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市。</p>
高大龙看看天色“我们来晚了点，快休市了。”</p>
先前从倭正营出来时，日头就已经偏西。</p>
“没事，反正也就是来认个门，知道是哪家商铺就好办了。”</p>
苏大为随口说着，侧身避开迎面走来的人流和胡商，转头向跟在身侧的高大龙道“对了大龙，你怎么想到到倭正营任职？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。”</p>
高大龙独眼光芒一闪，脸上带起一抹讥讽“以前是丰邑坊大团头，走的是黑道，自然不喜欢官府，但并不代表我自己不想做官。”</p>
他的眼睛盯在苏大为的脸上“说起来还不是怨你，拍拍屁股便去西域，留下一堆烂摊子，嘿嘿，那生意对手有好几家，全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，我能怎么办？还好总算你留下的人脉还有点用，大理寺的李思文比较看中大虎，听说我是跟你的，考查一番，便认可我的能力，将我举荐入倭正营。”</p>
说到这里，他脸上浮现一抹自负之色“李思文和大虎说，能在两年里从倭正营普通的探员积功至副营正，他的眼力不差。”</p>
苏大为点点头“李主薄虽然整天板着一张脸，感觉不太好说话，不过他是一员真正的能吏，做事只看能力，不问出身，还要你有这个能力，才能抓住机会。”</p>
经商，对曾经的大团头来说，只算是一个过渡。</p>
比起苏大为那种鲸油灯的生意，高大龙显然更喜欢倭正营里做的事。</p>
涉及到无数的案件，与敌国细作的明争暗斗，还有倭正营内的勾心斗角。</p>
这些对高大龙来说，像极了年轻时在丰邑坊里与各家势力团头的斗争，他在里面，混得如鱼得水。</p>
“阿弥，你那生意到底是个什么章程，还做不做了？”</p>
“做啊，为什么不做？”苏大为不假思索的道“之前我在外面，现在回来了，这生意自然也要重新拾起来。”</p>
“做的话，打算如何做？你那铺子里跟漏斗一样，不知被多少家掺了沙子，工艺和制灯技巧早被人偷去了，还有那个戎小角，徒弟都被人挖走了，若不是当时和你签了文书，只怕他也留不住。</p>
你不在长安生意无人撑腰，老子也没那么傻，去和那些家族纠缠。”</p>
高大龙何止不傻，他是从江湖底层混起的黑老大，大团头。</p>
若是当年在丰邑坊里，有人碰他的生意，他自然会使出大团头的狠辣和心机，与对方杀个血流成河。</p>
拚的是手腕和果决。</p>
但现在这是长安城，以前丰邑坊的那套江湖规矩不可再用了。</p>
何况这生意也只是帮着苏大为看顾，他自然不会像当年一样，把脑袋栓裤腰带上，去跟人玩命。</p>
不值当。</p>
苏大为也是知道这一点，赞同的道“你当时避让是对的，若是惹出事情，只怕店铺早没了。”</p>
“所以呢？你打算动用……”</p>
高大龙伸手向天上指了指。</p>
那是问苏大为是否要动上面的关系。</p>
苏大为摇了摇头“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，如果要跟我阿姊说，你叫我这脸往哪搁？这些抢生意的，也只会是各家派出的爪牙，真正大人物根本不会出面，我动动手指就解决了。”</p>
“呵，你说得轻巧。”</p>
高大龙独目光芒闪烁，嘿地一笑“我倒要擦亮眼睛，看看你如何动手指解决。”</p>
“对了，大龙你的脚怎么不跛了？”</p>
“屁话，有你回来了，老子有人撑腰，还用得着韬光养晦吗？”</p>
“那你怎么不把眼罩摘了？独眼龙比较威猛吗？”</p>
“贼你妈，滚！”</p>
高大龙被他气得笑起来。</p>
小桑跟在后面，嘴角抽了抽，似是想笑又忍住了。</p>
高大龙挥了挥手，指向前面一家铺子“就是这家了。”</p>
