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朕就听子玉的。”

  对于洛珩的话,泰安帝自然深信不疑。

  洛珩微微颔首,继续道。

  “另外,李氏一族亦并非都是罪人。”

  “如今朝中的礼部侍郎李端,不久前致仕的李钰、李铮等老臣,都为大楚立下过汗马功劳。”

  “故此,臣希望此案莫要牵连到整个李氏一族,单独处置李家二房便可。”

  洛珩这话,让泰安帝冷静了下来。

  他仔细想了想,发现确实这样。

  李钰、李铮等老臣,兢兢业业辅佐保德帝治理天下。

  虽无特别大的功勋,但在各自职位上一干就是数十年。

 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

  而且,李钰、李铮辈,可不是那些顽固老臣。

  都是亲近于保德帝的臣子。

  现在李氏二房一脉爆雷,就要牵连到他们,多少有些冤枉。

  虽说,历朝历代因株连之罪,而受无妄之灾者不知凡几。

  但泰安帝终究是个仁慈之君,自然也不希望波及到无辜者。

  除此之外,李端又是泰安帝欣赏的年轻臣子。

  要不是他力排众议,李端也不可能未及而立之年,就能成为一部侍郎。

  如今李家之案,牵扯到这个泰安帝颇为欣赏的臣子。

  他心下难免也心软起来。

  “就按子玉你说的去办吧。”

  泰安帝略一沉吟,缓缓说道。

  顿了顿,他突然又好奇起来。

  “对了子玉,此事怎么又和武陵王扯上关系了?”

  大楚的初代武陵王,乃太宗之胞弟。

  太宗登基后,封胞弟于武陵。

  自此,武陵便成了这一脉的封地。

  虽然大楚的王爷,基本上没太多的实权。

  所谓的封地,也仅仅只有食邑权,而无其他权力。

  但武陵乃有名的鱼米之乡。

  故此武陵王一脉,倒也颇为富裕。

  和大楚其他的藩王多有不法之事相比,武陵王一脉出了名的低调老实。

  保德帝初期削藩时,也没动武陵王一脉。

  但谁想,这个老实低调的武陵王,居然和此等阴私之事,扯上了关系。

  “陛下,武陵王与李家二房来往密切,关系莫逆。”

  “且武陵王一脉表现得也太过于低调,这着实很反常。”

  “故此臣不得不怀疑,当代武陵王与此事有牵扯。”

  “当然,臣若是猜错,来日臣自会给武陵王赔罪!”

  洛珩闻言,沉吟着说道。

  历朝历代的藩王,不管初代二代时有多么贤明。

  但凡传承几代过后,大多数都会变了味。

  要么就是心怀叵测,暗中觊觎着那张位置,私下里图谋着造反什么的。

  要么就是横行乡里,多有不法之事。

  但武陵王一脉,都传承到第六代了。

  却还跟初代武陵王一样,谨小慎微,低调老实。

  甚至,连一桩稍有逾越的事情都没听闻过。

  这怎么看,都有些刻意装乖装过头了的感觉。

  洛珩可不相信,武陵王一脉的基因,能强大到这种地步。

  “子玉言之有理,朕与父皇确实多有疏忽了这位皇侄。”

  泰安帝闻言,面露若有所思之色。

  这一代的武陵王,在辈分上,算是泰安帝的侄子。

  但实际上,他年龄却比泰安帝大多了。

  差不多已是而立之年。

  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。

  再加上武陵多山,又有传说中的桃花源存在。

  这武陵王一脉,真要找到了桃花源,在里面豢养个万儿八千的私兵,外界还真一点都不会察觉。

  甚至哪怕是绣衣卫,都未必能发现。

  ……

  雒阳,李宅。

  沐谨言跟着李翊,走进了这座三进宅院。

  和沐谨言以往见识过的五进大宅院相比。

  这座宅子,自然算不上什么。

  故此,沐谨言表现的极为淡定。

  这种样子落入李翊眼中,反而愈发觉得新认识的这位言姑娘沉稳大气,有大妇之风。

  他一脸喜意,炫耀着说道。

  “言姑娘,我大兄如今被调入礼部担任侍郎一职。”

  “这放眼满京城,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大兄的?”

  在回宅邸的路上,沐谨言和他已经彼此交代过各自身份。

  当然,李翊说的自然都是真实信息。

  但沐谨言嘛……她会说真话才怪。

  她编造了一个北地书香门第言家大小姐的身份。

  李翊一听,竟是北地言家之人。

  自然愈发高看起沐谨言。

  毕竟,言家虽然底蕴方面,不如江南、荆楚的官宦、士绅之家。

  但在北境,却名气极大。

  沐谨言之所以能知道言家,还亏得她跟燕秋回过北境一段时间。

  这冒充起来,自然天衣无缝。

  “令兄是一部侍郎?”

  “敢问令兄名姓。”

  沐谨言微微一怔,问道。

  先前李翊只跟她说过,他们家族当官的人不少,最多的时候,有十几个之多。

  却并未提及还有个当侍郎的兄长。

  “我大兄叫做李端。”

  “言姑娘可有听闻过?”

  这李翊似乎很崇拜自己兄长,一提到李端便会眉飞色舞。

  沐谨言皱起了眉头。

  李端?

  这是谁?

  她居然没听过!

  如今大楚人才凋零到这等程度了吗?

  连无名小卒都能担任一部侍郎了?

  不是沐谨言小觑李端,实在是她离开京师都快有两年了。

  这两年中,朝堂上风云变幻不断。

  她能听说过李端才怪。

  “额……小女子孤陋寡闻,并未听说过令兄之名。”

  “但令兄能成为一部侍郎,想来才华是相当出众的。”

  沐谨言迟疑了一下,回道。

  她原想说听说过李端。

  但转念一想,要是李翊又问她什么李端的事情,她回答不出,反而不妙。

  故此索性就立一个诚实的人设。

  果然,听到这话,李翊非但没不高兴,反而还对沐谨言夸赞李端有才华而感到十分欣喜。

  “言姑娘有所不知。”

  “我兄长固然才华横溢,但也与圣天子英明,慧眼识人脱不了关系。”

  “若非天子赏识,我兄长又怎会以二十有六之龄,便被拜为一部侍郎?”

  “这可是大楚独一……唯二……唯三的荣耀。”

  李翊说着,难免又得意洋洋起来。

  显然,李端的经历,让他自豪得很。

  沐谨言听到这话,心下吃了一惊。

  她原以为,李翊的兄长或许已经而立,乃至不惑之年了。

  这才靠着熬资历被提拔成一部侍郎。

  显而易见,这种侍郎前途已经一眼到头,自然没什么稀奇的。

  但,谁想这李端居然三十都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