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里这么冷,青竹担心主子,但却只能傻愣在原地,含泪抽泣。

  “这二小姐刚回来,本就为了救大小姐被捅了一刀,现在又被罚跪,这小命可......”府里还有一点良知的丫鬟念叨着,心有不平。

  等苏国公、苏夫人她们赶来时,苏知之看着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。

  算好时间,一炷香燃尽,苏晚晚该醒了。

  苏知之闭着眼,忍着刻骨的冰冷。

  她该出来了。

  “好你个苏知之,你竟然......”

  “爹娘,大哥二哥三哥,你们怎么都来了?”

  苏晚晚低头一看,才发现苏知之竟然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了雪地上。

  苏国公不想听苏晚晚的任何解释。

  眼睛看到的还能有假吗?

  苏知之命再**,这方才救了自己女儿一命,受了伤,如今又倒在自己女儿的屋前,难不成苏知之会傻到命都不要了在这里装死?

  “国公爷,夫人,我家小姐刚清醒就让人做了桂花糕来给大小姐请安道谢,还特意穿着丫鬟衣服,想让大小姐原谅她这些年抢了她的身份,可大小姐却将我家小姐赶出了门,还让我家小姐一直在门外跪着。”

  话音刚落,苏晚晚一个耳刮子挥向青竹,“你这**婢!竟在这里胡言乱语,还敢污蔑我,你是不想活了吗?”

  “爹娘,你听女儿解释,知之妹妹是她自己......”

  苏晚晚自乱阵脚,像泼妇骂街般。

 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苏晚晚吗?

  在场无人不感到震惊。

  苏国公一挥袖子,第一次对苏晚晚发火,“你在宛心阁给我好好反省,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离开宛心阁一步。”

  突然就遭到禁足,苏晚晚心中委屈。

  一向都是她冤枉别人,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冤枉过。

  “苏知之,你别给我装死,快给我醒过来向爹娘解释清楚!”

  几个兄长第一次见到妹妹气急败坏的样子,像极了苏知之以前的样子。

  “回国公爷,夫人,二小姐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
  匆匆赶来的王大夫的话彻底激怒了苏国公。

  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苏晚晚的脸上。

  “只有三天,三天你都等不及了吗?没了苏知之,谁替你嫁人!苏知之可是替你**啊!”

  苏国公让王大夫必须全力救治,便愤然离开了。

  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。

  一股寒意直逼内心深处。

  这出戏,让苏知之看透了人心。

  还没有等下人抬起苏知之。

  大哥苏横心疼地抱起了雪地里的苏知之,他记得小时候,知之最怕的就是冷。

  如今国公府人心难测,世子之位也迟迟未定,苏知之在这府中过的更是难上加难。

  等嫁到锦王府,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。

  突然而来的愧疚弥漫全身,苏横眉心紧蹙,神情凝重。

  三哥苏文在一旁不屑道:“可惜了,要是就这么死了,谁替我家小妹嫁人呢。兄长可千万要让人将我们这个假妹妹治好了,要死也要三日后嫁到锦王府后再死。”

  苏文的话比这冰雪天还要冷上几分。

  苏知之听着,心在滴血。

  不过一会儿,她闻到了玫瑰的熏香味。

  她已经回到了静烟阁,躺在硬硬的床榻上。

  守着她的也只剩下了青竹。

  那个抱着他来的大哥此时已经火速去了宛心阁,他的亲妹妹被禁了足,心情不好,他必须前去安慰。

  半炷香的时间一过,守在病榻前的青竹发现自己的小主嘴唇动了动,手也缓缓抬了起来。

  “水......”

  微弱的声音响起。

  青竹赶紧抹了抹眼泪,跌落谷底的心情终于重见天日。

  这碗骨头汤青竹熬了好几遍,“小姐,你真是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......”

  苏知之伸手为青竹擦去眼泪,“别哭了,我都说了,你家小姐积德太多,必定活到九十九。”

  暖汤下肚,苏知之娓娓道来,“青竹,我有些话与你说。”

  她在青竹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
  青竹连连点头,她自小天资聪慧,虽然不全明白小主的意图,但小主说的一定是对的。

  屋内余烟袅袅,苏知之继续躺下,闭上双眼。

  苏家既然不仁,也别怪她不义。

  等王大夫从药房里端来药的时候,青竹偷偷递上五十两金子给王大夫。

  “王大夫,我家小姐的病定是因为这几年常常挨饿受冻所致。小姐常说,她三日后便要嫁到锦王府,若是真的要随锦王而去,她也不想当一个病死鬼。”

  “听小姐说这戍京永明阁阁主能治好她的病。还请王大夫求求老爷和夫人,救我小姐一命。”

  病榻上苏知之脸色苍白,呼吸微弱。

  青竹低声恳求,“求大夫......”

  王大夫心善也爱财。

  “这......”

  思索片刻,他收下了金子,点点头,便同意了。

  苏国公听了王大夫的建议,心中犹豫不决。一想到要是苏知之真是死了,他的所有计划都会落空。

  死马当活马医,索性心一横,同意了送苏知之到永明阁医治的要求。

  这永明阁从新阁主继任开始,在这四年里逐渐扩大,已经成为戍京城第一阁。

  阁内弟子众多,且分布在各处的耳目无数。

  如今的永明阁,就是天子来了,也要敬畏三分。

  听说这阁主总是戴着面具,从不以真容示人。

  世人想要得到阁主的药方,要么有足够多的银子,要么有足够的诚心。

  此时护送苏知之来的是国公府大公子苏横。

  他是国公府除了青竹外,唯一希望苏知之能活下去的人。

  阁中弟子瞧了一眼,便让苏国公府的下人将病人抬进阁中。

  “只允许苏二小姐一人在阁中,其余闲散人等速速退下。”

  苏横无可奈何,只能在外面等着。

  没过一会儿,阁中弟子便出门告知。

  “阁主有令,想救你家二小姐,得奉上黄金千两。”

  “黄金千两?”苏横愕然。

  传话的阁中弟子显得很不耐烦。

  “出不起银子还想让我家阁主亲自诊治,做梦!”

  一千两黄金救一个假千金的命。

  苏国公听到这个消息是第一个反对的。

  二哥和三哥也不愿意出这么多的金子,这些金子都够苏国公府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。

  苏晚晚在宛心阁心烦意乱,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更是急躁不安。

  “不行,苏知之不能死,她一死,嫁给锦王的就只能是她苏晚晚了!”

  苏晚晚不顾阻拦,直接跑到了正厅,扑通一声跪着磕了三个响头,“爹,娘,知之妹妹舍命救我,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啊。”

  苏晚晚,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啊。

  几个哥哥大为感动。

  苏夫人不忍心自己的亲生女儿难过,也劝道:“锦王府的聘礼有五百两黄金,再加上我们国公府的陪嫁,怎么不行?”

  本来这些聘礼和陪嫁统统都是给苏晚晚准备的,但要是苏知之真死了,苏晚晚也在劫难逃。

  苏国公心疼银子,但也不希望自己的成为国丈的美梦彻底落空。

  只能咬了咬牙,同意了拿钱救人。

  于是半个时辰后,苏横就带着沉甸甸的金子到了永明阁。

  一到阁外,便被阁中弟子叫了进来。

  永明阁内,竟是这般朴素无华。

  阁中来看病的百姓有秩序地排着队,拿着药。

  苏横随便问了一个老者,“老人家,你这看病花了多少金子?”

  老者茫然,“什么金子,这永明阁的大夫给我们看病,一文不要。”

  “什么?一文不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