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，太子的病势又发作了……”</p>
王伏胜小碎步走到李治身边，看了一眼苏大为，压低声音在李治耳旁道。</p>
说话的同时，王伏胜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</p>
苏大为心里咯噔一下。</p>
看向李治。</p>
这位大唐帝王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，手里的茶碗有些失态的磕在桌上，茶水溢处，烫得李治叫了一声。</p>
一旁侍候的宫女和太监纷纷上前，又急忙喊传医官。</p>
但被李治挥手止住：“带朕去太**里。”</p>
说着，他看向苏大为，面色沉重道：“阿弥，今天就到这里，若有事，改日你再入宫找朕。”</p>
说完，停了停，又道：“今天的事，不要外传。”</p>
“喏。”</p>
苏大为忙站起身，叉手应诺。</p>
能得李治开口交代，此事自然非同小可。</p>
首先，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，不可能引起李治这么大的反应。</p>
看那个宫女，应该是武媚娘贴身的女官。</p>
如此焦急赶来，说明李弘此次发病远比平常厉害。</p>
李治开口叮嘱苏大为，便是为此。</p>
太治患病，这不是小事。</p>
太子为皇储，下一任皇帝，乃大唐皇室未来的希望。</p>
若太子有事，大唐上下，必将引发震荡。</p>
所以李弘的身体，不是小事，关于他病情的一切，都是重要的“政治事件”。</p>
绝不能向外泄露半分。</p>
李治在王伏胜的搀扶下起身，先是向四周扫视一圈。</p>
眼中带着凛冽之意。</p>
“今日之事，谁也不许泄露半分。”</p>
“喏！”</p>
殿上的太监宫女，一齐应喏。</p>
李治犹不罢休，伸手指着那名报信的女官，**了口气：“此贱婢，在宫中言行无状，失臣礼，来人，拖下去，杖毙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王伏胜躬身领命。</p>
那女官，吓得瘫软在地上，还不及发出悲鸣，王伏胜已经挑起双媚，厉声道：“来人，堵上贱婢的嘴。”</p>
早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太监上去，将女官的嘴堵上。</p>
又有太监上去，反剪女官双手，在女官的呜咽下，将其粗暴的拖出。</p>
苏大为心中凛然。</p>
心知李治一来恨女官慌乱，一路上被人看到，难免会被人猜忌。</p>
二来是杀鸡骇猴，给殿中众人看着。</p>
这比任何封口令都有效。</p>
苏大为心情沉重的走出去时，看到躺在殿外道旁，鲜血淋漓的女官尸体，早已无半分气息。</p>
他的心里不由暗骂一声，这都叫什么事。</p>
原本想给李义府还以颜色，结果还没开口，就碰到李弘病情反复。</p>
对了，李弘的身体是由郭行真在治。</p>
这郭道士，连李弘的身体都没治好，还盯着自己的都察寺？</p>
莫不是疯了不成。</p>
……</p>
夜已深。</p>
巡夜的金吾卫们已经在街上出现。</p>
苏大为有腰牌，自是无碍。</p>
他没有回家，对他来说，困扰他的难题一个没解释。</p>
而且今天遇到李义府，那个诡异的眼神，总让他觉得难以心安。</p>
怀着重重心事，苏大为回到了都察寺。</p>
无论任何时候，都察寺的灯都是亮的。</p>
情报工作，十二时辰轮转，全年无休。</p>
待遇优良。</p>
但也充满了危险。</p>
风险与权柄并存。</p>
行走于黑暗之下。</p>
李义府身为堂堂中书令，居然也会想伸手到都察寺里来。</p>
苏大为多少有些不能理解此人的内心想法。</p>
但不管什么理由，如果想动都察寺，苏大为绝不会答应。</p>
走进公廨的时候，看到里面灯火通明。</p>
一眼看到高大虎带着十几名探员，正匆匆的从里面出来。</p>
双方迎面撞上。</p>
高大虎一眼看到苏大为，脸上先是一怔，接着是大喜：“寺卿，你回来了，我正想找你。”</p>
“进来说。”</p>
苏大为向高大虎招了招手。</p>
高大虎向身边左右交代了一声，独自跟着苏大为走进去。</p>
