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管家早就看这江婆子不顺眼了。

  她一个乡下来的婆子,什么规矩也不懂,硬是仗着小姐袒护,连他这管家都不放在眼里了。

  闻言立即道:“没听到小姐的话吗?来人,把江婆子轰出去!”

  “唉,无双丫头,你这是什么意思!”

  见魏无双动真格的了,江婆子大喊道:“任性也要有个限度!就算你是大小姐,也不能因为和魏少闹了脾气,就把气都洒在我身上!要赶我走,得给个说法!”

  魏无双嗤之以鼻。

  行吧,要说法,那就给你说法!

  “你不过我魏家一个厨房嬷嬷,主仆不分,整日满口‘丫头丫头’的唤我,没有规矩;这是其一;

  我明令今晚全素待客,你却端荤食上桌,也明令我不喜羊膻味,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不是给我羊乳就是给我做羊肉,几次三番不听命令,以下犯上,这是其二;”

  既主家不允许有羊肉,你不但用厨房的份银买了最好的羔羊腿肉,还用了好几两银子一筐的上好香木煮了,可谓中饱私囊,这是其三!

  三罪并罚,我没将你送到官府挨板子,也是看着我亡母的面子,你倒有脸在这里跟我理直气壮!”

  魏无双冷哼一声:“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,齐管家!”

  “在!”

  “记得打发她出去的时候,让账房把今日这羊肉和香柴火的钱从她的例银里扣出去!”

  “是!”

  江婆子急了:“哎!无双丫头!不不不!大小姐!有话好好说!”

  魏义庭赶紧站起来:“你是不是疯了!一道菜而已,你至于吗?”

  “是啊,一道菜而已。”

  魏无双直接将炙羊肉端起来泼到魏义庭满头满身:“别急,我可没准备漏掉你。一个奴才,供你读书你不知恩,主家和客人都没上桌,你倒是坐的四平八稳,齐管家,让江书童带上他的炙羊肉,滚出魏府!”

  魏义庭脸色“唰”的变了。

  “江书童”才是他本职的身份和名号。

  因为魏无双心悦他,总是跟在他**后面表哥长表哥短的,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。

  又传闻二人有婚约,搞不好将来是准姑爷。

  所以府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魏少。

  这七年来,可把他能的。

  还真把自己当成魏家大少爷了。

  “你果然是个泼辣货!”

  魏义庭擦着脸上的污渍,气的跺脚:“你我之间有婚约,我不但是你表哥,还是你未来的夫君,江嬷嬷更是你的准婆母!你如此行事,就不怕成婚后在夫家受气吗?”

  江婆子挣开拉她的人,赶紧上前给儿子擦身上的油花,浑身乱颤的拍着桌子:“魏无双,我念在你年幼,今日不与你计较,但你立即给魏少道歉,否则将来休想进我江家的门!”

  “未来的夫君和准婆母?”

  魏东岭从远处走来,声音严肃冰冷,环视着母子两人,“谁将来要进江家的门啊?”

  江婆子和魏义庭两人一下子偃旗息鼓:“老爷……您回来了。”

  “无双和你有婚约?”

  魏东岭走进凉亭,撩开袍子坐在上首,上位者的气场一下子就散了开来。

  “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?”

  魏义庭赶紧跪了下来,脸色铁青的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  “砰!”

  魏东岭直接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他眼前,“真是岂有此理!我闺女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,你算什么东西,拿她胡乱编排,还妄想让她进你们家门?来人啊!”

  “老爷!在!”

  “这俩奴才散播谣言,毁我儿清白,不能只是赶出去,即刻扭送到官府!”

  “是!”

  “别送官啊!”

  江婆子哭号道:“明明是老太太当年说过的!”

  魏东岭眯了眯眼睛:“说了什么。”

  “说……”

  江婆子豁出去了,“说无双小姐凶悍顽皮,毫无淑女风范,将来怕是没有男人敢要,干脆让我家义庭收了当个媳妇!”

  “混账!”

  魏东岭骂道:“既没有媒人,又没信物,甚至连个见证人都没有的玩笑话,你还当真了!”

  魏东岭就魏无双这么一个闺女,金贵的眼珠子似的,听了这话,简直气炸了:“也不撒泡尿照照,自己什么货色,还想娶我魏东岭的女儿!”

  然后便不再听江婆子鬼号,直接让人拖了出去。

  厨房很快撤掉原来那些羊膻味的菜,重新做了一桌送了上来。

  魏东岭举杯致歉:“内宅琐事,秦公子见笑了。”

  秦煜摇头,将茶一饮而尽。

  虽然秦煜不是个热情的性子,但是言谈得体,魏东岭很有兴致。

  一顿饭功夫下来,喝了不少,让齐管家把自己给搀回房间了。

  魏无双则亲自推秦煜回院子。

  “今天让元晦法师受惊了吧,我平时没有这么凶,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,总拿着幼时外祖母一句玩笑话来编排我。”

 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,分别时,魏无双还是认真解释,口气委屈。

  秦煜摇头:“女子名节事关重大,他们胡言乱语,自然应得到惩罚。”

  “那咱俩定亲的事……”

  “天色已晚,小僧还要读书打坐。”

  魏无双知道这是逐客令。

  但如今事情已迫在眉睫,不使劲儿缠住,人可就跑了!

  于是魏无双赶紧道:“我和魏义庭就是年少相伴的情谊,我一点也不喜欢他,还有法师,虽然是我爹的劝解打动了我,但我真的愿意和你相守终身,绝不后悔。”

  秦煜沉默片刻:“这个月底我便要归京。”

  “我跟你一起啊!”

  魏无双主打一个死缠烂打。

  “是一些认祖归宗的琐事,不便带你去。”

  “我不用你带,我自己在外面找个酒家住下。”

  秦煜终于抬起头,深邃的目光凝着魏无双。

  “嘻嘻。”

  魏无双厚着脸皮笑道,“那就这么定了,你要是走,我就跟着你,给你当保镖!”

  主院。

  魏无双凯旋而归,准备服侍老爹喝个醒酒汤。

  没想到魏东岭竟拎着个小秤,精神抖擞的在万物堂研究新的药方子。

  她提裙走进门:“爹爹……这是没事了?”

  “哈哈,好女儿你回来了。”

  魏东岭笑眯眯道,“喝了醒酒汤,已经没事了,你把秦公子送回去了?”

  “恩。”

  魏无双笑笑,没戳破他。

  照他刚才那醉的路都走不了的样子,可不是一碗醒酒汤就能好的。

  这是故意创造机会让她和秦煜独处呢。

  “无双,还有两个月就是你的十五岁生辰,届时也要给你举行及笄礼,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?”

  魏无双真诚道:“我要爹爹长命百岁,永远陪在我身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