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氏被她盯得头皮发麻,将宋明珠护在身后,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想对她做什么?”

  “我和陆氏的婚约是太后娘娘金口玉言,宋明珠却和他暗通款曲,若是皇上知道这事,那……”

  “你敢!陆予墨喜欢的人本就是明珠,是你鸠占鹊巢!”陈氏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
  宋明珠在陈氏身后赶紧掉了两滴眼泪,“娘,都是我不好,我把予墨哥哥还给姐姐就是。”

  “还?你真不要脸,我去戎狄十年,鸠占鹊巢,谁是鸠谁是鹊?”宋清欢冷笑一声。

  她还真是厚颜无耻。

  “够了!”陈氏将泫然欲泣的宋明珠搂在怀里,“你怎的变得如此刻薄无情?看来戎狄的日子早就将你变得嘴毒心狠。”

  尽管她早就看清了这家人的真面目,却还是忍不住的痛。

  那种窒息比她在戎狄的日子还难受百倍。

  他们是至亲,却也是往她身上捅刀子捅得最狠的人。

  她语气冰冷,“母亲,你放心,我就算入了宫也断然不会多说什么,我姓宋,自然要为宋家着想。”

  想着如何让宋氏倾覆。

  她声音轻柔的,眼神也软下来,“我知道你心里疼明珠表妹,可,我到底也是你的女儿,我怎么可能会害了你?”

  必百倍奉还。

  “母亲,我在戎狄十年,每时每刻想的都是承欢膝下,如今刚回了家,我不想失去陪着你们的机会。”

  报仇的机会。

  “母亲,我不求你能好好疼我,但至少也要让我好好陪着你。”

  亲眼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痛苦不堪,失去一切。

  ......

  大殿之上。

  宋清欢缓步出现,从两侧绯红官袍的文武百官的视线中不疾不徐地行礼请安。

  请安的话音落下,盯着御座底,恭敬顺从。

  萧行煜盯着那道瘦弱的身影,他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坚毅,文武百官之中,她就那般直挺挺的跪着。

  “宋清欢,肃王说,你是功臣,你觉得呢?”那道声音不大,却像一张网压下。

  宋清欢又叩首,“臣女不敢,臣女是天启人,正如戍边的战士职守疆土一样,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,不敢求功。”

  “这么说,你不觉得自己该赏?”皇帝语气似笑非笑。

  “臣女不觉得。”

  宋侯爷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的疼,明明已经递了消息出去,怎么她还是来了?

  绝不能让宋清欢胡说八道,害了宋家。

  “那么你觉得该罚吗?肃王为你申冤,说权贵耻,名不堪,是在埋怨朕?”皇帝语气凌然。

  宋侯爷胸口提着一口气,慌忙跪在宋清欢身侧,“皇上,宋清欢从戎狄回来便一直处处仇恨家中长辈和兄妹,可见是她自己心中有怨气,恕臣教女无方,也是她从戎狄回来后,品行便……”

  “真是可笑!”萧行衍打断了他的话。

  宋侯爷忍住怒气,“肃王殿下,这毕竟是微臣的家事,就不劳您费心了。”

  萧行衍冷冷瞥过宋侯爷,直接看向宋清欢,“你来说。”

  宋清欢跪得笔直,宽大的袖口遮住了手,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。

  “皇上!臣女不敢,戎狄十年,臣女一心想着天启想着爹娘才坚持下来。臣女能回来,是皇上的庇佑,若真有怨念,便不可能坚持十年,大可一头撞死,到时才是更多的流言蜚语,又何苦隐忍回天启。”

  “至于父亲所说,臣女不认。”

  她抬头,眼中悲愤交织蓄满泪水。

  眼尾通红,倔强的说道:“臣女从未要求过什么,只希望家里人莫要再信那些谣言,若连他们都这般想我,那皇上不如罚臣女一尺白绫去了也罢。”

 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,宋清欢颤抖着哭诉在偌大的殿内有了细碎的回声。

  萧行衍眼神中带着一抹欣赏,他坐在宋清欢的身侧,恰到好处地看到那颗泪从眼尾坠下,落在她素色的衣衫上宛如浆洗的碎花。

  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,她眼底还藏着精光。

  这是演的,像是戏曲一般。

  真是......太有趣了。

 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侯爷,女子不易,他听过流言。

  宫中尚且如此,更何况宫外。

  可若是连宋清欢的亲生父母都如此,那这赏便不能只是物件了。

  “朕给你个恩典,你自己说,要什么赏赐。”

  聪明的人,会好好利用这十年的苦楚。

  宋清欢摇摇头,再次叩首,“臣女只想能够常常入宫陪伴太后。”

  萧行衍嘴角微扬,“那不如给个封号来得体面。”

  封号?

  宋清欢愣了愣,萧行衍他......

  皇帝扫过萧行衍,“那便封为清平县主如何?”

  清平县主?

  虽无实权,可是官级!

  那可是实打实的赏赐。

  “圣上三思!”宋侯爷直接开口。

  宋清欢立刻谢恩,“臣女谢过圣上!”

  她认下,圣旨便不可收回了。

  “既如此,你也可时常入宫陪伴太后。宋卿家,你女儿既已回朝,你万不可再听信谣言,至少吃穿上不能懈怠吧。”

  宋侯爷脸色难看,却不得不认罪。

  他忧心忡忡,只想赶紧回府将此事告知家中。

  退了朝,宋清欢还晕乎乎的,她一朝封了县主,又得了许多赏赐,可算是有立命的能力了。

  这边一出大殿,宋侯爷便狠狠瞪她一眼拂袖而去。

  而宋清欢,丝毫不在意,她看向了最前方坐在轮椅上那人。

  “肃王殿下。”

  萧行煜的两名侍卫刚想拦着,却见萧行煜抬了手。

  “不必。”

  宋清欢走到他面前,恭恭敬敬地朝他福了身。

  “多谢肃王殿下,今天的事,还有!之前的事。”

  “只是这样?”萧行煜带着戏虐。

  她和刚才又不一样了。

  宋清欢一愣,“自然不是,那要不我请您吃东西?”

  吃东西?

  萧行煜看出她并非玩笑,才想到她在戎狄十年,大约常常吃不饱。

  “请本王吃什么?”

  宋清欢沉思一番,“从前我在戎狄,常听戎狄的人说起天启京城最有名的尚食阁,殿下可吃过?”

  “不曾。”

  萧行煜身后推着轮椅的侍卫疑惑看了一眼主子。

  尚食阁,难道......不是殿下开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