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功宴终于开始,以班为单位打饭。

  连汤带菜满满一大盆,架在火炉上咕噜噜煮着,两大盆米饭、一大盆醪糟汤。

  围着火炉,大家吃得香喷喷、暖洋洋,每人至少两碗米饭。

  大骨汤鲜美,加上里面的肉片,占了油荤的菜吃起来都特别香。

  汤汤水水吃得干干净净,连菜盆都被大家抢着用米饭拌着,把盆里的汤水清干净。

  大家吃得很尽兴,唯一遗憾的是首长们、警卫连、汽车连的大部分战友们没吃上。

  “老张,剩下的这些,你们都带走,给昨天没吃上的同志们留的。”

  老朱留了半扇肉,剩余的冻肉,连同昨天剩的肉卷、粉丝、冻豆腐等,都给军部伙食团。

  包括已熏好的血粑,一团、一营用这半扇猪肉再做就是。

  “谢了啊!”老张没客气,全都接了,“你们的豆子不多了吧,这一袋子你们拿去。”

  不能白占便宜,都是革命同志,一团、一营榨油用了不少豆子,这两天吃的豆制品全是人家存的豆饼。

  “谢谢!”老朱也没客气。

  这一袋一百斤的豆子,和一营对半分,就着这半扇肉,正好做血粑,整个冬天都有肉菜吃。

  “真舍不得离开!”李同志、樊同志对冯素莲、白洁茹道。

  “谢谢你,小冯同志,这两天学了不少东西,以后自家小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儿。”

  军部家属们都是老革命,过惯了苦日子,没想到同样东西,能变出这么多花样。

  在临芝都吃食堂,没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
  跟着一团伙食团生活几日,意识到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发现、去改变,不只是被动接受。

  泡菜坛就不说了,就说野菜,腌渍成酸辣味儿的腌菜,比纯野菜美味多了。

  不但调剂口味,也调剂大家单调的生活,这雪域高原的苦日子,也能变得多姿多彩。

  “我们也舍不得!”冯素莲拉着几位老大姐的手,满是不舍。

  “这点儿香脂你们拿去用!”樊同志从挎包里拿出一小盒蚌壳油。

  “不用,不用!樊同志,你们收着!我们有了!”冯素莲、白洁茹连忙婉拒。

  “拿着,你们这些孩子还年轻,冻坏了可咋办?以后我们在城里,怎么也比你们好过些!”

  樊同志硬往冯素莲手中塞。

  “真不用,樊同志!我们有猪油就成!”冯素莲认真道。

  “我们还有半扇猪肉,炼点儿油脂,就能当香脂用!”

  “真的?”樊同志惊奇,“猪油也能用来擦手、抹脸?”

  “能!说不定你的香脂里也有呢!”冯素莲玩笑道。

  “啊?”樊同志更惊异,“那岂不是咱们可以自己做香脂?那么多同志都冻坏了!”

  “哎呀,玩笑的,樊同志莫当真!”冯素莲见玩笑大了,忙澄清。

  这些不过是自己前世的生活小招,至于香脂,也就这一世才用上,还是招待所那位女兵给的。

  真让大家抹上,一个个的全是猪油味儿,不得被骂死。

  “其实你的话也没错。”白洁茹道,“香脂里真有动物油脂,加上甘油或凡士林、香料等制成。”

  “啊?真的?”冯素莲眼睛瞪大,自己歪打正着。

  “白同志,快说说怎么做,咱们也有猪肉,进城了也熬一些,给战士们擦擦。”樊同志、李同志很上心。

  别说冯素莲、白洁茹、修路战士们冻得不成样,就连汽车连、还有他们这些后勤机关,没谁手脚、脸上、耳朵是好的。

  零下二十几的雪域高原,冰天雪地、大风呼呼刮,还要长时间户外工作,不冻坏才怪!

  “动物油脂最好选用马油、绵羊油、鱼油,咱们目前的条件就这猪油,没有甘油、凡士林,也没有香料。

  不若再加些盐熬制,涂抹在冻疮上,聊胜于无,至少滋润皮肤,也能消炎伤口。”白洁茹学过化学,懂一些。

  “加盐,那不就是熬猪油吗?”李同志道。

  从古至今,熬猪油都会加盐,以便能多保存些时间。

  “是啊!若是能搞来凡士林、甘油,开春后再想法采集些花草做香料,咱们也能自己加工香脂。”白洁茹坦言。

  这些天冯素莲的层出不穷想法,也刺激着白洁茹。

  好多物资运不上来,但可以利用身边现有物质加工,自己做呀。

  刚才冯素莲的玩笑话,一下启发她,土法制作比不上厂家生产的,高原十几万大军只需实用,无所谓好不好看,美不美观。

  “哎呀,小白同志这主意不错!看看,咱们有土杂厂,再有榨油坊,说不定还能再弄个香脂厂,能解决战士们的困难!”李同志激动道。

  “是啊!高原上有马、有羊、有牛,动物油脂多的是,怎么都能捣鼓出来!”樊同志眼里也闪着光。

  “小白同志,可知怎么制作?”两位老大姐拉着白洁茹询问。

  “呃,我知道的也不多,只知有大致有这些成分。”白洁茹羞愧,自己只念了初中,早知该多念几年书。

  “可以先试制,就当是熬油,再一点点调配比例提纯,加入植物香料混合,只要是油脂,都有护肤作用。”听了一阵的陆远平插话。

  冯素莲的一句玩笑话,牵扯出一个创意,对十几万大军来说,很有必要。

  陆远平把大致思路说了一下,从内地进凡士林、甘油原料,利用高原的动物油脂,自己调配提炼,比买的香脂便宜。

  “这个主意好!”在场的众人纷纷赞同。

  “好啦!两位大姐,这香脂收回去吧!我们有猪油能应对一阵!”冯素莲将蚌壳油塞回樊同志手中。

  “再见!”军部的同志们上了车,同一团、一营的战士们挥手道别。

  “再见!”冯素莲他们用力挥着手。

  雪域高原的建设者们始终处于流动中,要建设的东西太多,最基础的道路还没建完,他们即将奔赴下一个工地。

  大家再见面,不知何时、何地!

  “宫巴、多吉,你们留下,不是惧怕敌人,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!”陆远平严肃道。

  宫巴、多吉被留下,找陆远平,激动地表示他们不怕敌人,要回朗萨城,带领乡亲们干革命,拥护金珠玛米。

  “阿巴、阿巴!”宫巴连比带划,他熟悉朗萨城,他要做力所能及的事儿,不想做废人。

  “宫巴,你是个好同志!我知道你有饱满的革命**,你不惧生死!

  但是我们的牺牲要有所值,不做无谓的牺牲!

  你不是学会开车了吗,我们的运输急需大量你这样的汽车兵!

  跟我们一起修南线,让更多的农奴得到解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