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淮安从她脸上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惊恐。

  她就这么怕和自己同床共枕?

  难道,这就是她明知自己中蛊毒,却只字不提,也不愿为自己解蛊毒的原因?

  谢淮安神色阴鸷,桃花眸里墨色翻涌。

  他伸出手,扣住她的手腕,不动声色地将她逃走的意图掐灭。

  “本王怕冷,不穿衣服睡觉更暖些!”

  苏凝芷闻言,杏眼圆睁:“臣妾从未听过这种说法,王爷您还是……”

  “把衣服穿上”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他已经掀开被子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钻了进来,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,手臂牢牢地扣住她的腰肢,将她禁锢在怀中。

  单薄的寝衣根本抵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灼人热意,苏凝芷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,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,每寸肌肤都被灼烧得泛起绯色。

  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,夹杂着几分炙热而危险的情欲气息,她一时间心乱如麻。

  谢淮安像是故意火上浇油似的,手指轻捻着她通红的耳垂,声音低哑:“王妃可曾怀疑本王中了蛊毒?”

  敏感的耳垂哪经得起他这般**,酥麻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  她颤声道:“不曾……”

  谢淮安轻笑一声,声音却像淬着冰渣:“那就奇怪了,本王多年体质虚弱,查不出缘由,王妃深谙月族医术,却未怀疑过本王中的是蛊毒……”

  饶是苏凝芷再傻,也听出了他话里的猜疑和试探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稳住微微颤抖的身子:“臣妾才疏学浅,确实没有往蛊毒上想,一直以来都只当王爷是体虚,因而施以调理。”

  “是吗?”谢淮安唇角噙笑,眸色却透着几分冰寒,“本王听说男子若中了蛊毒,就无法行鱼水之欢,否则会气血翻涌,七口流血致死!这症状跟本王的一模一样!王妃,你怎么看?”

  苏凝芷指尖泛白。

  谢淮安显然已经知道自己中蛊的事。

  而她明知他中蛊,却从未尝试帮他排出体内的蛊毒,让他彻底治愈,以谢淮安睚眦必报的性子,一旦被他发现自己故意拖延治疗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:“臣妾对蛊术……素来没有研究,若因此误了王爷的病情,臣妾罪该万死,还请王爷恕罪!”

  谢淮安垂眸,目光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颈上。

  那处太过纤细,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握便可折断。

 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,扣住她的后颈,迫使她抬起头来对上他澈黑幽深的桃花眸。

  苏凝芷感觉到他粗粝的指腹在她敏感的颈间游走,激起一片冷热交替的颤栗。

  上一世的他也是如此,最擅长用这种难以启齿的方式,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,一点一点击垮她的心智,让她溃不成军。

  就在她理智彻底崩溃的前一刻,她看到他薄唇微启:“本王信你。”

  下一秒,她便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。他紧紧地抱着她,将头埋在她的颈间,像是怕她随时会离开般,声音喑哑:“无论王妃说什么,本王都相信!”

  苏凝芷的心脏狂跳不止,仿佛要冲破胸腔。

  她万万没想到谢淮安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。

  以他多疑又谨慎的性子,一旦他起了疑心,必定会有几番心力交瘁的试探和研磨,直到真相大白为止。

  她已经做好被盘问甚至遭受酷刑的准备,可最终,他竟选择了相信。

  这一世的谢淮安和上一世那个冷酷多疑的他简直判若两人。

  这突如其来的信任,反而让她心虚不安。

  一夜辗转难眠。

  谢淮安通身炙热如火,紧紧拥着她,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
  苏凝芷稍有动作,便被他更紧地禁锢,呼吸交缠间,他低沉喑哑的警告在耳畔响起:“王妃再乱动,本王真的很难保证不做出其他事情来。”

 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,激起一阵阵战栗。

  苏凝芷不敢再动,她方才偷偷把过他的脉,他体内早就没了蛊虫的存在,如今的他龙精虎猛,若是不小心擦枪走火,真的有可能会在床上被他吃干抹净。

  她只能强迫自己入睡。

  万幸的是,翌日清晨,苏凝芷醒来时,谢淮安已经不在。

 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已经解了蛊毒、危险至极的男人。

  碧玉服侍她梳妆时,苏凝芷望着镜中的自己,思绪万千。

  想必跟上一世一样,是宥源帮谢淮安解了蛊毒。

  可宥源阴狠毒辣,从不做亏本买卖,他与谢淮安之间,定然达成了某种交易。

  若宥源跟谢淮安要的是自由,那就麻烦了。像他这样阴狠毒辣的蛊师一日不除,终究是心腹大患。

  “碧玉,你陪我去一趟城南,把姨娘接来靖王府!”

  碧玉一听欢喜不已:“能来靖王府,姨娘肯定很高兴的!”

  苏凝芷眸色渐深:有些事是该做个了结了,以免夜长梦多。

  ——

  何太妃得知谢淮安不仅未责怪苏凝芷,反而留宿她房中,顿时怒火中烧,带着何婉珍气势汹汹地来到凌霄阁。

  “你还说你不是被药物控制了心智?苏凝芷都这般诓骗你了,你竟还将她留在靖王府!淮安,你这是养虎为患啊!”

  谢淮安正在翻看医书,神色淡漠:“王妃说她不懂蛊术,也不知儿臣中的是蛊毒,所以才没治好儿臣的。儿臣信她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何太妃被他这番话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,险些背过气去。

  一旁的何婉珍实在看不下去,开口道:“淮安哥哥,你怎么能如此糊涂!你问苏凝芷,她自然不会承认!那蛊师都说了,她一直在用金针叶为你治疗,而金针叶恰恰是克制蛊毒的良药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中了蛊毒?她分明就是故意不治,包藏祸心!”

  谢淮安撩起眼皮,冷冷地看着她:“那依表妹所见,本王应该如何处置王妃?”

  何婉珍连忙道:“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,怎配为靖王妃?淮安哥哥应当立刻休了她,将她赶出靖王府!”

  谢淮安挑了挑眉,似笑非笑:“若真如此,本王便没了王妃,这靖王府也就没了主母。”

  何婉珍闻言,红着脸道:“淮安哥哥身份尊贵,再娶便是,何愁寻不到合适的王妃?若是淮安哥哥不嫌弃,婉珍愿为淮安哥哥执掌这靖王府,做这王府的女主人。”

  谢淮安冷笑一声,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:“原来,表妹费尽心机,偷偷勾结宥源,故意诋毁王妃,就是为了这个目的。”

  何婉珍大惊失色,慌忙辩解:“淮安哥哥,你在说什么?婉珍何时勾结蛊师了?也从未诋毁过王妃啊!”

  “还敢狡辩!”谢淮安语气陡然凌厉,目光如刀锋般逼视着何婉珍,“除夕夜,本王的人亲眼所见,你鬼鬼祟祟地潜入地牢。你一个深闺女子,去那种地方做什么?还有,那碗莲子百合甜汤,可是你亲手所做?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?为何本王喝下之后,当晚便吐血不止?”

  何婉珍顿时吓得脸色煞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