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首长,首长!”

  看见贺君鱼的那一刻,胡剑云差点儿没站稳从船上掉下去。

  秦淮瑾皱眉,看着大呼小叫一点儿都不沉稳的胡剑云,“冷静。”

  身为人民子弟兵都不能冷静下来,怎么让老乡心里有底,怎么让老乡信任。

  胡剑云都磕巴了,指着不远处,“首长,是嫂子!”

  他都要疯了,嫂子不是应该跟孩子们在大院儿么,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。

  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,想也知道,肯定不止在这儿待了一时半会儿了。

  秦淮瑾愣神,然后迅速顺着胡剑云指的方向看去,这一看他眼前一黑。

  小鱼儿怎么会在这儿?

  他迅速观察了贺君鱼所处的环境,确定目前没有太大危险,一直屏住的呼吸这才顺畅。

  贺君鱼也看到秦淮瑾了,两人双目对视,她一下就看清了秦淮瑾眼神中的痛楚。

  她朝男人扬了扬唇角,张开嘴巴,无声地说:“我等你。”

  秦淮瑾看懂了他的唇形,见她如此懂事的模样,心中一酸。

  他转头继续下达命令。

  胡剑云人都傻了。

  “首长,先把嫂子……”

  秦淮瑾目光清冷地看着他,严肃道:“先转移处境危险的群众,这需要我教你?”

  天知道他用了多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掉头把贺君鱼抱进怀里。

  胡剑云抿唇,对着秦淮瑾敬了个礼,“是。”

  秦淮瑾转头又看了眼被淋透了的贺君鱼,他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小鱼儿,心疼的一抽一抽的。

  他快速解下身上的雨衣,递给胡剑云:“给你嫂子送过去。”

  胡剑云接过雨衣往后看了一眼,问:“不带句话吗?”

  “首长,用我的雨衣也成……”

  秦淮瑾之后的事儿还多着呢,可不能倒下。

  秦淮瑾咬着牙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“废什么话,赶紧去。”

  小战士是救援的主力,他怎么可能自己披着雨衣,让出力的小战士挨淋。

  “是,首长。”

  胡剑云喉咙哽了哽,把雨衣传递给后边儿的战友,“把雨衣递给嫂子。”

  他伸手指了个方向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“一定交到嫂子手里。”

  他们嫂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,也不知道被雨淋了多久,他们首长都要心疼死了。

  他刚刚看见参谋长的眼圈都红了。

  小战士也震惊,没想到贺君鱼能在这儿,但是现在正在执行任务,他也不能多说,只能细心嘱咐下一个传递的小战士。

  这一下后边儿的小战士都知道首长夫人也在这里了。

  “嫂子,这是首长的雨衣,你身体不好赶紧穿上,咱们很快就能把你们接回营地了。”

  贺君鱼拿到雨衣的时候,无声地笑了笑。

  只道:“注意安全。”

  “嫂子你也是。”

  贺君鱼微微颔首,目送小战士划着船去接社员。

  周边的人都看见小战士的动作,凑在一起低语,时而看贺君鱼一眼。

  主人家大娘也看见了,一点儿一点儿挪到贺君鱼身边。

  “姑娘,他们给你送雨衣?”

  她可是看见了,这雨衣是最前边那个当官的脱下来的。

  贺君鱼穿上雨衣,挤了挤头发上的雨水,点了点头:“那是我爱人。”

  大娘一听这话原本不大的眼睛都瞪大了:“哎呦,那他还不赶紧把你接回去。”

  贺君鱼现在脸色苍白,站在房顶上就跟随时随地要飞到天上的仙女儿似的。

  大娘看着都心疼。

  贺君鱼摇摇头:“您家房子质量好,咱们对比起村边的社员安全不少,他要先去救更需要救援的社员。”

  大娘一拍大腿,朝着旁边儿的房顶大声道:“早就说还是人民子弟兵哎,自己的媳妇儿都顾不上,第一时间去救更需要救援的社员,这觉悟,怪不得人家当官呢!”

  “姑娘,你爱人是个好官啊。”

  贺君鱼:“……”

  倒也没必要如此上升高度,只是大娘还有隔壁房顶上的社员乘客都眼神炯炯地看着她。

 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为人民服务。”

  这话一说完,一直看着她的社员竟然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。

  贺君鱼看着一张张朴实无华的面孔,突然明白了秦淮瑾一直坚持的是什么了。

  社员太多,小船有限,秦淮瑾发动生产队有船的人家,跟着一起救援。

  大家知道该划着船去哪儿了,心里有底。

  到后边儿不用战士们劝,就已经划着自家的小船开始接人了。

  船上坐满了,他们就跟着小战士船往**营地去。

  到了后边儿,眼看水越来越大,小战士一个个跳下船,把地方腾给社员们。

  贺君鱼暂住的这家人被接走,大娘拉着贺君鱼的手直掉眼泪。

  “姑娘,咱们也是生死之交了,大娘在营地等你啊。”

  贺君鱼回握住她的手,轻声说:“到了营地,您带着家人直接去秦参谋长家就成。”

  把人送走,贺君鱼等来了秦淮瑾。

  秦淮瑾的船上还有别人,船停在贺君鱼身边,秦淮瑾伸手一把架在她的咯吱窝下,直接把人抱上船。

  贺君鱼上了船,神色非但没有缓和,反而更加难看。

  她一把抓住秦淮瑾湿透的衣裳:“阿瑾,秦烁逃课了,我根本没来得及找……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
  一向不爱掉眼泪的贺君鱼就这么趴在秦淮瑾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。

  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宿是如何煎熬的。

  秦淮瑾心疼得呼吸困难,听了秦烁的情况,他眉心紧皱,深吸一口气,“不哭了不哭了,先回家,等水退了,我再让人去找。”

 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,找到这小子之后他非得把他的腿打断不成。

  贺君鱼哭得泣不成声,听了这话,摇摇头:“他要是自己一个人就算了,他还带着班里二十多个同学一起走的。”

  其他的孩子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,他们怎么跟人家长交代啊。

  秦烁这些年每年暑假都带着三个弟弟去京城训练,自己一个人求生肯定没问题,但是别人呢。

  秦淮瑾也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最省心的小子居然捅出这么大个篓子。

  他现在就算气的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,也不能在贺君鱼面前表现出来。

  “咱们家的孩子有军事素养过硬,你把心放进肚子里,我听说羊城还好,他不至于这么傻冒着大雨往家跑。”

  那小子手里还有钱,吃喝不用担心。

  他俩这会儿还担心孩子,根本没想到还没找到孩子,他俩就双双进了医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