说着，他的脸上露出玩味之色“这家也是偷取你店里技艺，新开的鲸油灯坊之一，倒要看看你如何动动手指头来解决。”</p>
苏大为脸上一抽“你之前没告诉我啊，这店，也是卖鲸油灯的？”</p>
“正是，你之前也没问我啊。”</p>
高大龙双手抱胸，嘴角上撇，那是一种给苏大为挖坑成功的暗爽。</p>
这笑，配合着他的独眼龙造型，再加上过去做大团头磨励出来的凶戾，怎么看，都觉得有些狰狞。</p>
苏大为脚步停下来，本来打算直接进去的，现在改主意了。</p>
“大龙，这件案子你怎么看？”</p>
“你是说倭人的，还是鲸油灯的？”</p>
“当然是倭人的。”</p>
提起案子，高大龙收起脸上的笑容，想了想道“我们倭正营跟这些倭人打交道时间已经不短了，我手里经手的都有好几件，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，查不到实处。</p>
凭直觉，我认为此次如果查下去，可能真能查到桩大案，毕竟这里……”</p>
高大龙向苏大为扬了扬下巴“这店后面的贵人，身份非比寻常，如果真与倭人有勾连，那就不止是大案，可能震动朝堂。”</p>
苏大为两手一摊“但你们之前屁都没查到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，我们下了许多功夫，这些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。”</p>
高大龙冲他瞪眼道“锁定东瀛会馆里的人，分析具体是哪位商人，前后的盯梢，对可疑人物的排</p>
查，对其人脉关系的梳理，还有死去蛇头的仇家，关系排查……这些能在几日内做完都不错了。”</p>
他向着眼前的店指了指“现在一切问题都在这里，到了这边就查不下去了。阿弥，你可知道，不是我们倭正营不能查，而是他娘的周扬和崔六郎知道这家的背景，都不敢动手，案子就僵在这了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，你们这是等着我救火呢？”</p>
苏大为笑骂道“一边叫着大鱼，一边说不敢往下查，这是做啥？如果我不回来，你们就一直干瞪眼？”</p>
摇摇头，低头嘀咕道“看来倭正营里，是得好好梳理一番了。”</p>
“好了，恁地多话，还去不去那店里？再不去人家可打佯收摊了。”高大龙佯怒道。</p>
“去啊，来都来了，就去看看。”</p>
苏大为挥挥手，转身继续向店的方向走去。</p>
“正好，两件事一起解决，搂草打兔子，哈哈~”</p>
他却没看到，高大龙在他身后，那只独眼里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。</p>
古拙门楣前，一块巨大的牌匾雕刻祥云，上刻“鲸油灯坊”四个大字。</p>
牌子显得很大气，也很精致。</p>
比起苏大为自己那家鲸油灯铺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。</p>
苏大为站在牌匾下，眉梢微微一挑，颇觉得有些刺眼。</p>
“客人请进来吧。”</p>
铺子里有人扬声喊。</p>
苏大为于是抬脚迈入。</p>
首先看到的，是一个大通铺，最里面靠墙的位置，有像后世书架一样的高低货架，俱为红木所制。</p>
上面一排排，呈列着各式鲸油灯。</p>
整整一面墙，看上去十分壮观，也颇具视觉冲击力。</p>
一个年长的老者，从左手边柜后转了出来，向苏大为和高大龙、小桑拱手道“几位是来看油灯的吧？”</p>
“不瞒各位，敝店的鲸油灯，乃是天下一绝，无论是宫里的贵人，还是长安各公爷，各家族，全都爱用咱们家的油灯。</p>
客人您看，这面墙这些，是青铜所制，放在家里，与博山炉相衬，油灯其光灿灿，香炉吐烟氤氲，犹如人间仙境一般，是时下长安贵人们最喜欢的搭配。”</p>
