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是邱雨松还是钟意。都提到了要她从宋茜茜下手。

  宋茜茜最在乎什么?

  在乎钱,在乎别人的眼光,在乎谢景廷……

  宋伊桃盯着手中的水杯,里面的茶叶已经泡开了,在杯底越来越舒展,几乎可以看见上面的每一条纹络。

  再有三天就是养父的祭日,现在找宋茜茜的麻烦,可能会影响祭日的安排。

  她还是希望能尽可能给养父体面。

  而且,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。

  现在陈江河只是圈子里做动作,凡事有陈家做后台护着。

  还有宋茜茜,现在谢景廷虽然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。

  但是,如果她真的让宋茜茜承担代价,他会怎么做?

  谢氏集团会不会承担后果?

  虽然钟意说愿意帮她,谢景堂也给她打过电话说一定会惩治凶手。

  但是她并不想借助钟意或者谢家的力量。

  宋伊桃沉默盯着茶水。

  怎么才能从宋茜茜入手惩罚她的诬陷,而且既不能让陈江河全身而退。

  还要尽可能把牵扯面降到最小。

  为了最终的目的。

  她可以再等等。

  等陈江河和宋茜茜暴露更多。

  然后一击致命。

  “伊桃。”看她发呆,钟意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:“你不用担心,这件事,一定会有一个结果。”

  宋伊桃恍然回神,才发现菜已经上齐了。

  她笑了笑端起水杯喝水。

  钟意示意她吃菜,“春节后,史密斯会回来,实验室也会正式运作。”

  “嗯,太好了。”宋伊桃用筷子夹了一小捧米粒。

  她早就想投入到实验室的工作中,更何况,这是跟史密斯一起工作,世界最顶级的心脏外科专家。

  如果不是最近这些事情,她可能早就已经去工作了。

  钟意看了一下那张放在桌面上的光盘。

  然后又看了一眼宋伊桃。

  回国这段时间,他看着她不止一次深陷泥潭。

  然后一点点靠自己爬出来。

  他从一开始对她一开始浅淡的欣赏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喜欢。

  直到现在逐渐升起的占有欲。

  如果宋伊桃真的被陈江河伤害了,那么…

  就算要跟陈家交恶,他也会帮她。

  宋伊桃抬头,视线猝不及防和钟意相撞。

  “伊桃,希望你可以在钟氏集团的医学实验室有…不一样的经历。”

  钟意笑了笑。

  温润深沉的声音像是从海底翻涌而出。

  带着闷沉却很有力量的感觉。

  ……

  吃完饭,宋伊桃没让钟意送,坚持打车回公寓。

  现在陈江河在圈子里自爆。

 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,说法影影绰绰,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承认了他的行为。

  他这么做。

  一定不会再对宋伊桃做什么。

  所以这段时间,她会是安全的。

  钟意礼貌把她送上出租车。

  冬天的夜晚,气温骤降。

  路上车流逐渐变少,出租车速度很快。

  宋伊桃坐在后座,转头看向窗外。

  霓虹灯连成跳跃的光影,光秃秃的树木不停的往后退。

  她抿紧了唇。

  从得知陈江河说“宋小姐把另一位宋小姐当礼物送给她”开始,她就一直很焦虑。

  折腾了一整天。

  得到了一开始就预想到的结果。

  她的心却突然静下来了。

  这样的平静,不光跟这件事有关系。

  也跟谢景廷有关系。

  这三年,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痛苦,竟然都跟三年前那笔钱有关。

  她的心像是从冰水里泡过。

  冻的麻木了又拿出来装回身体里。

  她不后悔给了谢景廷那笔钱,只是为自己不值得。

  不值得爱了谢景廷那么多年,然后他竟然没脑子的把伤害她的人当成“恩人”。

  出租车经过一个草坪,有几个年轻人在嘻嘻哈哈的堆雪人。

  宋伊桃把窗户降下半扇,冷风卷着冬天特有的枯草味道钻进车里。

 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。

  “姑娘,你是心情不好吗?”

  宋伊桃收回目光,她不想多说,淡淡嗯了一声。

  司机哈哈笑了两声:“哈哈,要我说,这人呢,开心是一天,不开心也是一天,何苦不开心呢?”

  “谢氏集团,你知道吧?够有钱吧,你看看最近那些糟心事!我有一个车友,前几天接了个活……”

  宋伊桃抬头看向出租车司机。

  司机完全没认出来,仍旧兴致勃勃的跟她说八卦。

  “谢二公子那个情人,影后…宋…宋茜茜!坐着他的车去了一家酒店…啧啧,进去的时候好好的,出来你猜咋了?”

  他摇了摇头,表情意味不明。

  “瘸了,那腿…我听说,那酒店可不是什么正经酒店,嘿,有钱人都过得不好,咱们普通人,得过且过呗。”

  宋伊桃抿紧了唇。

  脑子好像突然有一道电流经过。

  “师傅,哪家酒店啊?”她问。

  “就那个…海河!”司机仍旧喋喋不休:“那宋茜茜……”

  后面的话,宋伊桃已经听不到了。

  海河酒店。

  那好像是陈家旗下的酒店。

  宋茜茜去那里见的是不是陈江河?

  谢景廷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……

  ……

  城北别墅。

  庄明把谢景廷送下:“谢总,需要我……”

  谢景廷半阖眸,声音虚空无力:“把我明天的工作安排都推掉。”

  他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,身上的西装松松垮垮。

  整个人也从意气风发变得暗淡无光。

  进了门之后。

  他环顾了一圈,然后径直朝着酒柜走过去。

  只有中间一排是酒,其他格子摆满了书。

  大部头的医学书。

  这些都还是三年前,房子布置的时候放的。

  宋伊桃觉得酒柜空置不好看,于是把自己的医学书摆进去,和几瓶酒混在一起。

  因为对酒里下药这件事的厌恶,他从来没正眼看过这个酒柜。

  他低头扯了扯唇,随便抽出一瓶,倒了一杯。

  一杯又一杯。

  一瓶又一瓶…

  他坐在吧台上喝的昏天暗地,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不断回想宋伊桃在车里说过的话。

  “因为你…从没在乎过我。”

  从没在乎过…

  如果从没在乎过…

  他为什么会对她“喜欢”谢景堂这么耿耿于怀!

  为什么会对她没有感情的逆来顺受难以接受!

  现在,知道了真相。

  他又为什么这么难过,心脏简直要抽过去一样疼。

  为什么…

  为什么会这样!

  “咔嚓!”

  酒杯重重砸碎在地上,酒水洒了满地。

 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,拎着酒瓶从吧台上站起来,踉踉跄跄地走出去。

  他一边喝酒,一边晃荡着着把别墅里的房门一一踢开。

  他站在门口,看着里面的布置,却不敢进。

  里面都是宋伊桃的痕迹。

  她那个烛台,买的桌布。

  她种的花。

  ……

  谢景廷抬脚刚要走上旋转楼梯,看到楼梯拐角还有一个关着的房门。

  他退回去,用力推开那扇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