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,温府。

  一间书房里,烛光明亮。

  温瑾瑜坐在棋盘边,目光注视着棋盘,柳眉深蹙。

  忽地,她脸色惨白,喉口一甜,呕出一口血来。

  血溅在黑白子纵横的棋盘上。

  她一只手撑着桌案,一只手擦了擦嘴边鲜血,唤来婢女收拾棋盘。

  闭目养了会神后,一个侍女来到温瑾瑜身边。

  温瑾瑜抬眸:“今日到凤凰台的所有人都统计出来了吗?”

  “姑娘,都统计出来了,这是名单。”

  “好,备好轿子……明日我去见一见鹿观大儒,将这盘棋摆给他看。”温瑾瑜接过名单,一只手拿笔,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看,觉得不是便举笔划去。

  忽然,她的视线落在一个人名上:江寒。

  举笔的手停在半空,犹豫不决。

  清明过后,天气渐渐热了起来。

  江寒这些日子也过得很舒服,铺子的生意有邬文化和三妹看着,他已经做起了甩手掌柜。

  租下的那片荒山也逐渐出现了庄园的规模,在荒山的一角,江寒又令人栽上各种适时的花卉,开凿水渠,引湖水灌溉。

  他的生意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。

  再加上鸡精也做了出来,伙食有了改善,每天过得滋润无比。

  就是跟师姐练武有些难受。

  没办法啊,纯阳功第一重要求的是积精累气,不能那个啥。

  师姐又颇有姿色,练武切磋难免会出现身体接触,能不难受吗?

  积精累气的过程没说多久,当初师叔只告诉他,当精气圆满时,恍然阳生,人如醉矣,到时就练至纯阳功第一重。

  练了这么多天,他也没感觉到什么恍然阳生,人如醉矣的状态。

  他找了铁匠,给自己打造了一把长三尺的青钢剑。

  拿到剑的当天,荒山里的草尽折腰。

  练剑的过程也不枯燥,尤其是将一套剑法学下来后,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。

  夜晚很清凉,正适合练剑。江寒练了几招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明白,来到柳妙房间外敲了敲门:“师姐,我有几个剑法上的问题不解。”

  师姐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怎么没有回应,但江寒分明看到屋子里点着灯。

  叫了两声“师姐”,柳妙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:“……师弟有事吗?”

  江寒道:“师姐,今夜天气凉爽,出来练剑如何?”

  “等等……再等一会,一会就好。”

  江寒:“???”

  师姐在忙什么呢?

  江寒耐心等了一会:“师姐,师姐?好了吗?”

  “急什么……再等等……嗯哼…明天再练剑吧,师姐倦了。”

  师姐有这么早睡吗?

  江寒只好返回自己的屋子,越想越不对劲。

  师姐在忙什么呢?平常没睡这么早吧?而且屋里不还亮着灯吗?

  嗯?

  他愣了一下,看着面前的烛火呆呆出神。

  ……

  洛阳城。

  逐鹿台。

  身穿布衣,头发花白的大儒鹿观正坐在案前,案上摆着一张棋盘,棋盘上是纵横交错的棋子,他无声的凝视着棋盘。

  鹿观,大虞七大家之一。

  大虞七大家各有特色,钟离忧字画一绝,顾清秋诗剑双绝,而这位鹿观大儒,擅长下棋,乃是当今大国手。

  鹿观面前坐着瓜子脸大眼睛,气质极佳的对A美人温瑾瑜。

  鹿观注视着棋盘,目光闪烁,道:“好一盘妙局!白子棋艺之高,不在我之下,然黑子棋法如仙如神,妙不可言,竟杀得白子难以反击……妙哉,妙哉!这盘棋是何人所下?”

  温瑾瑜叹气道:“尚且不知,这是有人在凤凰台上故意摆下的,这盘棋我思索一宿,依旧未解。”

  不仅未解,她昨晚思索过度,竟然还呕了一口血。

  鹿观轻声道:“故意摆下?哼,此人在向你邀战!”

  他望着棋盘微微沉吟:“若我持白子,接下来该下……”

  说着拈起一枚白子,思索良久,才慎重地落在棋盘之上:“当下此处!”

  温瑾瑜眼前顿时一亮,“下在这里当真妙着!此子落在这里,反败为胜!”

  虽然很多人因为她与鹿观对弈三局,两胜一负而称她为女棋圣,但只有她知道,那是鹿观有意相让。

  鹿观大儒的棋艺在她之上。

  鹿观呵呵一笑,摇了摇头,道:“此着虽好,但我更好奇,摆此棋局之人若持黑子,该下在何处……此人棋艺水平之高,实难想象,未必不能反败为胜。”

  温瑾瑜道:“我已经在找这个人了,到凤凰台的人便只有那些人,一一排查,定能寻到此人。到时,再寻他与鹿大儒将此局奕完。”

  “嗯,不要将目光只放在那些公主,国公女身上,兴许此人只是一普通奴仆。”鹿观望向远处的风景,说道。

  温瑾瑜点了点头,不知为何,脑海里又浮起一个名字。

  当**好像过去看棋局,莫非就是他摆的?

  不过,当时秦玉骄那么激他,他也无动于衷,如果真会下棋,何必藏着捏着?

  或许另有其人。

  ……

  殷府,一间书房里。

  殷连横坐在茶几前,沉吟道:“那地方,竟然是幼薇公主的……这江寒,与幼薇公主到底有什么关系?”

  殷荣皱眉道:“三叔,接下来可得怎么办?倘若他与幼薇公主有什么关系,甚至得到幼薇公主青睐,那岂不是……”

  殷连横淡淡道:“不用慌,未必就有什么关系。朝里传来消息,前些时日宁国公向皇上求恩典,要皇上许配一位公主给他次子……似乎是宁国公的儿子曾见过幼薇公主,便念念不忘,意欲娶之,皇上大有可能会答应。”

  “江寒并无功名,说起来不过是个商人,如何与宁国府的公子比?焉能攀得上幼薇公主这高枝?”

  殷荣想想也是:“倒是侄儿多虑了。”

  殷连横拿起案上的茶盏,浅呷着:“此事,你无需再管,好好准备一些诗词,参加今年的端午文会。你是英社的人,若能夺得魁首,为英社争得荣誉,英社的人必定看重你,于你多有裨益。”

  “是,三叔。”

  “至于这江寒,他的暗香露……我自有办法拿到手。”殷连横放下手上茶盏,目中精光闪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