掌柜看了看苏大为脸上的表情。</p>
嗯，没有表情。</p>
苏大为整个扑克脸。</p>
心里则是在抽搐。</p>
钱啊，好多钱，都是老子的钱，老子的生意！</p>
本来可以躺赢的垄断暴力，现在被人挖去了墙角，现在对方还在自己面前呟喝。</p>
这简直就特么裸打脸了。</p>
苏大为想起被人挖墙角，生意损失的滚滚铜钱，心里感觉在滴血。</p>
最近龙子的饭量又长了，家里还住进了李博一家，还有聂苏还在长身体，对了，还有大白熊这个大吃货，大饭板。</p>
快要养不起了啊！</p>
苏大为心里不断吐槽，浑然忘了，他自己也是食量惊人。</p>
“客人如果不喜欢青铜灯，这里还有瓷器，只是比起铜具，造型会少一些，但是颜色更加丰富，长安内各家的小姐少爷们都喜欢用陶瓷油灯。</p>
客人看这边，这是敝店新推出的彩陶油灯，这边是天青釉，这边是冰琉璃，还有这个，这个就厉害了，这是薄胎骨，客人觉得如何？”</p>
苏大为还能说什么，嘴角抽了抽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“东西不错，我能自己随便看看吗？”</p>
“客人请便，若有什么需要，只管喊老朽即可。”</p>
掌柜倒也不多罗嗦，直接拱拱手，走回柜台里。</p>
服务态度别说比苏大为自己的鲸油灯店，就算比起后世，也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，轻松自然。</p>
苏大为转头一把揪起高大龙的衣襟，恶狠狠的道“你看看人家怎么做的，咱们店怎么做的？就算没背后的关系，就比经营，咱们也被人给比下去了啊！看看他们这些油灯造型，还有这推销水平……”</p>
“恶贼，你特么怎能怪我？那油灯的造型不是你设计的吗？”</p>
“呃，好像也对。”</p>
“还有别跟老子提什么推销，以前在丰邑坊，老子的赌坊从不用这种方式揽客，之前的澡堂也不用。”</p>
“有道理。”</p>
“所以还有问题吗？你特么来查案，不要把两件事混在一块了。”</p>
高大龙独眼瞪着他，仿如斗鸡。</p>
苏大为轻咳两声，松开手，又在他胸前拍了拍“这店确实不错，回头咱们也山寨回去。”</p>
“你……”</p>
高大龙一时不由气结。</p>
“对了，这店台面上到底谁在主持，应该不会是这个老掌柜吧？”</p>
“是南陵萧，还是清河崔？又或者是长孙家的……”</p>
“都不是。”</p>
高大龙眼睛一眯，看着苏大为浑然不知的模样，嘿嘿一笑，凑在他耳旁压低声音道“这店的东家，姓武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！”</p>
苏大为瞳孔骤缩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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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大龙看看天色“我们来晚了点，快休市了。”</p>
先前从倭正营出来时，日头就已经偏西。</p>
“没事，反正也就是来认个门，知道是哪家商铺就好办了。”</p>
苏大为随口说着，侧身避开迎面走来的人流和胡商，转头向跟在身侧的高大龙道“对了大龙，你怎么想到到倭正营任职？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。”</p>
高大龙独眼光芒一闪，脸上带起一抹讥讽“以前是丰邑坊大团头，走的是黑道，自然不喜欢官府，但并不代表我自己不想做官。”</p>