一直走到苏大为的桌前。</p>
“找我是有什么新发现？”</p>
“有。”</p>
高大虎压低声音，略显谨慎的道：“高阳公主的那个人偶，我们发现西市就有卖。”</p>
“西市？”</p>
苏大为先是一愣，接着问：“谁的铺子？”</p>
“是太原王家。”</p>
“又是王家。”</p>
苏大为皱眉。</p>
总觉得，此事不应该有那么多巧合。</p>
王家一再出现，是否王家在其中，也扮演了某种角色。</p>
“我派了蛇头去那间铺子查过，铺子里像这么精美的人偶娃娃，一年也做不了几个，所以是有数的。”</p>
苏大为听了精神一振：“能查到买的人？”</p>
“能。”</p>
高大虎抿了抿唇：“是个道士买的。”</p>
“道士？”</p>
“什么样的道士？”</p>
“留的是假名字，不过我们让铺中的人做了画像拚图。”</p>
高大虎似乎有些亢奋：“你绝对想不到……”</p>
“你这么说，分明是提醒我，是我认识的？”</p>
“哈哈，是郭行真手下的道人。”</p>
“又是郭行真。”</p>
苏大为一惊。</p>
高阳公主的案子，莫非还能牵连到郭行真的头上？</p>
随即心中又是一喜。</p>
不论郭行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，若真与此人有关。</p>
苏大为倒是不介意送他一程。</p>
搂草打兔子，既查高阳公主的案子，也将这些觊觎都察寺权力的人，一并送走。</p>
这是最优解。</p>
苏大为手扶着桌案在沉思，高大虎看了看他道：“我还有许多案子要查，我先带队去查，等有新发现，再和你说。”</p>
“成，你去吧。”</p>
苏大为向他点点头。</p>
目送高大虎大步离开，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，拿过砚台，开始磨墨。</p>
这个时候，就有些怀念在家里，有聂苏替他磨墨，。</p>
人果然由俭入奢易。</p>
现在居然连自己磨墨都嫌麻烦了。</p>
苏大为自嘲的摇摇头，很快收慑心神，提起毛笔饱沾了墨汁，在纸上书写起来。</p>
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。</p>
看看高阳公主的案子，有什么新的线索。</p>
金宝神枕，巫蛊，李义府，郭行真……</p>
郭行真那古怪的，用诡异炼丹的手段。</p>
太子李弘，治病。</p>
苏大为的毛笔略停了一停，总觉得，这些人和事，背后有某种隐秘的联系。</p>
只是他还没找到其中的关窍。</p>
“寺卿。”</p>
耳中听到声音。</p>
苏大为抬头看去。</p>
李博脸色凝重，从大门处走来。</p>
“怎么？”</p>
见李博的面色不对，苏大为搁下毛笔，伸手在桌上写满字迹的纸上一抹。</p>
“寺卿，出事了。”</p>
李博脸上罕见的严肃，甚至有一丝焦虑。</p>
“什么事？别急，慢慢说。”</p>
苏大为看了看李博的神色。</p>
心中已经可以确定，确实是有重大的事发生。</p>
否则以李博的心性定力，不至于如此失态。</p>
“宫里的消息。”</p>
李博左右看了一眼，向苏大为走近一步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：“下午陛下召见了李义府等人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苏大为点点头。</p>
他是看着许敬宗和李义府走出紫宸殿的。</p>
并不奇怪。</p>
“李义府向陛下进言，言及都察寺权柄太大，应该效仿惯例，分而治之。”</p>
“什么惯例？什么分而治之？”</p>
苏大为心里一突。</p>
没想到，居然是涉及都察寺之事。</p>
这几天，他一直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件事。</p>
不料却在此时，以这样的方式，得到证实。</p>
李义府，果然是要对都察寺下手。</p>
但却和苏大为想像的有些不一样。</p>
“所谓仿旧制，便如相权，一分为三。”</p>
唐朝的相权，分别在中书省、尚书省和门下省上。</p>
将相权一分为三，相互制衡。</p>
