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峰闻言,一脸唏嘘。

  他当初求学之路,确实如此。

  艰苦!

  太艰苦了!

  上树摘鸟蛋,在挚友背后千年杀,只是艰苦求学中一点为数不多的乐趣罢了。

  一众士子闻言,也纷纷动容无比。

  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没有。

  他们看向高峰,面带动容,脸上闪过诧异之色。

  名不见经传的户部侍郎高峰,竟还有此等才华?

  虽然只是第一句,但他们足以肯定,这一篇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定然极为不俗。

  高阳在心底默念一声,对不住了宋老先生,为了皇家一号的开业大吉,为了那一千万两银子,为了天下寒门子弟的求学之路。

  这《送东阳马生序》,他就无耻一用了。

 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,因此高阳轻车熟路,只是在内心默默谴责了自己一句,便继续高声道。

  “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,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!”

  这句一出。

  一众士子纷纷拱手,以一种敬佩的目光看向高峰。

  “有借有还,再借不难,高侍郎这人品,简直没的说!”

  “不错!”

  “纵然是天气寒冷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但也不敢懈怠,立刻抄录,绝不违约,此乃君子所为!”

  “高侍郎真乃我辈楷模!”

  高峰捋着胡须,一脸笑意。

  他迎着一众士子,用手压了压高声道,“君子一诺,千金难换,既是借阅,约定了时间,又岂能违约?此乃做人最基本的品质!”

  高阳瞅着高峰这副嘴脸,嘴角微抽。

  “阳儿,你继续。”

  “为父这后面写的,都大声的念出来。”

  “为父不可太自私,劝勉长安士子勤勉苦学,为父义不容辞!”

  他以一种满意的眼神看向高阳,高声说道。

  固有印象害死人啊,那一句远看大石头,近看石头大威力太大了,导致他都忘了高阳藏拙,金銮殿镇压整个大楚使团的事。

  现在看来,这孽子真有东西啊!

  高阳闻言,继续开口。

  伴随着他的声音,这首改过些许的《送东阳马生序》便诞生在大乾,每一句都令一些寒门子弟,唏嘘不已。

  他们满脸动容,想到了自己的求学之路。

  一些共情能力较强的学子,更是想到了大乾偏僻之地的学子,他们不由得更加感叹。

  高阳声音越来越大,回荡在一众士子耳边。

  “当余之从师者,负箧曳屣,行大山巨谷中,虽寒冬烈风,大雪深约数尺,手足皲裂而不知……”

  高峰一听,嘴角微抽。

  负箧曳屣,行大山巨谷中?

  并且寒风呼啸,大雪深数尺?

  条件这般艰苦的吗?

  但望着一众殷切的目光,他不动声色,捋了捋胡须道,“那会儿不比现在,条件是挺艰苦的。”

  很快。

  伴随着高阳的声音,大乾版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诞生了。

  “嘶!”

  当高阳声音戛然而止,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。

  众人闻言,无不满脸愕然。

  一些出身卑微,历尽千难万险的寒门子弟,更是泪流满面。

  他们想到了自己的求学之路,想到了社会的不公,但却又被高阳一句接一句的句子触动。

  “同舍生皆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烨然若神人,这句话太戳我了,但我与高侍郎不同,当初见此一幕,狠狠自卑!”

  “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,这句话太绝了,书中自有黄金屋,我岂知不如人?”

  “高侍郎大才!”

  “难怪高大人如此有才,原来高侍郎曾写过这么一篇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,这对我等触动太大了!”

  一时间。

  刷刷刷!

  众多敬佩的眸子全都看向高峰,声音响起。

  一些激动的士子,更是直接朝高峰跪下。

  “今日听高侍郎这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,如读十年书,高侍郎请受我一拜!”

  “高侍郎,真乃大才也!”

  “高侍郎幼年时,竟有如此求学经历,简直难以相信,但一切都好起来了!”

  别说一众长安士子了,哪怕是高峰本人都懵了。

  他震惊的看向高阳,不可置信。

  这孽子,竟这么有才?

  这一句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,简直听的他都想朝高阳跪下,实在是绝了!

  但很快,一众士子的声音响起,令高峰回过神来。

  他放眼一看,只见乌泱泱一片士子朝他齐齐跪下。

  黄子瞻等人,更是朝他恭敬行礼,“我辈读书人,说话自当直接一点,下官真没想到,高侍郎竟有此等才华!”

  随后,他感叹的道,“传闻误人啊!”

  这一首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,在他心中,足以封神,所以黄子瞻说话也比较直接。

  “黄大人,这传闻是什么?”

  高峰皱眉开口,心感不妙。

  黄子瞻很直率的开口,“不知是谁,暗中说高侍郎乃一草包,胸无半点墨水,能入户部侍郎,已是陛下恩赐!”

  “但现在看来,这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一出,足以证明,这背后是有小人,嫉妒高侍郎的才华啊!”

  说着,黄子瞻哈哈大笑。

  但高峰却笑不出来。

  踏**,他在朝中是这传闻吗?

  高阳想笑,却又不敢笑,因此憋的有些难受。

  但这时,尺破天彻底绝望了。

  一切的一切,全都水落石出了。

  活阎王,真是好人,他真的心系天下寒门子弟!

  那就更别说育婴堂之事了,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!

  “高大人,先前我等也是受奸人蛊惑,这才聚集在一起,冤枉了大人,现在想想,真是万分羞愧啊!”

  尺破天说道。

  一众长安士子闻言,纷纷满脸通红。

  他们也羞愧不已。

  一个拿出一千万两的人,

  一个说出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的人,

  一个将《送长安孽子高阳序》背的滚瓜烂熟的人。

  育婴堂之事,是非对错,一目了然!

  高阳笑着道,“无妨,此乃奸人蛊惑,是奸人的错,又关尔等何事?相反,在本官看来,尔等心怀正义,不畏权势,尔等与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士子相比,尔等才是大乾的希望!”

  “相反骂本官的人越多,本官就越高兴,少年人,就该心怀热血!”

  “正所谓少年智,则大乾智,少年富,则大乾富,少年强,则大乾强,少年热血,则大乾雄于七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