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!不!大哥!”

  谢晚晴看着谢傅轩风轻云淡的神色,目眦欲裂。

  “我是你的妹妹啊,大哥!”

  哥哥怎么会这么对她?他只有她这一个妹妹了啊!

  “妹妹?”

  谢傅轩低头轻笑几声,放下门帘。

  迷糊的声音隔着马车,透着几分不真切。

  “我可不要什么妹妹。”

  窸窸窣窣的声响渐行渐远,半晌,远处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,谢傅轩听得投入,还哼起了戏腔。

  最后,林间归于寂静,他蜷起手指敲了敲门框,外头的侍卫皆停步俯首,肃目等待着吩咐。

  “去,给红霞说一声,该她派上用场了。”

  谢傅轩泠泠的声色有如泉涌,侍卫们听了,却不免露出眼底的惊骇。

  “是,公子。”

  *

  顺清侯府内,谢明月难得早起,去给罗氏请安。

  到了罗氏院前,婢女却道:“大夫人,大少爷晨起惊厥,侯夫人如今正照顾呢。”

  戚若枫病了?

  谢明月微微挑眉:“知道了,梧桐,去大少爷院内瞧瞧。”

  母子连心呐,谢晚晴刚被送走,戚若枫就病了。

  她不免有些冷漠地猜想,若谢晚晴在,恐怕此时定会借势求情。

  毕竟她那个人,自小就会抓住身边的一切机会,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。

  到了院里,谢明月掀帘走了进去,瞧见罗氏满脸焦虑,正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。

  “枫儿乖,再喝一口,奶奶陪着你。”

  戚若枫烧得满脸通红,却死死抿着嘴,不肯松开。

  “奶奶,我要娘,”他哭着嚷嚷,“他们都说娘不要我了,我要娘喂我喝药。”

  “谁说的?”

  罗氏看见谢明月进来,却没空搭理她,只看着戚若枫,有些头疼地**额角。

  “你娘病了,同你一样躺在屋里喝药呢,你早点好起来就能去见她。”

  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,她真是有些后悔将谢晚晴送走了。

  早知道,先将谢晚晴拘在院中,就说病重,待戚修玉娶得新妇后下杀手也不迟。

  不说别的,就是戚若枫怎么哄,都是件难事。

  现在戚若枫也大了,不好骗,今日哄着他喝了药,明日还不知用何借口呢。

  罗氏闭了闭眼,突然手上一空。

  谢明月从她手中接过药碗,若无其事道:“母亲,听闻最近大爷办了个案子,有大盗在京中,专挑那人家里不肯喝药的小孩偷走,隔壁谁家就被偷了一个。”

  罗氏一愣,随即点头:“是啊,真是作孽啊。枫儿,便是你大伯如今也未抓到此人呢,你还不赶紧喝药,当心夜里将你抓走。”

  戚若枫一听,顿时有些害怕,谢明月再将药碗递给丫鬟,不用罗氏出手,戚若枫便乖乖喝下了药。

  “得亏有你,”罗氏叹了口气,“我如今难免精力不济,你二弟当年也不像枫儿这样闹腾,这往后,还不知如何管教。”

  “母亲年轻着,何苦说这种话,”谢明月微微一笑,心知罗氏不想管这事,于是滑不溜手的,就是不肯接话,“枫儿也渐渐大了,今日是闹脾气,以后会懂事的。”

  见她不肯顺着自己的话,分担些事务,罗氏心里有些恼火。

  可又不能发作,谢晚晴才被弄走,若谢明月再撂挑子,她这家还怎么管?

  这时,谢晚晴院内的红霞红着一双眼进来。

  “奴婢见过侯夫人、大夫人,”她怀里揣着一只玩偶,“大少爷惊厥时,一向要抱着这补缝小马,奴婢见大少爷啼哭不止,这才斗胆带着玩偶进来。”

  她递上一只有些破旧的玩偶,戚若枫见了,立刻伸出手,无声地流泪,看上去可怜极了。

  罗氏本觉得那玩偶太旧,见他如此,也只能任由红霞将小马塞到他怀里。

  她细细打量着红霞。

  真是好运,作为谢晚晴的贴身婢女,红霞这几日却因为扭伤而告假歇息,躲过了顺清侯盛怒之下的清洗。

  不过……既然是谢晚晴身边的人,总是要打发掉的。

  罗氏看了一眼和小马玩的戚若枫,将谢明月叫出房间。

  下人们也跟着走出来。

  “这红霞,照侯爷的要求,也得打发,如今我是没功夫管了,你看着些,是发卖到哪去,总之不要留在府中碍眼了。”

  她和谢明月毫无避讳地说着,红霞听了,顿时跪下不停磕头。

  “侯夫人饶命,奴婢自知**命一条,任由夫人处置,只是如今二夫人生病,大少爷也不好,大少爷过往总是由奴婢看顾的,求侯夫人看在大少爷的份上,容许奴婢再伺候几日吧。”

  她温顺地趴跪着,额角磕出一层血,罗氏想到戚若枫,顿时又叹了口气。

  “罢了,看在你对大少爷忠心耿耿的份上,且留你两日。”

  红霞千恩万谢地磕完头,进了屋内伺候,罗氏看着谢明月面无波澜,不禁欲言又止。

  “明月啊,晚晴她……被送去庄子上了。”

  她缓缓开口,谢明月眼中**诧异,但并未说什么。

  像是刚知晓此事。

  罗氏不是**,心中不禁紧了紧。

  “她……母子都不会留了。”她暗示地提醒谢明月,“明月,如今你同缙山两人,早些诞下子嗣才是正经的,这侯府里总不能只有枫儿一个独苗。”

  罗氏以为,自己提示得够清楚了,谢晚晴不会生孩子,因为她会死,所以这府中还得靠谢明月来延嗣。

  可谢明月却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淡淡勾起唇角:“知道了,母亲。”

  她心底并不平静。

  真正玩厌胜之术的人,顺清侯舍不得动,所以谢晚晴便替了死。

  目光投向后院一隅,谢明月掩下眼底冷意。

  连自己的亲子也敢下手,是她小觑了云氏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罗氏看着她不冷不热的模样,正蹙眉要训斥几句,突然,外门的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,一路奔到罗氏脚前,跪倒在地。

  “侯夫人,不好了,二夫人她……二夫人她被杀了!”

  谢明月眸子一紧,随即攥紧了袖中的手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