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相怔愣了一会儿,低敛的目光微凝,

  “娘娘,说到底咱们都还是一家人,荣辱与共,若是娘娘一味咄咄逼人,只怕是要适得其反。”

  叶允棠轻轻抬起眼眸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叶相这话说得轻巧,一家人?

  本宫先前十几年,可从未见您将本宫真正当作过家人。

  如今局势转变,您现在才来与本宫谈什么荣辱与共,不觉得太过虚伪了吗?”

  叶相眉头微皱,似乎想要辩解,“娘娘,过往或许有诸多误会,但此刻若不齐心,敌人便会趁虚而入。老臣也是为了娘**日后长远考虑。”

  “哼,叶相的长远考虑,怕只是为了保全您自己的地位与利益吧。”叶允棠莲步轻移,缓缓走近叶相,“你莫要以为本宫不知你那些背地里的把戏,如今想拉本宫一起下水,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
  “娘娘,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?”

  叶允棠平静地站在院内,戏谑地望向乱了阵脚的叶相。

  “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,如今我便是要问问你,打算如何处置她叶飞瑶?”

  叶飞瑶对上叶允棠波澜不惊的眼眸,眼中火光四射。

  压抑着胸中那股戾气。

  **人!**人!该死的小**人!

  她怎么不**!

  她恨不得现在天上就掉块石头砸死她!

  王氏暗自拍了拍她的手,示意她忍住。

  “做事就得有始有终,种了因就要有果,叶相若是执意偏袒女儿,那本宫便不再与你们留情面。”

  叶允棠一面说,一面走入屋内,执笔写下寥寥数言。

  “叶相,从此往后,你我大路朝天各不相干,本宫自今日起便与你断绝父女关系,他**便是横尸街头,我也不会替你收尸哭坟!”

  叶允棠将手中的白纸黑字扔到叶相脚边。

  四周仆从更是看得目瞪口呆,叶允棠回来这一遭竟是为了断亲?

  “叶允棠!你疯了不成!不过是才攀上皇家就敢跟父亲对着干了,你简直不孝!”

  叶相暴喝,双目猩红。

  这个蠢货!

  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!

  她以为没了相府给她门楣支持,她又算得了什么!!!

  叶允棠眸光净明,胸中郁结之气尽数散尽,高声道:“父不慈则子不孝,叶相记得将我生母嫁妆点点清楚,一并归还!”

  说完后,叶允棠便带着桑枝朝院外走去。

  叶相低头看去,白纸上面赫然两着奇大无比的狂草:断亲!

  叶相顿时目眦欲裂,怒火滔天,瞬间便将白纸撕碎,瞪向叶允棠离开的方向。

  “把皇后娘娘给本相拦住!”

  叶相怒不可遏,大喝一声。

  暗卫从四面八方落下,拔出长剑直指叶允棠。

  叶飞瑶站起身来,笑着对着叶相道:“爹,她想走,就让她走好了,以后女儿孝顺您。”

  叶相冷斥道:“住口!你懂什么!”

  叶允棠看向拦住她的暗卫,挺直了脊背,冷眼扫过,冷声道:“阻拦本宫者,死!”

  叶允棠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,高高举起,横在众人眼前。

  “见此令者,如见皇上。叶相难不成是要逼宫造反?”

  刺目的金光,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。

  一时间所有人全部整齐下跪,唯独叶飞瑶呆在原地不动,不屑地看向叶允棠。

  “狐假虎威!”

  “放肆!皇室尊严岂容你随意亵渎!”

  叶允棠怒目而视,声色俱厉地呵斥道。

  “叶飞瑶,你莫不是想抗旨不遵,与整个皇室为敌?”

  叶飞瑶却只是冷冷一笑,“哼,你莫要拿这令牌来压我。

  这令牌是真是假尚未可知,即便为真,也不能掩盖你叶允棠平日里的所作所为。

  你借皇权之便,行一己之私,为祸家宅,今日还敢公然忤逆父亲,真当众人都怕了你不成?”

