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是小姐回来了!”

  楚瑶被唤回心神,抬眼就见桂叔满脸惊喜迎了上来。

  “桂叔。”

  “瑶儿回来啦。”

  楚瑶见着祖父瘸着一条腿,还能乐颠颠跑出来迎她,眼中顿时涌出热泪。

  “祖父——”

  是孙女不孝。

  “瑶儿,你怎么哭了?可是在程家受了委屈?跟祖父说,程家要是敢欺负你,祖父去给你讨公道!”

  “不是,祖父。孙女只是太想您了。”

  “你这傻孩子,想祖父还哭了。走,快进家。”

  楚瑶抹着眼泪,扶着老人进了家门。

  院里一砖一瓦,一树一景,还是老样子。

  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。

  可在她这里,已经过了一世。

  也死过一回。

  她何其有幸,还能再踏进朝思暮想的家中。

  还能再见到她的家人。

  刚收起的眼泪,又一次涌了出来。

  进了二门,就见头发花白的祖母碎步迎了来。

  “瑶儿回来啦!”

  “祖母!”

  楚瑶伏在祖母肩头,眼泪簌簌落下。

  等楚瑶情绪平复了,老妇人连忙拉着楚瑶坐下。

  “瑶儿,让祖母好好看看你。瘦了……”

  楚见坤欢喜紧了,颇有些手忙脚乱。

  这边刚催人端小姐爱吃的茶点,那边又吩咐厨房做些小姐爱吃的菜。

  “祖父,您也坐。”

  “哎——”楚见坤这才搓着手,乐呵呵坐下。

  **刚坐到凳子上,忙又招呼人,“去书院把楚翔喊回来。”

  “二哥功课重要,还是不要叫他了。”

  “功课再重要,有自家妹妹重要吗?快去叫。”

  楚瑶有两位哥哥,大哥楚飞,正在军中建功立业。

  二哥楚翔没有遗传祖上尚武脾性,反倒喜欢读书习字。

  如今在京中鹤望书院读书。

  他比楚瑶长一岁,去年秋过了秋闱,目前已是举人身份,如今正在备考会试。

  大齐科举虽考察个人学识,但学子家世地位更为重要。

  以往殿试,入三甲的多是世家子弟,还有部分国子监弟子,再不济也是京中名师大儒带出来的。

  寻常子弟很难入三甲。

  即便有例外,也纯属凤毛麟角。

  大齐重文轻武,当今朝政由文臣把控。

  科举考核、文臣录用都由文官一手操持。

  武将很难从中置喙。

  楚瑶想到前世,楚家宣武将军府门楣并没给到二哥任何助力。

  二哥会试没进三甲,只拿了同进士身份。

  后来被调去南边一个小县城任职。

  仕途之路很是艰辛。

  楚家的风光,没给二哥带来任何好处。

  楚家被陷害遭难,二哥却受牵连入狱。

  重生后,楚瑶就已下定决心,她今世绝不再将精力放在辅助狼心狗肺的程文渊身上。

  而是要尽心竭力扶植娘家。

  楚家强了,她日后才有依仗。

  更何况,上辈子娘家人待她那样好。

  出嫁时,几乎将已故母亲的全部嫁妆尽数给了她一人。

  只是期望程家就算看在嫁妆的份上,也能善待她。

  后来,即便她嫁到侯府,祖父、父兄还几次三番托人送银钱补贴她。

  可是这些银钱,最后还是白白便宜了那群狼心狗肺的程家人。

  她到死都愧对娘家。

  昨日,她盘算半宿,终于为二哥逆袭寻到了突破口。

  不多时,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。

  楚瑶抬眼看向门外,就见二哥携着一缕微凉清风跨步进门。

  月白色的锦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。

  他身姿挺拔如松,步履从容稳健,带着清雅脱俗的气质。

  一步一景,尽显风华。

  楚翔眉宇含笑看向她这边。

  “瑶儿回来啦!”

  “二哥。”

  一声二哥,楚瑶差一点又要落下泪来。

  终于再次见到二哥了。

  “这还是我那上能骑马射猎,下能舞枪弄棒、泼辣厉害的妹妹吗?

  怎么嫁人了就变得小女儿姿态,动不动掉眼泪了?”

  楚翔哪里知道楚瑶此时的百感交集,还只当她嫁人后脾性转变了。

  “二哥,我只是……太想你了。”

  “平时也不见你说想我,嫁了人就嚷嚷想我。

  怎么,程家待你不好?

  程家若是敢欺负你,看我不打爆程文渊的头。”

  见楚翔握着拳头,楚瑶破涕为笑。

  “二哥,你一个文弱书生,可是挥得动拳?”

  “别小瞧你二哥,二哥还是有楚家武将风范。

  打别人不敢说,打那程文渊还是绰绰有余。

  真是他欺负你?”

  看着楚翔皱起的眉毛,楚瑶赶紧说:“没有,程家我应付的来。相信我。”

  上辈子只是因她痴迷程文渊,心甘情愿为程家操劳。

  这辈子,她早已放下程文渊。

  楚瑶再无顾及,就如铜墙铁壁,坚不可摧。

  谁又能欺负的去?

  “二哥相信你。我妹妹可是在军营长大的女汉子,挥鞭打人都不在话下。他程文渊哪里是你的对手?”

  “二哥,吃完饭,陪我一同去拜访南城的冯太傅。”

  楚瑶想到正事。

  “冯太傅?那个冯大鸿儒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“都传冯太傅性情孤傲、不喜见客。

  别说寻常人,就是达官显贵私下想见他一面都难。

  他可是接了你的拜帖?”

  “没有。二哥,你陪我撞下运气吧。”

  “好。你有何事找他?”

  “秘密。”

  “好,二哥不问。”

  吃完饭,二人坐上马车径直来了南城冯太傅府。

  秋月上前敲门。

  好半天才听到木门吱嘎开了,探出一个头,语气木然说道。

  “贵客可与太傅有约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“贵客若无约,还请不要扰了太傅清静。”

  见门又要关上,楚瑶赶紧上前一步道:

  “劳烦告知太傅,宣武将军府楚瑶、楚翔求见。

  将军府有治疗太傅夫人心疾的妙药,还请太傅看在夫人面上务必一见。”

  仆从皱了皱眉,又看了眼门外之人,冷脸撂下一句话。

  “那你们先等一下。”

  足足一刻钟,木门再次打开。

  “进来吧。”

  一方小院内,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手持一册古籍,坐在紫藤树下,神情专注地翻看着。

  几人来了,也不见他抬头。

  有风吹过,带来一丝沁凉。

  冯太傅微微皱眉,似有不悦之色。

  仆役恭敬地立在一侧,不敢打扰主人的清静。

  楚瑶同楚翔等了半晌,才见老者将书合上,抬眼看向他们。

  一双锐眼带着审视。

  “不知二位有何贵干?”

  “太傅,我们是宣武将军府的人,我叫楚瑶,这位是我二哥楚翔。

  我们听闻夫人患有心绞痛,将军府有治疗心疾的神药救心丸,欲献给太傅。

  想必太傅应有耳闻,救心丸原料世间罕有,工艺又极其繁琐,故而极为难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