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希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,很是怔愣了一会儿。

  待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何事,更是瞪大了眼。

  她猛地看向谢南渊,正好看见他温和有礼地收回了手,嘴角轻勾,不似平常那般冷着一张脸。

  洛希瑶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

  往日里她不小心碰到了表哥的衣袍,他都恨不能将衣裳给换了,怎么如今面对琼华的阿娘,竟还下意识地主动伸手去扶?

  没错,洛希瑶看得很清楚,那完全就是谢南渊下意识的动作,可这就更奇怪了。

  若是她没记错,除了上回永宁侯府的宴席,这次应当是表哥第一次与琼华的阿娘见面吧?

  可她冷眼看着,这表哥对沈夫人的态度行动间怎么透着一股……嗯……讨好的意味……?

  应当是她多心了吧?

  就表哥那个臭脾气,哪会讨好别人!

  别人讨好他还差不多!

  “没有什么应不应当的,王爷和郡主对沈家的帮助,民妇定然会铭记于心。”

  林婉茹见谢南渊如此平易近人,心中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。

  自那日离开永宁侯府后,华姐儿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知于她了。

  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她是既害怕愤怒又自责感激。

  她害怕那日的事情会再度发生,愤怒林氏以及永宁侯府对沈家的迫害,又自责自己的没用,没能为儿女撑起一片天。

  亏她之前竟还觉着离开京城躲开永宁侯府就可以保住沈家,如今想来当真是目光短浅,幸而华姐儿早有对策,早早便结交了平宁郡主,搭上了瑞王这艘船,才让沈家有了反抗之力。

  她先前还觉得华姐儿太过大胆,竟敢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,如今想来,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。

  华姐儿说的对,左右安王和永宁侯府都不会放过沈家,那不如就堵一把,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。

  且以她的目光来看,这位瑞王殿下当真是人中龙凤,礼贤下士,又有军功在身,即便是对她这种深宅妇人也是以礼相待,不似那安王。

  从前不觉,但自从法华寺那晚之后,宴席上再见安王,即便是对方仍旧是一副宽和待人,翩翩君子的模样,可林婉茹就是觉得对方行动间隐隐透着一股倨傲。

  若是从前,面对王爷和郡主,林婉茹肯定会觉得惶恐,直接让沈琼华安排便是,但经过这么多事,林婉茹觉得她应该站出来。

  即便是她人微言轻,即便是她的感谢微不足道,但她身为华姐儿和逸哥儿的母亲,也应该出面向她们郑重道一声谢。

  洛希瑶见林婉茹这般感恩戴德的样子,有些慌张,正想开口,却又被人抢了先。

  “沈夫人不必这般,说起来,也是沈小姐先帮过我与平宁,我们做这些也不过是回报一二罢了。”谢南渊道。

  洛希瑶:“……”

  “是啊,沈伯母,您不用放在心上,若不是琼华曾经救了我,我只怕是要所嫁非人了,今后……”

  “沈夫人放心,今后安王和永宁侯府若是再敢对沈家出手,我和平宁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谢南渊还未等洛希瑶说完,便再度开口。

  洛希瑶:“……”

  洛希瑶张了张嘴,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
  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被谢南渊给说完了。

 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谢南渊,他一向惜字如金,今日怎么话如此之多。

  林婉茹见谢南渊和洛希瑶如此随和,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抹酸楚。

  有事一些骨肉至亲竟还不如外人,她与林氏做了三十余年的姐妹,林氏却处处算计她。

  而瑞王和平宁郡主与琼华相识不到一年,却肯奋力相帮。

  “那民妇在此先谢过王爷和郡主了。”林婉茹又行了一礼。

  洛希瑶嘴角微动,谢南渊已经开了口,“沈夫人请起。”

  洛希瑶:“……”

  这下别说是洛希瑶了,便是沈琼华也觉得瑞王今日有些怪异,对阿娘貌似太过热情了,希瑶竟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。

  眼看洛希瑶的神色越来越古怪,怀中的沈逸又不安分,一直想开口说话。

  沈琼华怕他说话口无遮拦引起误会,也想快点结束这怪异的气氛,连忙道:“阿娘,我有些话要与阿逸说,不如你代我送送王爷和郡主吧?”

  林婉茹一怔,随即点点头,带着谢南渊和洛希瑶朝沈府大门走去。

  待她们走远了,沈琼华这才松开沈逸的嘴。

  由于捂的太过用力,沈逸白皙又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记,横跨在脸颊两侧,遮住了整张嘴,咋一看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。

  沈逸神色颇为怨念,“阿姐……你为何要捂我的嘴?”

  他还想求那人当他的武师傅呢。

  他还是第一次知晓看起来柔弱的阿姐竟有这般大的劲,还好只是捂他的嘴,若是连鼻子一起捂住了,他岂不是要憋死了。

  沈琼华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,她随口说了两声抱歉,见沈逸没再揪着不放后,便郑重其事地对沈逸道:“阿逸,刚刚那男子是瑞王,上回你偷溜出府他送你回来的事,切不能往外说,记住了没有?”

  虽然事出有因,但到底是瑞王深夜进了她的闺房,她和瑞王问心无愧,但若是传扬出去了,其他人未必会这样想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。

  “为何不能说?”沈逸有些疑惑。

  瑞王救了他,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吗?

  为何搞得跟做贼似的?

  沈逸到底年幼,沈琼华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,若是说瑞王不能进她的闺房,那那日她将他赶出去后,又与瑞王说了半晌话的举动岂不是更怪?

  沈琼华绷着一张脸,“让你别说就别说,哪儿那么多为什么。”

  沈逸闻言,眼珠一转,道:“你给我请个武师傅,我就不说。”

  嘿,这臭小子,竟敢威胁她!

  沈琼华目光逐渐凌厉,沈逸丝毫不惧与之对视。

  “你若是不答应,我待会儿就告诉娘。”沈逸道。

  半晌,沈琼华冷笑一声,道:“你说啊,你要是敢说,我就告诉娘你半夜偷跑出府,差点被拍花子的给拐了,看娘不将你的**打开花!”

  沈逸:“!”

  在沈逸震惊愤怒心痛的目光中,沈琼华冷笑一声,朝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
  小兔崽子,我还收拾不了你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