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嬷嬷看了秋霜一眼,“行了,这里有我,你去忙别的吧。”

  “孙嬷嬷,你就这么放走她?她刚刚以下犯上,还要对我动粗。你可得严加管教她。免得让她坏了侯府规矩。”

  “秋霜是少夫人贴身伺候的丫头,就是老奴也不好多说她什么。

  不过,堂小姐请放心,这件事老奴自会请示少夫人处理的。

  堂小姐,你今日来可是有事?”

  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听说府里库房有匹流光锦。

  我想着月儿穿肯定好看,就想要来给月儿做身裙子。

  谁知道,来的不巧,少夫人不在。

  那就辛苦嬷嬷给我取来。”

  孙嬷嬷脸上挂着笑,心中却在嘀咕。

  少夫人不在府上,她随便问个人就知道。

  偏这个时候来讨东西。

  若是寻常东西,给她也就给她了。

  可流光锦毕竟是稀罕东西,整个侯府也就那么一匹。

  这不是为难她吗?

  “堂小姐,按道理讲,您是府上客。

  您需要什么东西,老奴该是马上给您寻来。

  只是这流光锦不同,流光锦如今有钱难求。

  府里统共就一匹,老奴实在不敢擅自做主给了堂小姐。”

  听见被拒绝,程锦汐面上有些挂不住,她冷语道:

  “孙嬷嬷可真是会见人下菜碟。这是瞧不起我是寄人篱下的客,才不肯将东西给我吧?

  若是换成旁的主子,孙嬷嬷还会如此推脱吗?”

  “堂小姐说笑了,老奴哪里敢瞧不起堂小姐。

  堂小姐是侯府贵客。

  只是老奴只是替少夫人管着库房钥匙。

  少夫人没发话,老奴不敢先把东西给您。

  要不这样,等老奴禀报了少夫人。

  只要少夫人点头,老奴立马将东西给您送秋夕院去。”

  “昨个五少爷不才从你手里取走了东西。怎么这会子,我来就不管用?

  怪不得常有人说,有些奴才惯会狗眼看人低!”

  孙嬷嬷听闻此话,心中恼怒,但还是耐着性子道:

  “五少爷不过拿些寻常物件,也是份例里的东西。堂小姐实在不该如此为难老奴。”

  “真是西北荒蛮之地养出的人物。

  从主子到奴才个个小家子气,上不得台面。

  问你拿匹布都不肯给。

  我不过想给月儿做身衣裳,你们却左右推脱。

  还真当侯府之物都是你们瑶光阁的东西吗?

  一个下人都敢为难主子!”

  “堂小姐,老奴可不敢为难您。

  只是,月儿毕竟是外人。

  流光锦如此金贵之物,老奴实在不好擅作主张给她拿去做衣裳。”

  “月儿怎么会是外人?!

  你没听老夫人说要收养月儿?月儿日后必定是侯府主子!

  你一个做奴才的,好好睁大你的狗眼。

  欺辱了小主子,小心日后有你好看!”

  孙嬷嬷心中虽恼怒,面上却波澜不惊,依旧道:

  “侯府规矩如此,管家权是老夫人亲手交给少夫人的。

  我一个婆子做不了少夫人的主。

  堂小姐口口声声说侯府规矩,您该是知道的。

  堂小姐先请回吧。

  等老奴请示了少夫人,再拿给堂小姐也不迟。”

  程锦汐狠狠白了孙嬷嬷一眼,拉着月儿的手冷脸出了门。

  心中却嘀嘀咕咕咒骂个不停。

  一群不开眼的狗奴才。

  拿匹布料都推三阻四!

  等日后我做了侯府姨娘,月儿成了侯府小姐,你们还敢这么难为我们吗?!

  拜别秦氏,楚瑶这才回了侯府。

  刚进瑶光阁,就见孙嬷嬷来报。

  “少夫人,堂小姐下午来过,她想要那匹流光锦给月儿做衣服。”

  “可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孙嬷嬷犹豫说,“库中就只一匹流光锦,这东西金贵。给个外面来的孩子做衣服,是不是太可惜了?”

  “不用管旁的,她要就给她。”楚瑶仿佛丝毫不在意。

  “可二小姐老早就惦记这匹布,也跟老夫人讨过。”

  “老夫人之前可是答应给她了?”

  “那倒没有。”

  “没有不就成了。让堂小姐过来取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不出楚瑶所料,前脚程锦汐刚拿走布料,后脚二小姐程怡就跑去大闹秋夕院。

  楚瑶闻信赶到秋夕院时,就见程怡站在院里,冲着房门大骂。

  “我可真是开了眼了。

  你赖上我们侯府,整日白吃白住也就罢了。

  可你偏不知足!

  还将外面捡来的野孩子当个宝!

  当我不知怎么的。

  什么祖母捡回来的孤儿。

  还不是你捡到的,硬塞给祖母!

  拿什么佛祖赐子做幌子。

  我看你就是福薄,没本事自己生养孩子。

  随便捡个阿猫阿狗都捧在手里当宝。

  就她也配用流光锦?

  别说她只四岁。

  她就是长成大姑娘,也是有人生、没人要的野种!

  还妄想强塞给我二哥二嫂收养,当侯府小姐!

  做梦!”

  月儿吓得躲到程锦汐身后,只偷偷拿一双眼睛滴溜溜瞧着。

  程锦汐刚刚拿回那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时,还得意洋洋。

  她就知道,只要她开口,楚瑶就得给她。

  楚瑶是侯府少夫人又如何?

  不过空管着钥匙账本。

  她姓程,又是给老夫人看中的月儿要的。

  她楚瑶敢不给?

  只是她没料到,就因着她要了流光锦,就遭来脑子缺根筋的程怡如此一番羞辱。

  她被程怡那番恶毒话语气得浑身发抖。

  见程怡如此不留情面,她瞪眼回道:

  “二妹,你一个堂堂侯府小姐,张口闭口野种、野孩子。

  你还要教养不要!

  月儿这孩子身世可怜,又遭人疼。

  不只我喜欢她,老夫人也喜欢。

  我给她要匹布做衣服,怎么了?

  哪里碍着你的事了?”

  “这匹流光锦多稀罕,你不知道吗?

  你讨去给外面的野孩子做衣服?!

  我跟祖母说过好几次了,祖母都没答应给我。

  凭什么我堂堂侯府二小姐用不得。

  那野孩子却能用得?”

  楚瑶站在院门口,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
  只可惜出来的急了,没带把瓜子。

  跟来的孙嬷嬷焦急搓着手。

  “少夫人,怎么办?您不去管管吗?”

  “他们都姓程,都是侯府主子,又不是下人。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外姓人管?!”

  “可是,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您?”

  “老夫人不去管她们无故打闹骂嘴,却要管我?”

  楚瑶冷笑。

  上一世,她一早认下月儿。

  月儿作为侯府嫡长女,自是从此锦衣玉食。

  当然也没人敢置喙。

  因为没有利害冲突。

  程锦汐同程怡关系一直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