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雄英打着哈欠,伸了伸懒腰。

  缓缓睁开眼,就看到吕本布满皱纹的脸,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

  “皇长孙殿下,睡的怎么样?”

  “呃,还行!”

  朱雄英实话实说。

  他倒不是故意气吕本,实在是这课上的太无聊了,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
  若是别的学生,吕本肯定是要打手心的。

  但是朱雄英的身份不一般,不但是太子嫡子,还是朱元璋认定的第三代接班人。

  朝堂上的人也都十分信服这位皇长孙。

  今**敢打朱雄英,以后朱雄英当了皇帝,他肯定会被穿小鞋。

  即便朱雄英不给他小鞋穿,也会有人上赶着出手,让他好看。

  最终,吕本叹了一口气,苦口婆心道:

  “皇长孙殿下,你以后会继承整个大明。”

  “若大明的皇帝目不识丁,如何守住这大明江山?”

  “殿下以后要做个好皇帝,首先得从书上学到知识。”

  “学知识,就不能再在课堂上睡觉了。”

  ……

  吕本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朱雄英,但朱雄英并未听进去。

  他当然知道读书的重要。

  可是读书可不是像吕本这样照着书念的。

  不然那些说书的岂不是就成了最厉害的老师了。

  “我并不认同吕大人的话。”

  朱雄英明明长相稚嫩,却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:

  “读书确实重要,这个我认同。”

  “可我不认同死读书。”

  “若是在这里就可以学到为君之道,我皇爷爷的这个皇帝还合格吗?”

  朱雄英几句话让吕本哑口无言。

  要知道朱元璋可从未读过书。

  你敢说他不是好皇帝吗?

  这个说不好,可是会让脑袋搬家的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吕本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,于是说道:

  “你不可理喻。”

  “并非是我不可理喻,是你偷梁换柱。”

  朱雄英继续说道:

  “读好书并非就可以成为好皇帝,而读不好书,也并非当不了好皇帝。”

  “你这个逻辑本来就有问题。”

  朱雄英的辩论,可是拿过大赛奖的。

  他的思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,因此吕本碰上他只能惨败。

  吕本在听到朱雄英的话后愣住了。

  自从皇长孙大病痊愈后,怎么有些不一样了。

  皇孙的课程都是由吕本负责的,因此他教了朱雄英好几年。

  以前朱雄英上课十分乖巧认真,从未与吕本顶过嘴,为何今日变化这般大?

  吕本仍然死鸭子嘴硬。

  “简直就是荒谬。”

  “历代皇帝一向尊崇儒家。”

  “儒家从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,当年汉武帝废黜百家,却独留了儒家。”

  “自此,历代皇帝将儒家视为正统。”

  “殿下为何说这论语,学来无用呢?”

  吕本扬了扬手里的《论语》说道。

  他打算用著作对付朱雄英。

  朱雄英并不想同吕本辩论,此人一直在偷换概念。

  自己明明说的是不能读死书,并非说儒家无用。

  朱雄英转动脑筋,很快想出了对策,于是他咧嘴一笑。

  小爷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。

  “此言差矣。”

  “自商朝时,尽管历代皇帝嘴上说尊崇儒家。”

  “可是历朝历代为何都只历经三百年,说好的万世永昌呢?这些就是儒学的功劳?”

  扣这么大的帽子,若吕本敢承认,就代表儒学并非值得人们这般尊崇。

  也就代表吕本的毕生所学,成为了笑话。

  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。

  吕本直接炸毛了。

  “荒谬。”

  “即便你是皇长孙,臣也要同你辩上一辩。”

  朱雄英好笑不已,不早就开始辩论了吗?

  吕本用他最为擅长的。

  “子曰:子不语怪力乱神。咱们就从这句话开始。”

  朱雄英并未打算跟吕本废话。

  前世朱雄英就学过了论语。

  可是将论语跟治国扯在一起,实在是太过牵强了。

  “停。”

  朱雄英一抬手,声音稚嫩道:

  “不知这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何意?”

  吕本只当朱雄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开始认真学习了,于是解释道:

  “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,意思是不以正道在心,要为……”

  吕本讲了许多,可谓是滔滔不绝,可是朱雄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。

  “错了。”

  吕本说完,朱雄英缓缓说道:

  “老师错了,你解释错了!”

  此话一出,吕本当场愣住。

  儒学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,即便各大家在解读上会有些偏差,差别也十分细小,根本不会说对方说错了。

  而且从未有人因这句话出现过争议。

  子不语怪力乱神,不就是这个意思吗?

  “那皇长孙说是什么意思?”

  即便朱雄英是皇长孙,吕本仍然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。

  他学了论语几十年,说他说错了,无疑是否定了他大半辈子的努力。

  朱雄英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。

  “这句话很简单。”

  “意思就是,孔子不想说话,使用怪力把提问的人打到神志不清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吕本脸色阴沉道:

  “胡说。”

  “简直就是胡说八道。”

  吕本被气的脸色涨红。

  “还有呢,老师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意思?”

  朱雄英边说边起身,学着刚刚吕本摇头晃脑的反问。

  “自然知道。”

  吕本面带犹豫,继续说道:

  “自己不想要的或不愿意的,就不要施加给别人。”

  “是指换位思考,设身处地多为别人着想,皇长孙……”

  眼看吕本又要开始说教,朱雄英直接打断。

  “老师,你又说错了。”

  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意思,其实是我不想打的,谁都别想动。”

  吕本一脸的难以置信,眼睛比平常瞪大了两圈。

  眼前的这位,真的是以往认真好学的皇长孙吗?

  怎么今日之言这般荒诞?

  “不知皇长孙从何处听的这些谬论?”

  吕本一脸严肃的询问。

  “这些话简直大逆不道,绝不能当真。”

  吕本内心慌张不已。

  朱雄英才刚刚八岁,还未到大本堂学习的年龄,只有吕本这一位老师。

  如今思想有了问题,自然只有吕本一人背锅。

  朱雄英笑呵呵道:

  “我跟你闹着玩的,别当真。”

  “这种解释,我知道的还有很多,你想听吗?”

  “例如见贤思齐焉,也很有意思。”

  “意思是见到自己的72贤人,想起以前暴打齐国国君的往事。”

  “还有……”

  没等朱雄英说完,吕本就再也忍不了了。

  这般荒谬的解释,他闻所未闻,明显在歪曲论语。

  “胡说,都是胡说八道。”

  吕本被气的喘着粗气,差点昏过去。

  “你,我才能有限,让太子殿下为皇长孙另请高明吧!”

  吕本一甩袖子,就朝门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