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棠舟车劳顿吃不消,两个小家伙倒开心的很。

  饿了回马车上吃,困了回马车上睡,热了在马车上凉快。

  清晨、傍晚则跟着季宴时在马背上肆意奔跑。

  沈清棠还担心他们会受不了路途辛苦生病。

  结果两个小家伙身体倒是锻炼的越来越结实。

  在颠簸的马车上,糖糖第一个学会了坐。

  一个普通的下午。

  马车照样颠簸。

  刚刚适应在马车上睡觉的糖糖和果果同时被颠醒。

  同样被颠醒的还有沈清棠。

  季十七他们耳朵都灵,大概听见马车里的动静,道歉:“棠姑娘是不是颠的你们了?抱歉,这一段路不太好走。”

  “没事。”沈清棠也习以为常。

  横竖就这条件,抱怨有什么用。

  她撩起马车壁上的帘子往外看。

  马车走在一段田间小路上。

  前不久应当刚下过雨且泥泞时不断地有人、车过去,便在本就不平整的小路上留下了更坑坑洼洼、凹凸不平的车辙。

  等天晴后,这些车辙干涸后,便成了高洼不平的路面。

  因此才格外颠簸。

  察觉自己衣服上有轻轻的拉扯感,沈清棠回头垂眸。

  糖糖拽着她的衣服朝她露着两颗小牙咿咿呀呀。

  尽管听不懂,沈清棠还是能猜出她的意思,她想找季宴时。

  这会儿太阳正毒,怎么可能让她到马背上去?

  沈清棠故作看不懂,逗她:“呀?我们糖糖想娘亲了吗?来,娘亲抱一下?”

  沈清棠弯腰伸手去抱糖糖。

  糖糖不愿意,往后缩。

  又是一个颠簸,沈清棠因为惯性向前栽去,她怕压着孩子,忙伸出一只手抵在对面固定在马车壁的凳子上,另外一只手护在糖糖脑后。

  摔倒大概无法避免,但是尽量不让小脑袋着地。

  尽管地板上铺了很厚的垫子。

  糖糖也因为惯性后撤,脑袋却被沈清棠扣着,没能仰面倒下,改为一屁.股坐在了垫子上。

  直到沈清棠松开手,也还维持着坐姿。

  之前在谷中时,纵使在不会晃荡的床上,糖糖也坐不了这么稳,得需要人扶着。

  “呀?”沈清棠一脸惊喜,“我们小糖糖会坐了?”

  大概只有当过母亲的才懂这一刻的欣慰。

  孩子第一次抬头,第一次会翻身,第一次长牙,第一次坐起来。

  对一个母亲来说,都是值得纪念的大事、喜事。

  小糖糖看见沈清棠笑,也跟着傻乐,一边乐一边拍手。

  果果静静地躺在毯子上,看看糖糖再看看沈清棠,自顾自翘起小脚塞进嘴里啃。

  沈清棠:“……”

 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,才会觉得果果还是个小宝宝。

  她把糖糖抱起来往前挪了挪,让她背靠长凳下方的木箱,以防向后跌倒,又弯腰扶起果果,让他也坐起来。

  果果不知道是懒还是平日里挑食身体素质没糖糖好,总归坐得摇摇晃晃,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侧歪。

  对沈清棠来说,手心手背同样是肉,坐不稳的果果一样值得鼓励,“我们果果也很棒!比之前也进步了不少呢!”

  这时侧方的门帘被掀开,露出季宴时蛊惑人心的脸。

  沈清棠指着糖糖和果果跟他分享:“季宴时,你看,糖糖能独自坐着了!果果也可以坚持一会儿了!”

  季宴时看看糖糖、再看看果果,倏地笑了。

  直面季宴时的沈清棠怔住。

  这一刻时间仿若静止。

  她脑子一片空白,除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
  看不见其他,眼里只剩下季宴时勾起的唇角。

  总说美人如画。

  而此刻,美人如画有了真实感。

  总说高岭之花,此时,沈清棠觉得阳光下的皑皑白雪更美。

  一个甚少有表情的美男,突然笑了起来。

  笑乱了她的心跳,笑红了她的脸。

  直到糖糖哭喊,沈清棠才回神。

  她刚走神,松开了扶果果的手,果果一歪砸在糖糖身上,把糖糖撞歪,侧倒在垫子上。

  疼,大约是不疼,只是吓了一跳。

  沈清棠伸手去扶,季宴时已经快她一步,从窗口伸手进来捞进糖糖从窗口里抱走。

  沈清棠:“……”

  得亏糖糖还小,再大点这窗口也出不去。

  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,嘴里喃喃念叨:“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。”

  ***

  直到第五日,才到了海边儿。

  沈清棠远远就看见岸边停着一艘大船。

  岸边船不少,只这一艘最吸引人。

  跟她从秦征手里抢来的马车有一脉相承的土豪感。

  沈清棠问季十七:“那艘大船就是我们出海要乘的船?”

  季十七很惊讶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沈清棠:“……”

  “我不但知道这船是我们要乘的船,还知道这船跟那辆马车出自同一人之手。或许不是造车造船之人,但一定是设计车和船的人。”

  季十七更惊讶了:“你连这都知道?”

  沈清棠笑而不语。

 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分为两种。

  一种是世家权贵,几代人的底蕴和教养,品味往往很高雅,日常所用皆为舒适、低调奢华之物,只一眼就能断定是昂贵之物,但是让人很难一眼猜出价格。

  另外一种是暴发户,猛然发家,品味跟不上身家,日常所有竭尽奢华,透着铜臭十足的土气。

  家里会金碧辉煌,衣食住行处处非金即银,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钱!很有钱!只有钱!

  而秦征的马车和这艘停靠在岸边的大船诡异地融合了这两种风格。

  既有品味又十分土豪。

  很矛盾又和谐。

  个人风格十分突出。

  季十七又追问了沈清棠几遍,沈清棠只回了一句“秘密”就往大船走去。

  大船长过百米,宽约五十米。

  大乾习惯用丈作为计量单位,用他们的话说此船长约五十丈,宽约二十丈。

  沈清棠估摸着排水量得过万吨。

  以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来说,这应该就是造船术的顶峰了。

  大船出行往往需要借助风力航行。

  越大的船桅杆越高。

  这艘船的桅杆比沈清棠在现代上学时学校里的旗杆还高。

  如此大的一艘船,船工自然不能少。

  沈清棠上船的路上,看见过几个干活的船工。

  一个个下盘扎实,身材壮硕,大都是练家子。

  心里再次浮起疑惑:季宴时到底是什么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