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震惊在原地。

  这个声音……不就是我的?

  我的微信,我的声音。

  不过画面是全黑的,看不到人。

  但就是这样,何田田已经激动地要哭出来了:“呜呜呜呜,棠棠,你怎么回事啊,还不让我看你的小脸蛋!快让姐姐看看你。”

  “嘿嘿嘿,不好意思现在有点不太方便哦。”

  “你在干嘛啊?”

  “今天在伦敦桥上看夕阳,结果遇到了一个特别帅的白人小哥哥,现在我们……在一起呢。”

  何田田已经根本没有心思在顾忌容云衍了,直接破涕而笑:“好好好,你这大黄丫头!”

  “嘻嘻嘻,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啊,忙着呢。”

  “行,你忙吧,夜晚快乐啊大黄丫头!”

  视频电话挂断了。

  何田田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挺直了腰杆:“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?棠棠的声音你们都认识吧?视频有可能是提前录制的,但是现场打视频总不能是提前做好的吧?”

  班长把头点的像是小计啄米。

  只有容云衍一直拧着眉,一言不发。

  班长问:“容哥,你怎么了?你还不相信棠棠好好地在欧洲吗?”

  “她不喜欢伦敦。”

  班长一脸蒙圈:“什么?”

  “我说,她不会喜欢伦敦的。”

  班长愣了一下,随即跟何田田对视了一下,他试探着问道:“容哥,你想起来了?”

  容云衍摇了摇头。

  “那你怎么知道棠棠不喜欢伦敦的?”

  “伦敦雾气重,经常下雨,她的嗓子去了那里会很不舒服的,所以她不会去伦敦。”

  班长说:“说不定她现在身边没了你,自己记住了会随身带保温壶,所以伦敦也能去?”

  “不会的,”容云衍说的很坚定:“她不会的。”

  “容哥,你怎么会那么肯定?”

  因为我晕船。

  英国基本就是由好多个岛屿组成的,如果要去英国,势必要坐船。

  就算是可以坐飞机直接去伦敦,但去英国其他地方旅游,也免不了要坐船。

  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,我就跟他说过我以后的周游世界计划——宁愿不去伦敦,我也不想坐船吐的昏天黑地。

  容云衍的表情已经是紧绷绷的,他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,摇头:“我不知道,但她真的不会去伦敦的。”

  班长和何田田面面相觑。

  何田田补了一句:“容哥,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?关于你和棠棠的过去……”

  容云衍抬起头来,“没有想起来,但有时候会有一些很莫名的想法。”

  “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,你以前又那么爱她,这些都是你的潜意识做出的判断。”

  容云衍的记忆恢复,在我死前就已经有了些端倪。

  所以我才不得不故意跟姚呈明演戏,激怒他,让他死心,让他离我远一点,让他继续敌视我。

  我现在只是不明白,我的微信号到底是谁在用?

  为什么对面的人连我的声音都模仿的分毫不差?

  他准备的这么充分,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死一样……

  容云衍把手机还给班长,“我去一趟警局,我要亲眼看看尸体。”

  班长问:“尸体,什么尸体,谁的尸体?”

  容云衍充耳不闻,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
  何田田似乎猜到了,她咬着唇跟了上去,“我也要去!”

  班长说:“那我送你——”

  容云衍自己开车,班长开车载着何田田,他们三个人很快就到了警局里。

  在说明来意后,警方婉拒了容云衍的请求:“我们的法医正在对沈小姐的遗体进行解剖和鉴定,家属还是再等等吧,法医那边检查完了之后会给遗体进行复原,但时候你们再去看会好一些。”

  容云衍坚持:“我现在就要看,我要确定一件事。”

  “可是谁能看的了自己家人开膛破肚的样子?先生,您再耐心等一等……”

  “我不怕,我要看。”

 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
  现在在容云衍心里,我什么都不是,不是他心爱的人,甚至连妹妹都是勉强的。

  他看着开膛破肚的我,估计跟法医看我也没什么两样。

  倒是何田田有些惊慌不安:“什么意思,你们还真有棠棠的……遗体?你们确定是她吗?”

  警察说:“老容总亲自来辨认过了。”

  “这怎么可能呢?明明我刚刚才跟她通过电话,我不信!”

  班长到底是更冷静一些,把我之前的那条视频又拿了出来,给警察看了一遍。

  “警察同志,沈棠是我的同学,也是我的好朋友,这是她发回来的视频,您看看——”

  警察看了一遍,也有些迷茫了:“你们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沈小姐本人吗?”

  何田田急急说道:“对,我跟她十几年同学了,她除了瘦了一些之外,绝对是她本人!”

  警察问:“什么时候收到的?”

  “就是今天,中午左右。”

  警察沉吟了一下,说道:“这样吧,我先去通知法医一声,让她先给沈小姐做个DNA鉴定。”

  “好的,请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呢?”

  “我问一下法医,然后给你们答复。”

  “好的,麻烦你了。”

  三个人只能坐在大厅里等。

  但我可以跟着警察飘到了后面的法医工作室。

  负责给我做尸检的是个带着眼镜很文静的法医小姐姐。

  她听警察说了要求之后,略有些吃惊地说道:“家属?她的家属不是刚刚来过嘛,之前说的好好的,要尸检,结果突然又反悔了,闹着把尸体领走了,说是要留个全尸,入土为安。”

  家属?!

  我名义上的家属,除了已经“丧偶”的容云衍之外,就只剩下做了假手续的养父容叔叔。

  谁又能打着家属的名义,把我的尸体带走?

  警察也问:“家属带走遗体的时候签名了吗?”

  “肯定啊,这个程序肯定是要走的,不然我也不能妥协啊。你等着,我去给你找。”

  法医小姐姐很快就翻出来了记录。

  她指着其中一行记录说:“你看,就是半小时之前,刚刚把尸体领走的。我还纳闷呢,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了,他们还生气了,嚷嚷着不把尸体给他们就去告我们,我真是服了。”

  警察哥哥把记录册拿了过来,仔细翻阅。

  我也凑了个头过去。

  在最后署名的位置,赫然写着一个名字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