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鲤鲤起身离开,去找裴珩。

  她去找裴珩的途中,碰到了郑瑜裴,正巧被他看到了。

  她停下脚步,含羞带怯,喊了声二叔,然后低头,不敢直视郑瑜裴。

  “你这是去哪里?”郑瑜裴诧异问。

  元鲤鲤支吾。

  “阿鲤啊,这么晚了,你还不休息?”他又问。

  元鲤鲤依旧支吾。

  司玉屏出现了。

  “阿瑜,你来得正好。我刚刚送走了阿鲤。阿鱼今晚要住在宫外,我让厨房准备好了饭菜,她饿了。你要不要去吃点宵夜,顺便陪陪她?”司玉屏道。

  元鲤鲤急忙摆手:“不用不用,二叔,我不饿,我想睡觉了。”

  说罢,她快步跑远了。

  司玉屏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,满面愁绪,又看向郑瑜裴:“阿瑜,你别误会,阿鲤没什么心机。”

  “不。”郑瑜裴道,“她很有心计,我很喜欢。”

  司玉屏讶然看着他。

  郑瑜裴笑了笑:“母亲不必担忧,她只是单纯了些,不会害我们。母亲放宽心。我们不是一路人,也不适合在一起。”

  司玉屏叹了口气。

  “你父亲那边……”司玉屏犹豫着问。

  郑瑜裴道:“母亲,你不需要担心父亲。我们都有各自的选择,不用顾忌任何人。况且,父亲一直不喜欢我们姊妹几个。

  他只是贪图我们家族的财富,想利用我们巩固仕途。我不会帮他做任何事。”

  司玉屏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,说:“阿瑜你记住,娘永远站在你这边。”

  郑瑜裴点点头。

  翌日傍晚,司玉屏派了马车去接元鲤鲤。

  元鲤鲤坐在马车里。

  她的贴身宫女抱紧了襁褓,紧张兮兮看着外头。

  她们要去见裴珩。

  元鲤鲤怀孕之初,司玉屏就派人去给裴珩报信。

  裴珩得知自己居然要当爹了,整个人都愣怔了。

  司玉屏告诉他,元鲤鲤身体弱,所以迟迟未曾显怀。

  她特意叫了御医来诊脉,发现胎儿已经两周半了。

  她请旨把元鲤鲤嫁给裴珩,司玉屏希望儿子不会错失良缘,能够拥有幸福。

  郑瑜裴则同意了这桩婚姻。

  司玉屏的心思,他猜测得透彻,也理解她的迫切和期盼。

  他对这场婚事很满意,也很期盼。

  “阿鱼,到了裴家之后,凡事要谦恭谨慎,别仗着你是我侄女,骄横跋扈。你要是犯了规矩,裴家是不会承认你的。”司玉屏叮咛女儿。

  元鲤鲤乖巧应了。

  等她到了裴家,才发现裴家的大院子很大。

  她乘坐的马车,缓慢行驶了半刻钟,才抵达了大院。

  大门口有四五个婆子在值守,全部都穿着黑衣劲装。

  元鲤鲤掀开了帘子,看清楚了门口的景致。

  一片树木葱茏,枝繁叶茂。

  树下停靠着一辆青铜色的马车,四匹高大骏马昂首而立。

  元鲤鲤的眼底,闪过了惊艳,她不由自主探出脑袋瞧。

  裴家果然非同一般。

  马车停稳,有人挑开了帘子。

  元鲤鲤瞧见了裴家的管事和丫鬟。

  管事态度恭敬道:“二少爷、二少奶奶,老爷吩咐了,您二人先回去梳洗歇息,明日再议。”

  元鲤鲤不由自主捏紧了帕子。

  裴珩居然让管家撵她......

  司玉屏则脸色铁青。

  她对裴家诸多怨恨,并不喜欢裴家的人。

  可她不愿意忤逆裴衍,只得沉默。

  元鲤鲤却突然抬眸,目光冷冽扫向了管事。

  她的目光,如刀刃似锋芒。

  管事吓一跳,连忙垂首。

  元鲤鲤冷哼了声,转身上了马车,对自己的丫鬟秋霜使个眼色,秋霜搀扶了她进入车厢内。

  秋霜是从京城跟随而来的,也算得力干将。

  元鲤鲤吩咐道:“去裴宅,咱们就不回娘家了。”

  秋霜点点头,赶紧驱车。

  她们到了裴宅,下了马车。

  裴家的门口灯笼明晃晃照耀着。

  元鲤鲤深吸一口气,朝裴宅里走去。

  丫鬟搀扶着她,慢慢进了院子。

  裴宅是个大院,占据了半条街道,门庭阔朗。

  元鲤鲤心里略有忐忑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。

  “小姐,您怎么啦?”丫鬟问。

  元鲤鲤抿唇:“没什么。”

  “是不是肚子疼了?”丫鬟又问,“奴婢去叫太医。”

  “不,没事!”元鲤鲤拉住了丫鬟。

  丫鬟仍不放心,问:“真的?您要不要躺一下?”

  元鲤鲤摇摇头。

  丫鬟见此,也不勉强。

  进了屋子,丫鬟服侍元鲤鲤梳洗,又换了件崭新的袄裙。

  元鲤鲤坐在床上,心绪纷飞。

  昨晚回来,她辗转难眠,心里像猫爪挠似的。

  后半夜,她迷迷糊糊睡着了,梦见了裴珩。

  梦里,她的孩子没了,她哭着扑到裴珩怀里,求裴珩救救她的孩子。

  裴珩安慰她:“我答应过的。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死的。”

  元鲤鲤醒了过来。

 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,有点茫然不知所措。

 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,她甚至还没准备。

  “我该怎么办?”元鲤鲤喃喃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该留下孩子,还是打掉它。

  这个孩子是裴珩的。

  她的孩子不仅仅是她的骨肉,她也爱着他,舍不得伤害他。

  元鲤鲤坐在床沿,呆呆发愣。

  裴宅的管事进来,说老爷请她过去。

  元鲤鲤的心,顿时凉了下来。

  她不知道裴珩是什么意思。

  这种时候,他应该陪伴在她身边,安抚她的惶恐。他应该表白自己的爱,给她勇气,保护好她。

  他却让她去见裴家的家长。

  元鲤鲤的眼睛,顿时湿漉漉起来。

  她咬牙,忍住了委屈。

  她带着丫鬟,往正院走去。

  裴家的正院,布置雅静幽静,有淡淡花香弥漫在空中,令人心旷神怡。

  正堂内,端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。

  他约莫七旬左右。

  老者虽然须发皆白,却精神矍铄,双目炯炯有神。

  他的面容严肃,浑身散发着威仪,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。

  裴衍。

  元鲤鲤心口微凛,跪地磕头喊了声祖父。

  她不认识裴衍,可她知道他是裴珩的祖父。

  裴衍微笑,示意她平身。

  元鲤鲤起身,低垂眉眼。

  裴衍打量着元鲤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