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吩咐顾将军去最近的城镇去集结粮草。

  顾将军觉得去得两日,集结粮草最快也得两日,回来时间会更长,将士们根本不可能撑那么多日不吃饭。

  她主张先退兵,粮草往这边运输,军队也往回撤,这样能缩短中间的距离,不至于让将士们饿死。

  夜承宣却不想退兵。

  这场仗还是要打的,哪怕他不在了,他也不想让澧朝和君青宴好过。

  云珞珈听到两人在外面吵了起来,顾将军似乎是气急了,对夜承宣出口一点都不客气。

  “太子殿下,你这般不顾将士们的死活,也不配为统帅,属下这就去收集粮草,就看你能撑过几时。”

  虽然夜承宣做事我行我素,但在云珞珈没来之前,领兵确实打赢了几场。

  对澧朝做的事情虽然是下作,但也没有伤害到自己人。

  可如今,他的独断专制已经伤害到了自己人。

  虽说军令如山,可在生死面前,有些人也会奋起抵抗。

  云珞珈听着外面的争吵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

  夜承宣这样自私自利的人,是永远都得不到人心的。

  他这个人一辈子都把自己困在自己画的圈里,从来都不愿意踏出一步。

  夜承宣不愿意退兵,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,毕竟她空间存着无数可以续命的东西。

  她如今最担心的就徐中铭。

  如何能保证他好好活下去,才是正经事。

  云珞珈把药换了,其中夹杂了些内服补充营养的药物。

  她提出要亲自给徐中铭送去,夜承宣没有理会,检查了她给的药,吩咐人给徐中铭送去了。

 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。

  整夜没睡的疲劳感袭来,云珞珈走到床边躺下了。

  夜承宣今日本来要带着她离开的,如今军营出了这样的事情,他应该不会走了。

  可是云珞珈想错了,夜承宣都要死了,他才不会管那么多。

  当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马车里了,左手的手腕上还被锁着。

  她猛地坐起来,看到夜承宣正坐在旁边看着她。

  她只记得自己睡着了,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上了马车的。

  忽而想到一种可能,云珞珈蹙眉质问夜承宣,“你给我用**了?”

  夜承宣戴着白色的狐裘帽子,淡声回答:“用了,你太不乖了,我有些累了,不想在跟你拉扯了。”

  他最近是真的很累,身体上的病痛让他已经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承受了,精神上也觉得累。

  中午的时候他又吐血了,身体估计三月也撑不住了,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君青宴斗了。

  今日离开之时,他已经下令让大军撤退了。

  云珞珈看了眼自己连着夜承宣手腕的锁链,有些无语,“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?”

  夜承宣神色淡漠的看着她,“有没有必要你自己不清楚?”

  他知道,云珞珈不会安心待在他身边。

  一旦找到机会,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。

  这里不是军营,以她的本事,跑掉的几率很大。

  他没有多余时间跟她耗了,所以要杜绝她逃跑的可能。

  因为这次她一旦逃跑,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  他不贪心,只想要她这段日子陪在他身边而已。

  “我二师兄呢?他在哪?”

  云珞珈现在最担心的是徐中铭。

  她已经没想着跑了,只想着能够保住徐中铭的命。

  “走前,我已经让人把他扔到澧朝军营范围了,他死不了。”

  夜承宣的语气依旧平淡,带着几分难掩的疲累。

  云珞珈没有再说话,闭上了眼睛休息,放在身侧的手指间暗器祭出又收回,来回几次,最后还是收了回去。

  她给夜承宣下了毒,没有解药,他后日晚饭时必死。

  只需要再等上两日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

  等夜承宣一死,她就砍断他的手,将自己解脱出来。

  她听着外面的人并不多。

  到时候她解决起来也不麻烦。

  只是不知道夜承宣是否真的放徐中铭回去了?