他的眼睛盯在苏大为的脸上“说起来还不是怨你，拍拍屁股便去西域，留下一堆烂摊子，嘿嘿，那生意对手有好几家，全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，我能怎么办？还好总算你留下的人脉还有点用，大理寺的李思文比较看中大虎，听说我是跟你的，考查一番，便认可我的能力，将我举荐入倭正营。”</p>
说到这里，他脸上浮现一抹自负之色“李思文和大虎说，能在两年里从倭正营普通的探员积功至副营正，他的眼力不差。”</p>
苏大为点点头“李主薄虽然整天板着一张脸，感觉不太好说话，不过他是一员真正的能吏，做事只看能力，不问出身，还要你有这个能力，才能抓住机会。”</p>
经商，对曾经的大团头来说，只算是一个过渡。</p>
比起苏大为那种鲸油灯的生意，高大龙显然更喜欢倭正营里做的事。</p>
涉及到无数的案件，与敌国细作的明争暗斗，还有倭正营内的勾心斗角。</p>
这些对高大龙来说，像极了年轻时在丰邑坊里与各家势力团头的斗争，他在里面，混得如鱼得水。</p>
“阿弥，你那生意到底是个什么章程，还做不做了？”</p>
“做啊，为什么不做？”苏大为不假思索的道“之前我在外面，现在回来了，这生意自然也要重新拾起来。”</p>
“做的话，打算如何做？你那铺子里跟漏斗一样，不知被多少家掺了沙子，工艺和制灯技巧早被人偷去了，还有那个戎小角，徒弟都被人挖走了，若不是当时和你签了文书，只怕他也留不住。</p>
你不在长安生意无人撑腰，老子也没那么傻，去和那些家族纠缠。”</p>
高大龙何止不傻，他是从江湖底层混起的黑老大，大团头。</p>
若是当年在丰邑坊里，有人碰他的生意，他自然会使出大团头的狠辣和心机，与对方杀个血流成河。</p>
拚的是手腕和果决。</p>
但现在这是长安城，以前丰邑坊的那套江湖规矩不可再用了。</p>
何况这生意也只是帮着苏大为看顾，他自然不会像当年一样，把脑袋栓裤腰带上，去跟人玩命。</p>
不值当。</p>
苏大为也是知道这一点，赞同的道“你当时避让是对的，若是惹出事情，只怕店铺早没了。”</p>
“所以呢？你打算动用……”</p>
高大龙伸手向天上指了指。</p>
那是问苏大为是否要动上面的关系。</p>
苏大为摇了摇头“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，如果要跟我阿姊说，你叫我这脸往哪搁？这些抢生意的，也只会是各家派出的爪牙，真正大人物根本不会出面，我动动手指就解决了。”</p>
“呵，你说得轻巧。”</p>
高大龙独目光芒闪烁，嘿地一笑“我倒要擦亮眼睛，看看你如何动手指解决。”</p>
“对了，大龙你的脚怎么不跛了？”</p>
“屁话，有你回来了，老子有人撑腰，还用得着韬光养晦吗？”</p>
“那你怎么不把眼罩摘了？独眼龙比较威猛吗？”</p>
“贼你妈，滚！”</p>
高大龙被他气得笑起来。</p>
小桑跟在后面，嘴角抽了抽，似是想笑又忍住了。</p>
高大龙挥了挥手，指向前面一家铺子“就是这家了。”</p>
说着，他的脸上露出玩味之色“这家也是偷取你店里技艺，新开的鲸油灯坊之一，倒要看看你如何动动手指头来解决。”</p>
苏大为脸上一抽“你之前没告诉我啊，这店，也是卖鲸油灯的？”</p>
“正是，你之前也没问我啊。”</p>
高大龙双手抱胸，嘴角上撇，那是一种给苏大为挖坑成功的暗爽。</p>
这笑，配合着他的独眼龙造型，再加上过去做大团头磨励出来的凶戾，怎么看，都觉得有些狰狞。</p>
苏大为脚步停下来，本来打算直接进去的，现在改主意了。</p>
“大龙，这件案子你怎么看？”</p>
“你是说倭人的，还是鲸油灯的？”</p>
“当然是倭人的。”</p>
提起案子，高大龙收起脸上的笑容，想了想道“我们倭正营跟这些倭人打交道时间已经不短了，我手里经手的都有好几件，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，查不到实处。</p>