  她身姿挺立,毫不畏惧地与叶允棠对视,眼神中满是不屑。

  王氏吓得魂都要丢了,赶忙拉着她跪下,“皇后娘娘饶命,瑶儿她只是一时口不择言,实则是有口无心的……”

  “杀!”

  “叶允棠,你……”

  叶相怒急,横在叶飞瑶身前。

  “她叶飞瑶屡教不改,冲撞本宫,损毁皇家颜面见帝令而不跪,难道不该杀?”

  叶允棠红唇轻启,不疾不徐地说道。

  “不、娘娘您不能杀我的女儿,要说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,您要杀便先杀了我吧!”

  “娘,你起来,你求她做什么,事到如今你以为她还会放过我们吗?!”

  叶飞瑶说着便站起身来,指着叶允棠道:“你别高兴得太早了,我告诉你……”

  “带走!”

  叶允棠从宫中离开时,是带了许多护卫的,原先她并不想过分张扬,可偏是有些人听不懂人话,那便不得不借力打力了。

  护卫架着狼狈的叶飞瑶离开。

  与叶允棠擦肩而过时,她突然发了狂,很想要抓烂叶允棠的脸。

  但被护卫死死按住,可她还在不停挣扎,那护卫也不惯着,索性一个手刀劈晕了她。

  叶相还想再开口。

  叶允棠扬了扬手中的令牌,碍于皇帝金令他也不敢再出言造次。

  “桑枝,我们走。”

  叶允棠挺直了脊背,朝叶府外走去。

  入宫前,她便做了两手准备,若是不成她便继续装乖发育。

  若是一朝登天她便与相府断绝关系,从此自立门户。

  城东有处老宅,是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宅子。

  如今。

  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。

  嘎吱。

  推开沉重的院门,叶允棠一进去便看到了满园盛放的海棠花。

  走进庭院处始,她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。

  “桑枝,你感受到了吗?”

  “嗯,是自由自在的味道,是美好的新生活……”

  主仆两人都沉醉其中。

  一夜过去。

  叶允棠早早地便被桑枝唤醒,洗漱打扮,跟着宫里来的姑姑练习宫规礼仪。

  桑枝本以为自己可以躲个清闲,哪料,她也要跟着一并学习宫中奴婢的规矩。

  桑枝淡淡地叹了一个口气:自由就这么消逝了……

  与平静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死感……

  宫里来人后,这院子里虽人多了起来,可并不热闹。

  宫里来的,个个都谨小慎微规矩森严。

  叶允棠每日天不亮便晨起听宫里的琉舒姑姑讲解宫中规矩。

  午后照例是练习礼节,站姿、走姿、坐姿、用膳、请安等。

  好在,她头脑伶俐机敏,学得也很快。

  与琉舒姑姑处好了关系,得空时便打听了一些宫闱里的情况。

  琉舒姑姑原是在先太后身边当差,性子内敛深沉,为人做事又极为周全。

  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的。

  现如今这宫里有且只有五位妃嫔,一个在冷宫里待着半疯半傻的。

  剩下的四个,一个是启祥宫里的梅妃——梅若华。

  镇国大将军之妹,文武双全,性子泼辣,无宠。

  一个是钟灵宫里的菀嫔——沈毓菀。

  礼部尚书之女,一手琵琶绝技闻名天下无宠。

  另外两个小透明,一个是萱贵人——赵嘉萱。

  敏常在——周敏敏。

  最终得出结论,无宠,全部无宠。

  也就是说,要么是皇帝不行,要么就是这宫里另有蹊跷。

  琉舒姑姑甚少主动提及宫闱之事,朝夕相处几日她也不过是说了个大概。

  叶允棠觉得这后宫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,而她这个皇后,也必定非常人能做。

  如若不然,这后位也不可能空悬这么多年,她一来便是她的了。

  “娘娘,门外有人登门求见。”

  桑枝急匆匆赶来,却见一旁一众侍女,便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敢说出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