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花殿。

  天色渐晚,宁陌雪坐在窗前,看着白茫茫的天一点点被黑暗侵蚀,眸色怆然。

  那日比此刻要冷许多。

  当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雪,她在院子里看到漫天的雪花,她本是兴奋的。

  瑞雪兆丰年,或许来年她与娘亲在院子里种下的蔬果便能丰收了……

  她高高兴兴地进屋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娘亲,可是榻上躺着的人早已经了无呼吸,双目空洞无比,脸色比落在树梢的雪还要白。

  “呵呵。”宁陌雪掩唇轻笑。

  真是闻者伤心的故事啊。

  她每一年都努力地去感受这份心痛,可是她做不到啊……

  她连有母亲究竟是怎样的感觉都不知,又何谈体会失去的痛苦呢?

  彼时,房门被敲响。

  宁陌雪笑意顿散,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哀伤。

  门外是贴身宫女丹青的声音:“公主,奴婢进来了。”

  丹青走进来,神色焦急,忙禀告道:“公主!听说长公主准备去雨荷池!”

  宁陌雪倏地蹙眉:“她不是尚在禁足,去雨荷池作甚?”

  “长公主知晓皇上要在雨荷池待一天一夜后很是担心,于是准备了暖汤正要亲自前往雨荷池见皇上!恐怕是想趁机求皇上呢。”

  宁陌雪目光沉沉:“无事献殷勤!今日可是我母亲忌辰,岂容她去现眼!”

  “那公主,我们如何是好?”

  宁陌雪拧眉,眼底闪过一丝狞色。

  宁云舒,是你先害我在先!

  我如今做这些事情,都是被你逼的!

  她缓缓起身道:“备暖汤,然后我们去未央宫。”

  丹青不解跟上:“公主,我们去未央宫作甚?”

  宁陌雪眸底闪过一丝冷色,道:“宁云舒与母妃断亲之事父皇还未表态,既然她想显眼,我便让她显个够!”

  丹青闻言倏地明了。

  夜色渐黑,今夜无星无月。

  宁陌雪与贤妃一同从未央宫走出来,左右宫人提着若干灯笼将二人脚下的路照亮。

  贤妃分外感慨:“若是童童有你这般贴心,如今何至于与本宫闹到如此地步。”

  宁陌雪笑意温婉,道:“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,母妃放心,今日听闻姐姐要去父皇那儿,这正是消除母女误会的好时机。”

  贤妃长叹一口气,面露无奈。

  这些日子,宁云舒怎么都不肯见她。

  连她送去永宁殿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。

  她知道,童童心里定然怨恨她想要将她嫁给青州大世子。

  可就像雪儿说的,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。

 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,童童怎么就不能放下芥蒂呢。

  而且国师的话她也听说了,童童怎能就是天煞孤星呢!

  虽然不愿相信,可如今发生这些事又都佐证了国师之言。

  既然再也嫁不出去了,那日后童童定然是要长留在宫里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。

  如今宫里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说她。

  倘若真是彻底断了亲,日后传出去要天下人如此说她这个当母妃的不是!

  所以这个亲,于情于理都断不得!

  雨荷池在御花园以南,此处本来不叫这个名字,是宁陌雪回宫后,皇上为每年祭奠夏雨荷故而改了名。

  雨荷池比邻芙蓉殿,芙蓉殿本是夏日皇上与后妃赏荷花所修建,每年初冬皇上祭奠夏雨荷之时晚上也会独自宿在里面。

  贤妃与宁陌雪到的时候雨荷池畔已空无一人,想来这个时辰皇上一定是在芙蓉殿中作悼念诗。

  二人遂穿过长廊来朝芙蓉殿而去。

  不待二人靠近,守在门口的田公公便慌忙上前拦住二人去路。

  “奴才见过贤妃娘娘、见过明珠公主。”田公公垂头行礼,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。

  “皇上可在殿中?”贤妃问。

  “是……”田公公应着,抬头露出谄媚的笑意,道,“娘娘您知道皇上每年今日都不愿被人叨扰的,所以娘娘与公主还是请回吧。”

  闻言宁陌雪面露疑色:“可还有人曾来过?”

  田公公面色一慌,连连摇头:“没有!没有!”

  他的破绽太大,贤妃与宁陌雪瞬间意识到有问题。

  “退下!”贤妃厉声道。

  田公公欲哭无泪:“求娘娘与公主莫去!”

  贤妃不待他再多言,绕过他径直朝芙蓉殿而去。

  宁陌雪瞧了一眼田公公,心下狐疑。

  莫不是宁云舒在里面?

  想罢也大步跟上贤妃的步子。

  二人刚靠近正门,便听见了里面**靡之声。

  “不要嘛父皇。”

  “好痒,不可以,那里不可以。”

  “父皇、父皇……”

  贤妃与宁陌雪二人顿时僵化在原地,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。

  殿内娇俏的女声还在不断,越来越不堪入耳。

  “是……是姐姐?”宁陌雪无比震惊。

  然而心中扭曲的情绪却在肆意蔓延。

  里面当真是宁云舒?!

  哈哈哈!

  什么大肃长公主,真的可笑至极!

  此事若是传出去,她应被浸猪笼!

  贤妃听宁陌雪这么说,脑袋顿时炸开,艰难地看向殿内,表情扭曲到极致。

  “不……”她艰难开口,咬牙大步朝殿中而去。

  此等事情,绝不能发生!

  贤妃黑着脸大步冲了进去。

  宁陌雪嘴角暗暗闪过一抹冷笑,亦是跟着而去。

  然而殿中之景,却让二人更为错愕。

  陶婉乔衣衫不整地坐在书案之上,皇上正忘情地索取着,直到贤妃一声喝斥,皇上才猛然从情欲之中惊醒。

  “陛下!”

  贤妃嘴唇颤抖,震惊难以言表。

  宁陌雪亦是忙躲开视线不敢多看。

  “贤、贤妃娘娘……”陶婉乔吓得从书案上摔在了地上,慌乱地系上衣带,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停。

  皇上愣怔于原地,仿佛一时之间不知所措,良久后才缓过神来,披上衣袍,皱眉凝视门口的二人:“你们为何来此?”

  贤妃走进殿中,眸色凝重,指着陶婉乔质问道:“陛下!那可是萧贵妃的养女!亦是您的养女!”

  皇上余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之人,那似受惊了的小白兔般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。

  怎么从前没发现?

  他暗暗想罢,正色道:“也不过是养女罢了!”

  贤妃怔怔退了一步。

  也不过是……

  “陛下,这可是**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