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濮阳信面前摊开几封密报,且每一封密报上都标名了日期和时间。

  早一点儿的是数月之前,大概是去年入冬之时,那人有人送来一封密报,提起了那位隐居于嵊唐县的隐世神医廖艳辉。

  只是当濮阳信派人去寻时,那位神医已经离开嵊唐,行踪不明。

  接着,也是以这隐世神医廖艳辉为引,一开始濮阳信只是想把这人找出来,治好他那平民妻主罢了,

  可谁知竟反而阴差阳错地发现了那人的真实身份。

  夜王府,夜家!夜族第三分支第八旁系的十九爷,当年曾被誉为夜王的接班人,只是输在年岁太轻,所以才不如那位大名鼎鼎的夜王,但这夜十九早在许多年前就已诈死,

  当年这人死讯一处曾引发四方轰动,就连远在幽州之地的濮阳信也有所耳闻。

  之后,也算巧合,濮阳信这边顺着夜厌爵这个线索逐渐盘剥,也意外接触到一名夜氏之人,

  那人在夜王府覆灭后便已倒戈向其他势力,说来算是夜王府的叛徒,且还出卖了不少与夜王府有关的情报给外界,但此人已被濮阳信暗中灭口。

  并且也是因为这个叛徒,濮阳信才得知那位王次女夜莺的存在,竟然隐姓埋名跑来幽州当一个前来配种的妻主……

  “怎么觉得……”

  濮阳信又忽地蹙了蹙眉,他一脸的思索之色。

  “莫不是当初那个叛徒有所隐瞒?”

  “纵观那位白衣王女所行之事,与那王次女夜莺出入甚大,”

  “那人太冷,锋芒隐匿其中,不轻易出手,可一旦出手,也必定是倾巢而出舍命一击。”

  “可那叛徒分明说,那王次女夜莺瞻前顾后,行事远没有如今这位白衣王女来得果断。”

  “又或者……”

  人性这东西,从不是一成不变的,他濮阳信不也正是如此?

  年少时也曾一心向阳,可最终却活成这副阴暗模样。

  也可能是那位王女在经历了家破人亡后,所以才心性大变?

  “……城主?”

 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,

  “进。”

  濮阳信应了一声,旋即一名黑衣男子恭敬而入。

  “您吩咐的事情已有些眉目。”

  “那隐世神医廖艳辉虽不知身在何处,但您且看此物。”

  来人竟是拿出了一张纸,那纸张之上竟然盖了个印章。

  濮阳信愣住片刻,

  “神药印?”

  “正是,”

  那人点着头,旋即汇报道:“那廖神医从前收徒不少,大多徒弟皆已出师,但十多年前也曾收过一关门小弟子,据传此前多年曾一直把那小弟子带在身边,曾与其一起外出义诊。”

  “而那小徒弟也很是了得,一身医术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只是此事太过隐秘,似乎是什么人有意掩盖,在嵊唐当地竟是无人所知。”

  “不过我们日前发现这神药印,而这神药印,也正是那位神医小弟子的信物。”

  濮阳信:“!”

  他倏地皱了一下眉,旋即瞳孔也一缩。

  “神药印……”

  “人间三月雪,疑似惊鸿客,”

  “你所说的那个小弟子,可是那位惊鸿客?”

  外界无人知晓其真名,一直皆是以此来代称。

  而那人再度点了一下头,接着把这神药印盖章的来历又仔细说了一遍,

  “听城东那家首饰铺子的掌柜说,那惊鸿客当时陪同一位白衣娘子,为了给其购买镇店之宝龙凤佩,这才出示了印章……”

  濮阳信眉心又是一跳,

  “怎竟又是白衣??”

  着实是太过凑巧了一些。

  不过……

  “那惊鸿客的本事我也曾听闻,其医术确实不逊于那位廖神医,只是其人比起廖神医还要来得更加神秘……”

  短暂思忖后,濮阳信又说:“你且让人寻一下那惊鸿客的落脚方位,这神药印的盖章一旦出示,便可无偿请他出手一次,他自己定下的规矩总不可能自己去破。”

  这么说着濮阳信又徐徐起身,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张床榻,

  哪怕他已尽力,投入了数不清的人力物力,但依然只能日复一日,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瘦憔悴下去。

  而他其实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,

  不论如何,

  只要心中还有那么一两分期望,

  总归能作为动力钓着他前行。

  …

  另一边,

  城外,

  言卿等人早在攻陷苍莽山前就已暗中封锁了消息,眼下这边的风声尚未走漏。

  不过有件事也比较有意思,

  在老二江孤昀去做那些善后事宜时,也曾遇见过一些小插曲。

  山谷之中这个堡垒,对于府城那些妻主娘子来讲,早已不是什么秘密。而偏好这一口儿的妻主娘子也不少,每一个白昼或深夜,不过是秉着猎奇之类的想法,又或者是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目的,总之这些零零散散的妻主娘子,时不时便要冒出几个。

  也因此,这些上赶着送上门的,全被白桉等人一并俘了,与冯娘子等人关押在了一起。

  “其实我觉得,这事儿,总归是治标不治本。”

  小六儿近期是越发成熟,甚至就连那思维方式也逐渐向二哥靠拢。

  他此刻跟在二哥身旁打下手,看了看那些被押送地牢的妻主娘子,

  他斟酌着说,

  “假若将这个地方比喻为一家客栈,那么这些娘子便是打尖住店的贵客,但如今她们全部被关押起来,怕是用不了多久,就得引起府城那边的注意。”

  “而一旦等那边反应过来,恐怕一场冲突避免不了。”

  老二江孤昀此刻正翻阅着堡垒内部的账本,以及让人清点着诸多财务,他见此忽而一笑。

  “若非如此,妻主也未必会把此事交给我。”

  六儿:“??”

  怎的竟还从二哥脸上瞧见几分与有荣焉的味道,仿佛深深以此为荣?

  六儿:“……”

  又沉默了片刻,旋即又有点一言难尽,

  只觉他清清冷冷的二哥是真的变了,

  眼前这一脸骄傲像个大孔雀努力开屏的人到底是谁?

  单瞧眼前此人,六儿实在是难以想象二哥从前那副潇湘君子、清清冷冷,宛若寒山之雪,纤尘不染的模样。

  而江孤昀则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