堪称最稳定的相权架构。</p>
而按李义府对李治的进言，那便是要将苏大为的都察寺卿权力，一分为三？</p>
苏大为先惊，后怒，接着是感觉毛骨悚然。</p>
昨天在听王勃说此事时，他虽然心中警惕。</p>
但在最深层处，却又有一种念头，觉得不可能。</p>
李治是雄主，怎么可能将都察寺这种权柄，交到李义府这个大阴人手里。</p>
但是现在听到李博带来的消息，他瞬间醒悟了。</p>
李义府，或许并不能得到都察寺，但他要将都察寺寺卿的职权，效仿相制一分为三，却很有可能实现。</p>
堪称釜底抽薪之计。</p>
都察寺的权力有多大，别人不知道，但李治肯定很清楚。</p>
以李治习惯，可以忍一时，但却不太可能一直容忍都察寺无限膨胀下去。</p>
一分为三，很符合李治的帝王心术。</p>
李义府，不愧是李义府。</p>
这一下，只要李治点头，苏大为的权力，瞬间就会缩水到以前的三分之一。</p>
再之后，李义府或者郭行真，可以从容安插自己人上位，占住权柄。</p>
一点一点挤压苏大为的生存空间。</p>
这些，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。</p>
“寺卿，怎么应对？”</p>
李博颇为担忧的看向苏大为。</p>
这件事，关键在当今天子李治身上。</p>
苏大为，恐怕也无能为力吧？</p>
李义府这招，完全是阳谋。</p>
就算告诉苏大为又如何？</p>
李义府若在紫宸殿对苏大为提出，仿相权，将都察寺职权分立，难道苏大为还能反对不成？</p>
要做陛下的忠臣啊。</p>
这事李治自是乐见其成。</p>
李义府此计，实在是挠到李治的痒处。</p>
如何化解？</p>
李博拳头暗自捏紧。</p>
若真的按李义府的计划，去肢解都察寺，不光苏大为的位置变得极为危险，他们这些跟着苏大为的人只怕……</p>
“绝不能让李义府此计得逞。”</p>
苏大为手抚桌案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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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伏胜小碎步走到李治身边，看了一眼苏大为，压低声音在李治耳旁道。</p>
说话的同时，王伏胜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</p>
苏大为心里咯噔一下。</p>
看向李治。</p>
这位大唐帝王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，手里的茶碗有些失态的磕在桌上，茶水溢处，烫得李治叫了一声。</p>
一旁侍候的宫女和太监纷纷上前，又急忙喊传医官。</p>
但被李治挥手止住：“带朕去太**里。”</p>
说着，他看向苏大为，面色沉重道：“阿弥，今天就到这里，若有事，改日你再入宫找朕。”</p>
说完，停了停，又道：“今天的事，不要外传。”</p>
“喏。”</p>
苏大为忙站起身，叉手应诺。</p>
能得李治开口交代，此事自然非同小可。</p>
首先，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，不可能引起李治这么大的反应。</p>
看那个宫女，应该是武媚娘贴身的女官。</p>
如此焦急赶来，说明李弘此次发病远比平常厉害。</p>
李治开口叮嘱苏大为，便是为此。</p>
太治患病，这不是小事。</p>
太子为皇储，下一任皇帝，乃大唐皇室未来的希望。</p>
若太子有事，大唐上下，必将引发震荡。</p>
所以李弘的身体，不是小事，关于他病情的一切，都是重要的“政治事件”。</p>
绝不能向外泄露半分。</p>
李治在王伏胜的搀扶下起身，先是向四周扫视一圈。</p>
眼中带着凛冽之意。</p>
“今日之事，谁也不许泄露半分。”</p>
“喏！”</p>
殿上的太监宫女，一齐应喏。</p>
李治犹不罢休，伸手指着那名报信的女官，**了口气：“此贱婢，在宫中言行无状，失臣礼，来人，拖下去，杖毙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王伏胜躬身领命。</p>
