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真是……”

  怪叫人意外的。

  六儿如今越来越腹黑了,也越来越像个白面芝麻馅的腹黑汤圆了,分明私底下花招百出争得那么狠,结果闷不吭声干成件大事儿。

  小五是真没想到六儿居然会把妻主让给三哥一晚上。

  然而小六儿江雪翎只轻笑一下,他本是恬静的神色竟好似带上几分诙谐,

  “懂事的人总是能更令人心疼,不是么?”

  说完,还没等他五哥反应过来,六儿就已翩然转身。

  而小五私下一琢磨,

  “哈啊??”

  他一脸震惊,如天崩地裂。

  活像是被六儿摆了一道似的。

  好家伙!!

  他家这个江小六竟然又在偷偷进化了。

  敢情这一出竟然是个以退为进?

  …

  果然,

  等言卿醒来后,这一整个白日她对小六儿格外关照,这船舱之中时不时就能瞧见二人一起温酒煮茶的模样。

  或许是出于某种隐秘的补偿心理,她今日大多数的心力都放在了六儿身上,而六儿也是柔柔笑着,陪她下棋,为她弹琴,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竟比往日还要更好了许多。

  暗中**的江小五:“!!”

  叹为观止了家人们!

  从前以为若论争宠,大哥二哥他们的危害性无疑是王炸级别,可原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六儿才是个狠人?

  不行不行,他得赶紧想想办法,不然他那宠夫地位岂不是不保??

  立志做王女宠夫的江小五顿时就急上了,于是当晚就花枝招展地换了一件又一件衣裳,争取以美**人,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去给妻主侍寝。

  然而奈何他准备工作做了一大堆,可等来到这边时才发现黄瓜菜都凉了。

  “妻主妻主妻主!”

  他四哥跟个二愣子似的,傻乎乎地一头钻进妻主屋里,没有技巧,全是感情,热乎乎的直接就把妻主黏住了。

  江小五:“??”

  好气哦!!

  他那个白毛大哥当初咋就给他捡了这么多不省心的兄弟回来?

  现在僧多肉少,江小五真是要气哭。

  …

  海上的日子还算平静,言卿这边几乎是夜夜笙歌,但快乐的日子也总是短暂。

  一晃已经半个多月了,而历经了这么久的海上航行,也总算是能远远瞧见海的另一头了。

  这日下午,天色阴翳,不知哪来的一阵儿寒流使得气温骤然锐减了许多。

  言卿披着一件衣裳,和小六儿江雪翎一起站在甲板上。

  两人迎风而立,遥遥地望着远方的那片海岸线。

  六儿侧首看了她几眼,旋即才说:“其实关于这片海,也曾有一个传言。”

  “什么传言?”

  六儿说:“佛家普度众生,但佛门不渡苦海。”

  “很久以前就曾有人说,这苦海能通灵,乃是天下有情人所化,海水为黑,是因其心中太苦,海水太涩,也是因为情自苦。”

  六儿说这话时又蹙了蹙眉,而后一垂眸,瞧着那些黑水荡漾而起的微波。

  “据传很久以前,曾有仙人仙灵,有人以身殉海,为妻殉葬,而那人执念感动上苍,曾换回妻主一命……”

  “这是坊间流传的一段佳话,后来也是因为这,几乎每一年,这苦海之中总会有不少浮尸,多是为情所困,来此求一个希望。”

  言卿听得心头一寒,她忽然回首看向六儿。

  “然而传言虚无缥缈,所谓仙人也根本无法证实。”

  六儿莞尔,“妻主所言甚是。”

  可言卿红唇一抿,又轻轻看了他几眼,似乎从这么几眼中,不经意地发现了这人身上的偏执。

  那是此前从未见过的。

  她也不知怎的,忽然就有些不安,而在那份不安的促使下,她也不禁伸出手,紧紧握住少年的手腕。

  而感受着腕间的那一份温热,六儿像怔住一下,旋即才又恬静地一笑。

  “此一行定不平静,可妻主能否应承雪翎一件事?”

  他反手握紧了言卿,而他那双柔和的眸子也好似直直望进了心底。

  “还请妻主不论何时,都务必要珍重己身。”

  “您从未独自一人,您的身后也有着太多太多的人,不论是怎样艰难的境地,雪翎都希冀着,愿您能执着地活下去。”

  他们这位妻主,与那位心存死志的十一王嗣夜熙尧不同,她或许会慷慨赴死,但绝不会以死亡的方式来行懦夫逃避之实,

  该她承担的,该她背负的,她永远也不会推脱。

  但六儿还是想说,希望她活,再怎么样,都要活下去。

  “雪翎不似大哥,也不愿求灵问神。”

  “这人间正如此苦海,可只要妻主还在一日,那么雪翎便还在岸上。”

  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,他相信他无法独活。

  不知从何时起,他把她看得远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还要更重要,

  他或许没那么成熟,可这份待她的心意,也从未输于任何人。

  言卿:“……”

  沉默许久,才又一笑。

  “你想太多了。”

  她重新看向前方,

  “虽然有些事无法避免,可我亦是惜命之人。”

  不止是为自己,为夜家,也是为他们,

  她必须珍惜自己这条命。

  而六儿也只一笑,重新和她一起看向了远方。

  神佛不渡苦海。

  人心也为苦海所化。

  可只要这人心是甜的,心是暖的,那么便是来日要久经风雨,似乎也没他原以为的那般可怕……

  …

  “杀!!”

  海州,沧澜县。

  “萧家走狗,尔等竟敢行如此之事,乱党谋逆,意图窃国!女帝绝饶不了尔等!”

  “海州之地何时竟也轮到你萧家做主?架空女侯,尔等哪来脸面?”

  “萧长慎何在!滚出来!”

  “杀!!”

  临近码头,沧澜县城已满地疮痍,这场战事持续至今已有数月,起因还得从那位十一王嗣夜熙尧开始说起。

  那人跟在李颜姝身边三年,这三年也在陆续布局,各种挑拨促使女帝和国舅党的恩怨早已不可化解。

  所以早在年底之时,这场战争便已开始白热化,并且以梁京城为中心,逐渐扩散至四面八方。

  幽州地理位置偏僻,但海州这边其实也没比幽州好上多少,已算是大梁疆土外围之中的外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