步,已经到了可以伸手就能触碰到赵蓁身体的距离。

  “蓁蓁...我...”

  宇文清话还没说完,赵蓁忽然向前跑了几步,然后转过身,看向宇文清,脸上极为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。

  “师...师兄,我只是...路过,不知道你在这里...”

  宇文清一愣,忽然有些心痛。

  赵蓁撒的这个谎实在是太拙劣了。

  但她是不是撒谎不重要,关键是,她为何要撒谎?

  为何要躲着自己?

  宇文清还没来得及想明白,眼神忽然一怔,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赵蓁身后。

  这个北燕国的开国皇帝,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一,被北燕无数国民尊为光武大帝的年轻人。

  此时却红了眼,膝盖慢慢弯曲,跪了下去。

  赵蓁一愣,想到了什么。

  猛然回头,看到身后那个人,眼中猛然迸发出强烈的惊喜。

  “师父?”

  可紧接着,眼中的惊喜却缓缓被委屈替代,眼眶渐渐湿润。

  “师父...”

  许知行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弟子,叹了口气。

  伸手轻轻拍了拍赵蓁的肩膀,然后走到宇文清面前,将他扶起。

  “都是一国之君了,还这么下跪,成何体统?”

  宇文清看着脸上多了些许岁月痕迹的许知行,咧开嘴笑了笑,一如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年模样。

  “先生,我就是成了仙,也是先生弟子,弟子跪先生,天经地义。”

  许知行笑了笑,伸手揉了揉宇文清的脑袋,就像小时候那样,既是赞许,也是宠溺。

  虽说对待所有的弟子,许知行都是一视同仁,从不刻意关照哪一个。

  但赵蓁和宇文清毕竟不同。

  他们两个,是许知行真正一手养大的孩子,既是弟子,又是子女。

  对他们两个,就算是许知行也难免会更多几分牵挂。

  时间一晃,跟宇文清分别也有十多年了。

  那个每天给他泡茶,帮他整理打扫房间,替他教导师弟师妹的大弟子,如今竟已成为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君王。

  许知行忽然有种自己在渐渐老去的感觉。

  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。

  许知行转过头,朝赵蓁招了招手道:

  “过来。”

  赵蓁看了眼许知行,又看了眼宇文清,随后低着头一步步走了过去。

  到了近前,许知行看着赵蓁,轻声道:

  “师父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这孩子,只顾着钻牛角尖,你问都不问,就知道你师兄真的不能放下这北燕国皇位?

  有什么事,就不能好好说,好好商量吗?

  你这么躲着不见,让你师兄知道了,他得多伤心?”

  说到这里,许知行转过头,对宇文清使了个眼色。

  宇文清一愣,随后立即反应过来,立即换上一副伤心的神情,连连点头。

  “嗯嗯嗯,伤心,心都快碎了...”

  看着宇文清那夸张的模样,赵蓁忍不住噗嗤一笑。

  脸上也多了一些不好意思。

  宇文清其实刚才就猜到赵蓁为何躲着不见他,此时听许知行说明,也有些无奈。

  “蓁蓁,能不能相信师兄?再给师兄一点时间,好吗?”

  赵蓁怔怔的看着宇文清,内心渐渐多了几分懊恼。

  懊恼自己一厢情愿,没有站在宇文清的角度去想这件事。

  他的师兄可是注定将来要成为儒圣的人物,又怎么可能贪恋皇权富贵?

  又岂会放不下一个皇位?

  师父的诗集里不是说过吗?

  两情若是久长时,

  又岂在朝朝暮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