那女官，吓得瘫软在地上，还不及发出悲鸣，王伏胜已经挑起双媚，厉声道：“来人，堵上贱婢的嘴。”</p>
早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太监上去，将女官的嘴堵上。</p>
又有太监上去，反剪女官双手，在女官的呜咽下，将其粗暴的拖出。</p>
苏大为心中凛然。</p>
心知李治一来恨女官慌乱，一路上被人看到，难免会被人猜忌。</p>
二来是杀鸡骇猴，给殿中众人看着。</p>
这比任何封口令都有效。</p>
苏大为心情沉重的走出去时，看到躺在殿外道旁，鲜血淋漓的女官尸体，早已无半分气息。</p>
他的心里不由暗骂一声，这都叫什么事。</p>
原本想给李义府还以颜色，结果还没开口，就碰到李弘病情反复。</p>
对了，李弘的身体是由郭行真在治。</p>
这郭道士，连李弘的身体都没治好，还盯着自己的都察寺？</p>
莫不是疯了不成。</p>
……</p>
夜已深。</p>
巡夜的金吾卫们已经在街上出现。</p>
苏大为有腰牌，自是无碍。</p>
他没有回家，对他来说，困扰他的难题一个没解释。</p>
而且今天遇到李义府，那个诡异的眼神，总让他觉得难以心安。</p>
怀着重重心事，苏大为回到了都察寺。</p>
无论任何时候，都察寺的灯都是亮的。</p>
情报工作，十二时辰轮转，全年无休。</p>
待遇优良。</p>
但也充满了危险。</p>
风险与权柄并存。</p>
行走于黑暗之下。</p>
李义府身为堂堂中书令，居然也会想伸手到都察寺里来。</p>
苏大为多少有些不能理解此人的内心想法。</p>
但不管什么理由，如果想动都察寺，苏大为绝不会答应。</p>
走进公廨的时候，看到里面灯火通明。</p>
一眼看到高大虎带着十几名探员，正匆匆的从里面出来。</p>
双方迎面撞上。</p>
高大虎一眼看到苏大为，脸上先是一怔，接着是大喜：“寺卿，你回来了，我正想找你。”</p>
“进来说。”</p>
苏大为向高大虎招了招手。</p>
高大虎向身边左右交代了一声，独自跟着苏大为走进去。</p>
一直走到苏大为的桌前。</p>
“找我是有什么新发现？”</p>
“有。”</p>
高大虎压低声音，略显谨慎的道：“高阳公主的那个人偶，我们发现西市就有卖。”</p>
“西市？”</p>
苏大为先是一愣，接着问：“谁的铺子？”</p>
“是太原王家。”</p>
“又是王家。”</p>
苏大为皱眉。</p>
总觉得，此事不应该有那么多巧合。</p>
王家一再出现，是否王家在其中，也扮演了某种角色。</p>
“我派了蛇头去那间铺子查过，铺子里像这么精美的人偶娃娃，一年也做不了几个，所以是有数的。”</p>
苏大为听了精神一振：“能查到买的人？”</p>
“能。”</p>
高大虎抿了抿唇：“是个道士买的。”</p>
“道士？”</p>
“什么样的道士？”</p>
“留的是假名字，不过我们让铺中的人做了画像拚图。”</p>
高大虎似乎有些亢奋：“你绝对想不到……”</p>
“你这么说，分明是提醒我，是我认识的？”</p>
“哈哈，是郭行真手下的道人。”</p>
“又是郭行真。”</p>
苏大为一惊。</p>
高阳公主的案子，莫非还能牵连到郭行真的头上？</p>
随即心中又是一喜。</p>
不论郭行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，若真与此人有关。</p>
苏大为倒是不介意送他一程。</p>
搂草打兔子，既查高阳公主的案子，也将这些觊觎都察寺权力的人，一并送走。</p>
这是最优解。</p>
苏大为手扶着桌案在沉思，高大虎看了看他道：“我还有许多案子要查，我先带队去查，等有新发现，再和你说。”</p>
“成，你去吧。”</p>
苏大为向他点点头。</p>
目送高大虎大步离开，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，拿过砚台，开始磨墨。</p>
这个时候，就有些怀念在家里，有聂苏替他磨墨，。</p>
人果然由俭入奢易。</p>
现在居然连自己磨墨都嫌麻烦了。</p>
苏大为自嘲的摇摇头，很快收慑心神，提起毛笔饱沾了墨汁，在纸上书写起来。</p>
