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承宣方才感受到不对提前闭气了。

  他本想假装中药,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出手。

  却没想到埋伏的人是云珞珈。

  他本来还有些欣喜,可却没想到下一刻脖子上被冰凉的**抵住了。

  他刚才没有反抗,是因为想要看看云珞珈会不会真杀他。

  等了许久,没等到云珞珈下手,却只等到了她的那句话。

  他出声后也没有起来,给了云珞珈充足的杀他的机会。

  过了一会,见云珞珈似乎并不准备杀他,他推开脖子上的**,从地上坐起来。

  他没有站起来,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云珞珈,低声问道:“为何不杀我?”

  这个问题云珞珈无法回答他。

  见云珞珈不回答,夜承宣盯着她的眼眸看着她,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,“既然我有机会重新活了,我就更该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不是吗?”

  云珞珈也坐到了地上。

  她看着夜承宣,回应道:“可是你想要的并不属于你,你需要做的是珍惜拥有的一切,珍惜爱你的人。”

  也许没有人爱君玄翊,但是很多人爱夜承宣。

  听了云珞珈的话,夜承宣苦笑了声,“我拥有的?这世间有什么是属于我的?”

  他喉间哽咽,“他们爱的都是夜承宣,与我郁林何干?”

  云珞珈记得君玄翊的字是郁林。

  君玄翊并不喜欢君玄翊这个名字。

  这是皇帝给他取的名字,对他来说是束缚,是耻辱,是令他恶心却割舍不开的血缘。

  郁林是他母妃取的,那里面承载了母妃对他的无限母爱。

  听到他的话,云珞珈沉默了一会才道:“可是现在是夜承宣,你既然顶替了他的人生,就该对他的人生负责不是吗?”

  就好比她。

  虽然严格来说她算不上是顶替了别人的人生,可这里的父母家人都不是她的。

  既然占有了别人的人生,就不该随意践踏他的人生。

  “他死了,我就该为他的人生负责?什么**言论。”

  君玄翊并不赞成云珞珈的说法。

  如今夜深人静,周围也没有别的活物,夜承宣倒是平静了下来,能与云珞珈好好的说上几句话了。

  他不理解,凭什么他要为夜承宣的人生负责。

  他勉强自己成为夜承宣,那谁来为他的人生负责?

  云珞珈与他观点不同,无法反驳他的话。

  君玄翊借着月色看着云珞,目光翻涌着难以明说的情绪。

  “珈儿,你与我走好不好?我不做北疆的太子了,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相伴一生。”

  他那双凤眸紧紧的盯着云珞珈,眼底带着无限期待。

  他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一个云珞珈。

  云珞珈要皇后之位的时候,他努力的去为她抢夺。

  她不想要的时候,他可以放弃一切随她浪迹天涯。

  现在,他什么都不想要了,他只想要云珞珈点头。

  只是点一个头,他就可以抛下现在所有的一切,带着她远走高飞。

  云珞珈不忍看他眼底的希冀,微垂眼眸。

  半晌,她才抬起头看他,“君玄翊,你有你想要的,我也有我想要的。”

  “你想要的是我,可却是在强迫我牺牲自己成全你。”

  “你不愿放弃你想要的,我亦是不愿意放弃我所拥有的。”

  “我并不属于你,你明白吗?”

  她与君玄翊从未这样推心置腹的聊过。

  君玄翊从不给她机会说不愿意。

  所以她为达目的,一次次欺骗他。

  她并不想骗君玄翊,可却被逼无奈。

  “你终是不愿给我个机会。”

  夜承宣伸手拉过云珞珈拿着**的手,把她手里的**放在了脖子上。

  “既然你不愿与我走,那便杀了我。”

  他面色决绝,仿若真的是一心赴死。

  云珞珈眉头蹙了起来。

  她紧抿着唇,握着**的手微抖了下,割开了夜承宣脖子上的皮肤。

  她做不到亲手杀了君玄翊。

  收回手,她轻叹了声,看着他出声,“郁林,你的人生除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可做。”

 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君玄翊,亲眼看着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。

  夜承宣不甘心的闭上了眼,手还紧紧的抓着云珞珈的手腕不松手。

  云珞珈没有那种能够让人忘记过去的药。

  倘若她有,一定会让君玄翊吃下。

  倘若他没有以往的记忆,便可以做幸福的夜承宣了。

  云珞珈轻叹了一声,起身给身旁的马匹闻了解药。

  本来躺在地上的马很快醒来。

  她翻身上马,驾马在夜色中朝着君青宴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。

  方才趁着夜承宣没注意,给他下了烈性的**。

  这些**,足够他睡到禁卫军找来的了。

  她这也算是争取了些时间。

  这些时间,足够他们成功离开北疆了。

  驾马没走多远,前方传来着急的马蹄声。

  云珞珈知道,定然是君青宴回来找她了。

  看着由远及近的身影,云珞珈的眼底绽开了笑意。

  君青宴驾马到了她面前,脸色深沉的看着她,眸中满是不悦。

  “夫君莫生气,我也是担心你,埋伏他们也权宜之计。”

  君青宴知道现在不是跟云珞珈算账的时候。

  “先离开这,回头再说。”

  他调转马头,与云珞珈并肩驾马离去。

  这一回头再说,就回头了十日。

  十一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庄园等着君青宴和云珞珈。

  两人刚赶回来,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,就启程赶路了。

  大路是绝对不能走的,所以他们是从荒山翻越的,躲避北疆禁卫军的追捕。

  这十来天可谓是风餐露宿。

  君青宴早年在战场上这样的日子是日常,所以并未觉得怎么样。

  秦封他们比这苦的日子过的多了去了,自然也没觉得有多苦。

  云珞珈是适应能力比较强的,加上有君青宴可以照顾着,倒也还好。

  这些天最苦的就属云赫和江离忧了。

  云赫生下来就是个公子哥,后来官路亨通,自幼就养尊处优。

  这样的日子,他从来都没有过过。

  君青宴见他如此,还是有闲心给他讲起了当年打仗被困云威山的事情。

  那是他带领五千精兵,突破羌国三万大军的一场战事。

  他倒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绩,只是记起了被困那几天的事情。

  说白了,就是看云赫和江离忧似乎是要撑不住了,鼓舞一下士气。

  风餐露宿了十日,终于是翻出了北疆边境。

  到达澧朝军营时,君青宴才得知,三日前北疆已经发动了战争。

  夜承宣亲自领兵发动的战争。

  云峥正面迎战。

  这一战夜承宣似乎只是试探,比双方都没有太大的伤亡。

  君青宴最不怕的就是打仗。

  他不喜欢打仗,是不喜欢看着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,血流成河的场景。

  可若是战争不可避免,他从未怕过。

  他发兵的本意是想要震慑一下北疆,让他们把人交出来。

  还有一个目的,就是想边境的事情吸引夜承宣的注意力,方便他寻找机会把云珞珈他们救出来。

  这些时间实在是太累了,得先让云珞珈休息一下。

  回到营帐,他立刻让人准备了水,让云珞珈洗漱。

  把云珞珈送进自己营帐,转头去了战略营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