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没事儿吧?”

  闻耀看着云千重涨红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,真怕他下一刻就会当场爆炸。

  云千重想说没事,但一开口声线就抖,于是干脆死死闭上了嘴。

 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气成这样。

  但他其实并不是在气姜雀,而是在气自己。

  气自己心高气傲,明知道姜雀非同一般,却依然没有真正敬畏过她。

  甚至从心底觉得,只要他们跟姜雀开口学简化符,她一定会立刻倾囊相授。

  所以才会被姜雀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
  气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,他们走过这么多世界,沧澜界是最特别的一个,这里的人都不把无上神域当回事。

  他们享受不到任何特权,甚至无人在意。

  失去了‘无上神域’的光环,他们跟其他世界的弟子没有任何不同,一样被姜雀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
  更气自己怎么会这般无能,打不过姜雀就算了,竟连个人都看不住。

  明明已经见识过她的狡黠,怎么就不能防患于未然,在大师兄玉坠时死死盯住她。

  真是蠢钝至极!

  云千重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,骂完更生气了,他当了这么多年天才,来了趟小世界感觉自己成废物了,简直一无是处。

  云千重悲从心起,满腔愤怒化为眼泪,转瞬间,泪眼滂沱。

  他哭起来也更很斯文,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流泪,颇有几分可怜。

  闻耀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,没想到他会气哭。

  云千重从不觉得眼泪丢人,哭得坦坦荡荡,而且半点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
  叶陵川和孟听泉也听到这边的动静,相继走了过来。

  云千重睁着泪眼看向对面三人,想,他们不会想安慰他吧,没用的,没哭够他是不会停的。

  今天过得太惨了,他真的很需要发泄。

  闻耀、叶陵川和孟听泉双手环胸看了云千重片刻,齐声道:“哭什么?打一架吧。”

  云千重泪珠挂在脸上:“啊?”

  “不是,你没看见我在哭吗?”云千重睁大眼睛指着自己的泪珠给三人看。

  这种时候不应该轻声细语地安慰他,开解他,让他别哭吗?

  打一架是什么鬼?

  云千重还在懵逼,闻耀已经祭出符箓,低喝:“雷来!”

  三道天雷骤然撕裂苍穹,径直朝云千重劈来。

  “卧槽!”云千重双手捏诀,迅速凝出阵印挡在头顶,愕然看向闻耀,“你来真的?!”

  闻耀提剑朝他劈来,朝他脸上瞥了一眼:“不哭了?”

  云千重:“......”

  这谁还有心思哭。

  闻耀出手瞬间,叶陵川和孟听泉也一左一右从他身后越出,三人手中剑光森然,直刺云千重。

  云千重神色骤变,凝神召出佩剑,一个横劈斩断了朝他袭来的三道清亮剑光。

  他后退一步,持剑指向对面三人:“打架就打架,怎么还三打一?”

  闻耀在剑身上轻弹一下,笑着回他:“因为打不过啊。”

  话落,三人欺身而上。

  云千重咬牙低骂一声,迎上剑光。

  开战不久,云婉和云深欲上前帮忙,被拂生几人挡住去路:“你们的对手在这。”

  两人:“......”

  看这架势,又是围攻。

  武斗台上重又热闹起来。

  沈别云和拂生对战云深,徐吟啸和照秋棠对云婉。

  其余弟子围着武斗台站了一圈,聚精会神地观战,看到精彩处毫不吝啬掌声与欢呼。

  “不愧是大世界的,这招绝了!”

  “闻耀他们也不赖,出招依然诡异。”

  “出剑出剑!符箓也上啊!”

  云千重眼泪早就憋了回去,再也没想起过哭这回事,满心都是怎么接住眼前三人的杀招,愤怒和悲伤在激烈的对战中被一点点抛却。

  闻耀三人虽然修为不及他,但架不住他们邪门,云千重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防住他们刁钻的偷袭。

  云深和云婉也渐入佳境,拂生几人和他们战完,两人却没尽兴,开始随机挑战现场弟子。

  甚至还对战了一直安静在角落观战的妖修和魔修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众人终于累瘫在地,七倒八歪地躺在武斗台上,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。

  云千重摊着四肢肆意躺在武斗台上,望着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幕,随手擦去额间汗珠,仰着脖子低喝一声:“爽!”

  很久没打过这么爽的架了,这群人半点不做人,也不拿他们当人,打起架来简直毫无顾忌。

  每个人只坚守着不重伤不致死的底线,一对上都拼尽全力,半点不藏拙。

  云千重打得酣畅淋漓,畅快至极。

  心底的不虞愤懑早在一次次防守与攻击中悄然散尽。

  明月高悬,夜风清凉。

  来自各个世界的弟子们共聚在此,陌生的众人因为几场混战打破了陌生的距离,此刻肩挨着肩躺在一处,听着彼此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声,同望向一轮明月,惬意安宁。

  突然,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,不高不低地喊了声:“怎么还不回来?”

 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那处,指尖闻耀撑身而起,几步跃下武斗台,朝万明峰边缘走去。

  他身后,几个人影也相继起身。

  拂生、师兄们、徐吟啸和照秋棠都站起身,边往武斗台下走,边拿出传音石。

  几人同时出声:“姜雀......”

  话落,众人对视一眼,各问各的。

  “你做什么去了?”

  “还不回来?”

  “没出什么事吧?”

  周遭躺着的天清宗弟子听见他们的声音纷纷起身,担忧望向沈别云几人:“姜雀怎么了?”

  “从下午那会儿就不见她人影了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
  沈别云先朝看台上望去一眼,那里,无渊安然无恙,正冷脸系着剑穗。

  他心下有了计较,回身安抚众人:“无碍,大家不必紧张。”

  “那姜雀是去做什么了,我们能不能帮上忙?”弟子们朝几人走过去,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。

  沈别云诚实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
  众弟子:“......”

  “那姜雀现在在哪里?”

  沈别云抿了抿唇:“不知道。”

  众弟子:“............”

  “姜雀回你们消息了吗?”

  沈别云看了眼传音石:“没有。”

  众弟子:“!!!”

  “这特么不是失踪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