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。</p>
看看高阳公主的案子，有什么新的线索。</p>
金宝神枕，巫蛊，李义府，郭行真……</p>
郭行真那古怪的，用诡异炼丹的手段。</p>
太子李弘，治病。</p>
苏大为的毛笔略停了一停，总觉得，这些人和事，背后有某种隐秘的联系。</p>
只是他还没找到其中的关窍。</p>
“寺卿。”</p>
耳中听到声音。</p>
苏大为抬头看去。</p>
李博脸色凝重，从大门处走来。</p>
“怎么？”</p>
见李博的面色不对，苏大为搁下毛笔，伸手在桌上写满字迹的纸上一抹。</p>
“寺卿，出事了。”</p>
李博脸上罕见的严肃，甚至有一丝焦虑。</p>
“什么事？别急，慢慢说。”</p>
苏大为看了看李博的神色。</p>
心中已经可以确定，确实是有重大的事发生。</p>
否则以李博的心性定力，不至于如此失态。</p>
“宫里的消息。”</p>
李博左右看了一眼，向苏大为走近一步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：“下午陛下召见了李义府等人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苏大为点点头。</p>
他是看着许敬宗和李义府走出紫宸殿的。</p>
并不奇怪。</p>
“李义府向陛下进言，言及都察寺权柄太大，应该效仿惯例，分而治之。”</p>
“什么惯例？什么分而治之？”</p>
苏大为心里一突。</p>
没想到，居然是涉及都察寺之事。</p>
这几天，他一直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件事。</p>
不料却在此时，以这样的方式，得到证实。</p>
李义府，果然是要对都察寺下手。</p>
但却和苏大为想像的有些不一样。</p>
“所谓仿旧制，便如相权，一分为三。”</p>
唐朝的相权，分别在中书省、尚书省和门下省上。</p>
将相权一分为三，相互制衡。</p>
堪称最稳定的相权架构。</p>
而按李义府对李治的进言，那便是要将苏大为的都察寺卿权力，一分为三？</p>
苏大为先惊，后怒，接着是感觉毛骨悚然。</p>
昨天在听王勃说此事时，他虽然心中警惕。</p>
但在最深层处，却又有一种念头，觉得不可能。</p>
李治是雄主，怎么可能将都察寺这种权柄，交到李义府这个大阴人手里。</p>
但是现在听到李博带来的消息，他瞬间醒悟了。</p>
李义府，或许并不能得到都察寺，但他要将都察寺寺卿的职权，效仿相制一分为三，却很有可能实现。</p>
堪称釜底抽薪之计。</p>
都察寺的权力有多大，别人不知道，但李治肯定很清楚。</p>
以李治习惯，可以忍一时，但却不太可能一直容忍都察寺无限膨胀下去。</p>
一分为三，很符合李治的帝王心术。</p>
李义府，不愧是李义府。</p>
这一下，只要李治点头，苏大为的权力，瞬间就会缩水到以前的三分之一。</p>
再之后，李义府或者郭行真，可以从容安插自己人上位，占住权柄。</p>
一点一点挤压苏大为的生存空间。</p>
这些，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。</p>
“寺卿，怎么应对？”</p>
李博颇为担忧的看向苏大为。</p>
这件事，关键在当今天子李治身上。</p>
苏大为，恐怕也无能为力吧？</p>
李义府这招，完全是阳谋。</p>
就算告诉苏大为又如何？</p>
李义府若在紫宸殿对苏大为提出，仿相权，将都察寺职权分立，难道苏大为还能反对不成？</p>
要做陛下的忠臣啊。</p>
这事李治自是乐见其成。</p>
李义府此计，实在是挠到李治的痒处。</p>
如何化解？</p>
李博拳头暗自捏紧。</p>
若真的按李义府的计划，去肢解都察寺，不光苏大为的位置变得极为危险，他们这些跟着苏大为的人只怕……</p>
“绝不能让李义府此计得逞。”</p>
苏大为手抚桌案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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