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家的姨太太和郑大奶奶,也需要帮着掩饰。

  这是郑夫人思索良久的主意。

  “……我也知道唐突。可是我没办法了。”郑夫人苦笑道,“这孩子从小胆子小。我总担心出什么事......”

  她说到了这里,眼圈微红。

  顾瑾之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郑夫人,您别急。”

  郑夫人擦拭了眼角。

  “......您放心。”顾瑾之道,“您让我做什么,尽管开口。您和郑大奶奶的顾忌,也是我的顾忌。”

  郑夫人点点头。

  郑家在京里势力庞大。

  顾瑾之虽然有个王妃的爵位。可她毕竟出自乡野。她现在是镇国公府的女儿,但是将来她要回乡下的。

  她不想和郑家撕破脸。

  况且,顾瑾之也是个聪明人。她很清楚,如果郑家真的做错了事,顾瑾之和她娘家是无力改变这个局面的。

  郑家可能不会有什么损失。

  顾瑾之却会有很大的影响。

 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,拖累了顾家。

  她要做的事情,也需要郑家配合。

  郑家既不能让元鲤鲤嫁入豪门,却可以保护元鲤鲤。这样,顾家也可以置身事外,免遭池鱼之殃。

  她和元鲤鲤的婚约,只是权宜之计,并非永远的。

  顾瑾之和元鲤鲤商量,打算过两天再去找元鲤鲤的父亲谈谈。

  元鲤鲤也觉得,应该让父亲同意这门亲事,才显示郑家的诚意。

  “......等过了七夕节,我们就启程回南昌吧。”顾瑾之道,“路途遥远,我们早走两日,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
  元鲤鲤笑起来。

  她看上去很高兴。

  顾瑾之心里叹气。

  元鲤鲤已经完全忘记了元鲤鲤的身份,她甚至忘了她是被逼迫的。她满脑子只有她父母的感情,想回南昌了。

  元鲤鲤很期盼回南昌。

  这次回南昌,不知道是福是祸。

  元鲤鲤也知道自己的处境,她仍是很期待。

  这个世上的女子,多半都渴望归乡。元鲤鲤也一样。

  顾瑾之没有多劝她。

  郑夫人送走了几位姨太太,就带着元鲤鲤去拜见了郑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。

  郑老太爷六十五岁,精神矍铄,看上去还挺硬朗的。

  而郑老太太,则比郑老太爷显得苍老许多。

  她鬓角斑白,眼眸浑浊,神态疲倦。

  她拉住了郑大夫人的手,握紧,声音哽咽,问道:“鲤鲤怎么样了?”

  元鲤鲤是个善良的姑娘。

  她从小跟着母亲长大。母亲性格温柔敦厚,从不苛责她。她的教养也很规矩严厉,元鲤鲤一直很听话,不给母亲添乱。

  母亲对她寄予了厚望,也把她照顾的极好。

  她不仅学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。她还学医术。

  她擅长岐黄之术。

  这门岐黄之术,除了给人治病,还是个女红师傅。

  每逢冬季,她要给病患缝制棉衣和靴子。母亲怕冻着她,特地请了女先生,教导她针线活。

  她的绣技是母亲亲手教授的。

  她还学了骑射和武艺。

  她的功课一般,但是她很努力学习。

  她的功底很扎实。

  她的绣品和武艺都很出色。

  这么多年来,她也学到了不少本领。

  她是个有志向又坚毅的姑娘。

  她不惧困难和挫折,也勇敢面对人生。

  只要不触碰她的底限,她就不会轻易发火,也不会轻易和别人翻脸。

  顾瑾之曾经见过她和顾兰亭吵架。

  她是真心拿顾兰亭当朋友的。

  顾兰亭是个骄傲自负的,她自视甚高,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。她不屑和人虚与蛇委。她只相信自己!

  而元鲤鲤,她虽然性格单纯,却很有自尊。她不屑去讨好别人。

  她和顾兰亭不同。

  她是有志向、有追求的。

  这两个人不会有冲突,她们的脾性相似。

  所以,元鲤鲤和顾兰亭,她们俩是闺中密友。

  顾瑾之不喜欢这个姐妹。

  不管她们是否有共同的爱好,都不喜欢顾兰亭那副鼻孔朝天、目空一切的模样。

  她不喜欢顾兰亭。

  顾兰亭对她也不冷不热。

  元鲤鲤从来不会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。

  顾瑾之不知道她的功课如何。

  她只是隐隐有猜测。

  她不敢确认。

  她和元鲤鲤,是彼此唯一能诉说私密的朋友。

  她们都有各自的生活,有各自的秘密。

  顾瑾之偶然提及,或者说漏嘴了一句话,让元鲤鲤警惕了。

  朱雀桥是朱仲钧在京城的宅院。

  顾瑾之愣了愣。

  “她干嘛不喜欢我?”顾瑾之诧异问道,“我没招惹她啊!”

  元鲤鲤道:“她不喜欢我,她也不喜欢你。她恨你抢走了朱仲钧!”

  顾瑾之沉默。

  她心里有些难过。

  元鲤鲤又道:“我二姐的心思很深。她很会伪装,总是表现出很善良的样子。”

  顿了顿,她继续道,“我和她从小到大争斗过。可是她很狡猾,总是输给我。我赢过她一次,她就用另一种法子报复我。所以,我和她的梁子结深了,从未消解。”

  顾瑾之笑了笑。

  “她从前欺负你吗?”顾瑾之问。

  元鲤鲤摇摇头:“我们小时候玩耍,她总是抢我的东西吃。后来长大了,我不理睬她,她又找各种借口欺负我。”

  “那她怎么不找你母亲呢?”顾瑾之又问,“她是嫡长房的姑娘。”

  元鲤鲤微笑着摇摇头,说道:“我母亲不管事的。祖父祖母都不在乎这点钱财,所以他们不会插手内院的事。父亲也不管,他忙着朝政。我父亲和哥哥不会帮我……我们家,只有我一个孩子。我母亲也很疼我,但是母亲的心偏向我父亲,父亲又疼爱我二姐,我母亲夹在中间,左右不是。”

  “哦。”顾瑾之道,“怪不得她总想着害你,原来还有你娘在旁边捣鬼。”

  “嗯。”元鲤鲤低垂眉梢,不愿意再提这件事,转而说其他的话题,“我听闻,父亲准备让大哥做储君了……”

  郑瑜裴脸色一凝。

  他的眼睛,落在顾瑾之身上。

  顾瑾之不疾不徐喝茶。

  郑瑜裴收回了视线。

  “我们是嫡支,若不是大伯不肯把爵位传给父亲,我们家根本不需要等到今日才开始谋划储君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