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搂了搂父亲肩膀,“爹,你不要难过,我们都是你亲生的儿女,无论什么时候,爹永远都是最亲的爹,我相信,她和我的想法一样,会永远认您这个爹的。”

  养恩大于血缘,这份恩情他夏红军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
  “好,好,走吧,不说了,我们上工去。”

  老夏头弓着腰,站起了身,扭头冲着家那边又看了一眼。

  生产队的大喇叭声音嘹亮,一大批社员们戴着草帽,扛着农具,斗志昂扬地冲着田间走去。

  田月娥看了看闺女,又看了看陆川,真是越看越喜欢,就觉得这两个同时红了脸的一对儿,可真是般配呢。

  她拉着闺女的手,却是看着陆川在笑。

  “好啦好啦,闺女,见你没事儿了,娘就放心了。”

  “娘要去生产队干活去了,你在家好好养养身子,荷香和陆川在家陪着你。”

  “饿坏了吧,先吃点饭。”

  “陆川呀,你也赶紧吃吧,可别饿坏了。”

  “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了,今个就麻烦你和荷香在家照顾一下我闺女呗。”

  “我要去干活了,再不走就要迟到了。”

  迟到了可是要扣工费的。

  唉,这三天,可没少耽误工分。

  一大家子要吃饭,现在得赶紧去生产队干活去。

  关键是……

  得,赶紧走吧!

  把地腾出来,让久别重逢的人好好叙叙旧。

  想着闺女昏迷三天的状况,一直抱着人家喊陆川哥哥,估计这丫头是恢复记忆了,那就让他们叙叙旧吧。

  昨天陆川已经给北京那边去了信,人家父母很快就来认亲了。

  想一想,田月娥也怪伤心的。

  其实,她并不是太在乎工分,闺女是她的命根子,比啥都重要。

  但现在……

  自己还是赶紧去下地吧。

  田月娥说着转身就走,夏红旗就一把拽住了娘,“娘,是要去下地吗?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  “你去干啥?你不要去!”

  “还是在家歇着吧,今天咱们生产队要去后山嘴子锄草,后山嘴子那地,刚好和林家屯那边地紧挨着,你去了估计见了不开心的人,又该闹心了。”

  田月娥是想让她和陆川好好叙叙旧,不想带着闺女去。

  夏红旗笑,“我闹啥心呢,做错事的是别人,不应该是别人见到我闹心吗?”

  “娘,就让我去吧,三天没动了,刚好去锻炼锻炼身体。”

  “娘,后山嘴子有山是吧,我刚好可以去爬爬山,呼吸下新鲜空气。”

  田月娥也拧不过她。

  “你,真想去啊?”看着闺女充满期待的眼神,田月娥心软了。

  想着,很可能她的家人很快就要找来了,估计以后和闺女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,田月娥摘下草帽。

  “行吧,你想去就去,反正也指望不了你能干啥活儿。”

  “就跟着去玩吧,荷香,锅里还有疙瘩汤吧?让红旗先吃点。”

  “有有有,我这就去给她盛去。”

  “不要盛,娘,我一点也不饿,这样吧,我打点水洗洗,你帮我找件衣裳,我换件衣裳再出去。”

  这一觉醒来,身上黏黏的,是要洗一洗。

  夏红旗说着,就扭头冲着厨房那边走。

  说到要洗澡,突然又想到炕上的男人。

  她扭头看向陆川,“你也洗洗吧,你快下炕吧,我找件二哥的衣服给你穿,简单洗一下,赶紧回去吧。”

  “我听说你家里,还有个老母亲是吧,你再不回去,老人家该担心了。”

  陆川眉眼动了动,果然,这丫头又撵人了。

  他动了动身子,“嘶……”

  刚动一下,他就龇牙咧嘴地叫,“不行,动不了,根本就动不了,我腿麻了,一点点知觉都没有。”

  “啊?”

  田月娥反应了过来。

  荷香刚从厨房端着一碗疙瘩汤走进来,闻言,她反应过,立刻扭头看向夏红旗。

  “红旗,你去给他揉揉去。”

  “他一定是抱着你坐在炕上,时间太久了,你把他腿给压麻了。”

  “我?”夏红旗指指自己鼻子。

  见娘和荷香一起冲她点头。

 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,碰触到男人异样的眼神,夏红旗刚伸出的手,立马缩回来。

  “那个,你自己揉!”

  陆川,“胳膊也麻了,使不上劲。”

  夏红旗咬了下唇,心里一动,扭头冲着窗外看去,果然,就看见夏建军还在院子里站着,没走呢。

  她快步走到门口,“二哥,二哥你进来一下。”

  夏建军撩起眼皮,看了看天空,“干嘛?”

  “二哥,你来帮陆同志揉揉腿吧,他腿麻了,动不了,我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不是,你来帮我一下。”

  “啥?”夏红军听说让他给陆川揉腿,他恼火,一溜烟就冲了进来,看向陆川,“成,你坐稳了,我给你揉!”

  说着,一双大爪子就要抓过来。

  炕上陆川大手一抬,赶紧挡住了他,“别,用不着,我自己来。”

  哼,小样!尽想着沾我妹妹便宜,美得你,夏建军哼了一声,转身又往外走。

  他一副气囊囊的样子,一副不愿意搭理夏红旗的样子。

  “二哥,二哥你咋了嘛?”

  夏红旗追过去,在院子里追上他,伸手拽了拽二哥。

  夏建军脸色不好,“别和我说话,我不想理你。”

  “为啥呀?”

  “为啥你不知道吗?”

  “昏迷三天,一直拽着个男人不让走,还一直喊陆川哥哥。”

  “人家陆川刚动一下,就在那喊:陆川哥哥,不要走,陆川哥哥,不要走……”

  就……感觉挺丢人的!

  夏红旗一脸汗津津的。

  “有没有可能?那个,我被邪祟上身了?二哥,我咋可能抱一个陌生人呢!”

  “你说是吧?你看我醒来以后,是一直粘着他了吗?”

  “二哥,我,不会不会的,我肯定是被啥上身了!”

  “这么说,”夏建军眼睛一亮,“这就对了嘛,我就说,那一声声叫嘞怪肉麻,保证不会是妹子!”

  原来是被邪祟上身了!

  嘿!

  看来自己错怪妹子了。

  “废话,我当然是你妹妹了!”夏红旗一拳打在夏建军肩膀上,“等我,我洗洗换换衣裳,马上和你一起去干活。”

  “好,快去快去,我等你。”夏建军高兴了,还嘱咐道:“别着急啊,先喝碗疙瘩汤!”

  “细面的,荷香从她婆家带来的,好喝着呢。”

  夏红旗一头钻进西屋,想着找件二哥的衣裳给陆川也换上。

  此刻,东屋,陆川脚也不麻了,胳膊也不酸了。

  见小丫头实在不留他,像是躲着他似的不见了,他麻利地从炕上跳下来,端起那碗疙瘩汤秃噜秃噜就进了肚。

  然后,手一抹嘴,告别了“丈母娘”与荷香,转身就出了院子。

  临走前留下了一句,“喔,对了,麻烦你们转告一下晓晓,我去给她找玉。”

  在夏红旗抱着二哥的衣服走进来时,他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 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