  可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,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去认证。

  云珞珈为徐中铭失去一只手臂难过自责,可却不会任由自己沉浸在自责中。

  她依旧会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路走,她会杀了夜承宣,让这个祸害彻底**。

  从夜承宣一直盯着云珞珈看,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。

  云珞珈闭目养神,没有去看他。

  这几天,夜承宣没让她给他把脉,她也没有主动要求给他把脉。

  她不关心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。

  反正中了她的药,他也就这两三天了。

  马车安静了片刻,夜承宣拿出两个肉包递到她面前,“先吃点垫垫肚子,巴鲁去买吃的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  云珞珈睁开眼睛,伸手把包子接了过来。

 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口饭没吃,确实是有些饿了。

  而且,想要逃跑,得保持体力。

  就算是对夜承宣不满,她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。

  看到云珞珈吃东西了,夜承宣的眼神柔和了许多。

 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吃东西的云珞珈,看得她感觉很不舒服。

  她抬眸看向夜承宣,对着他抬起手腕,嗤笑了声,“你与我这样在一起,觉得开心吗?”

  她不理解,明明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,为什么还这么执着的要在一起?

  夜承宣闻言,蹙着眉头,似乎是在沉思。

  良久,他才摇头,“不知道,就是想与你待在一起,哪怕是互相折磨,哪怕只是安静的看着你,哪怕你不理我。”

  他轻叹了声,“或许我该杀了你,把你冰封起来,这样每日我都能看到你了,而你也再也没有办法逃跑了。”

  “**,疯子!”

  云珞珈实在很不理解他的**想法。

  以前觉得君玄翊跟她是同类人,大概是她这辈子看的最走眼的事情。

  这人根本就不也是正常人的思维。

 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
  天黑了,巴鲁带来了食物,可是马车却没有停下,一直在不停的往前行走。

  云珞珈不知道夜承宣要带她去哪里,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。

  他只能听到马车走在雪地中发出的沉闷声响。

  马车中点着一盏灯,云珞珈没有再吃巴鲁带来的食物,而是闭着眼睛假寐。

  巴鲁的武功很高,她在想,杀了夜承宣之后,她有几成打败巴鲁的可能。

  试图打败,不如策反。

  到时候夜承宣都死了,他应该也想活下去吧。

  云珞珈闭着眼睛琢磨着如何实施逃跑计划,身旁的夜承宣也闭上了眼睛。

  很快,云珞珈听到了他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。

  夜承宣竟然在她面前睡着了!

  现在是最好的动手的时候,没有必要等到他毒发了。

  云珞珈从空间取出一把**藏在袖子中,视线落在夜承宣熟睡的脸颊上,屏气凝神。

  夜承宣所做的事情是不可原谅的,而他必须死,早已做好决定的云珞珈并未心软。

  可就在她正要出手时,外面忽然传来了风吹衣袂的声音,呻吟越来越近。

  “快,保护太子殿下。”

  是巴鲁的声音。

  他的声音还算是沉稳。

  那句保护太子殿下刚说完,外面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。

  夜承宣猛地睁开眼睛,快速灭了马车里的那盏烛灯,大声询问巴鲁,“怎么回事?”

  巴鲁一边抵抗刺客,一边大声回答:“有刺客,太子殿下当心。”

  他的话音刚落,马车前的马匹忽然狂奔了起来。

  云珞珈快速收起了手里的**,手指扒进了车厢。

  马跑的太快了,夜里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路,马车颠簸的不行,云珞珈感觉自己都要被颠簸的散架了。

  旁边的夜承宣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  他的头上有伤,颠簸的过程中撞到伤口,疼的他几乎晕厥。

  可他却还担心云珞珈,拉着铁链一把把她扯了过来,用手臂护住了她的头。

  马车依旧颠簸,但是云珞珈被夜承宣护在怀里,感觉好多了。

  夜承宣在她耳边道:“抱住我,我带你跳下去。”

  马车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在上面待着实在是太危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