凭直觉，我认为此次如果查下去，可能真能查到桩大案，毕竟这里……”</p>
高大龙向苏大为扬了扬下巴“这店后面的贵人，身份非比寻常，如果真与倭人有勾连，那就不止是大案，可能震动朝堂。”</p>
苏大为两手一摊“但你们之前屁都没查到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，我们下了许多功夫，这些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。”</p>
高大龙冲他瞪眼道“锁定东瀛会馆里的人，分析具体是哪位商人，前后的盯梢，对可疑人物的排</p>
查，对其人脉关系的梳理，还有死去蛇头的仇家，关系排查……这些能在几日内做完都不错了。”</p>
他向着眼前的店指了指“现在一切问题都在这里，到了这边就查不下去了。阿弥，你可知道，不是我们倭正营不能查，而是他娘的周扬和崔六郎知道这家的背景，都不敢动手，案子就僵在这了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，你们这是等着我救火呢？”</p>
苏大为笑骂道“一边叫着大鱼，一边说不敢往下查，这是做啥？如果我不回来，你们就一直干瞪眼？”</p>
摇摇头，低头嘀咕道“看来倭正营里，是得好好梳理一番了。”</p>
“好了，恁地多话，还去不去那店里？再不去人家可打佯收摊了。”高大龙佯怒道。</p>
“去啊，来都来了，就去看看。”</p>
苏大为挥挥手，转身继续向店的方向走去。</p>
“正好，两件事一起解决，搂草打兔子，哈哈~”</p>
他却没看到，高大龙在他身后，那只独眼里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。</p>
古拙门楣前，一块巨大的牌匾雕刻祥云，上刻“鲸油灯坊”四个大字。</p>
牌子显得很大气，也很精致。</p>
比起苏大为自己那家鲸油灯铺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。</p>
苏大为站在牌匾下，眉梢微微一挑，颇觉得有些刺眼。</p>
“客人请进来吧。”</p>
铺子里有人扬声喊。</p>
苏大为于是抬脚迈入。</p>
首先看到的，是一个大通铺，最里面靠墙的位置，有像后世书架一样的高低货架，俱为红木所制。</p>
上面一排排，呈列着各式鲸油灯。</p>
整整一面墙，看上去十分壮观，也颇具视觉冲击力。</p>
一个年长的老者，从左手边柜后转了出来，向苏大为和高大龙、小桑拱手道“几位是来看油灯的吧？”</p>
“不瞒各位，敝店的鲸油灯，乃是天下一绝，无论是宫里的贵人，还是长安各公爷，各家族，全都爱用咱们家的油灯。</p>
客人您看，这面墙这些，是青铜所制，放在家里，与博山炉相衬，油灯其光灿灿，香炉吐烟氤氲，犹如人间仙境一般，是时下长安贵人们最喜欢的搭配。”</p>
掌柜看了看苏大为脸上的表情。</p>
嗯，没有表情。</p>
苏大为整个扑克脸。</p>
心里则是在抽搐。</p>
钱啊，好多钱，都是老子的钱，老子的生意！</p>
本来可以躺赢的垄断暴力，现在被人挖去了墙角，现在对方还在自己面前呟喝。</p>
这简直就特么裸打脸了。</p>
苏大为想起被人挖墙角，生意损失的滚滚铜钱，心里感觉在滴血。</p>
最近龙子的饭量又长了，家里还住进了李博一家，还有聂苏还在长身体，对了，还有大白熊这个大吃货，大饭板。</p>
快要养不起了啊！</p>
苏大为心里不断吐槽，浑然忘了，他自己也是食量惊人。</p>
“客人如果不喜欢青铜灯，这里还有瓷器，只是比起铜具，造型会少一些，但是颜色更加丰富，长安内各家的小姐少爷们都喜欢用陶瓷油灯。</p>
客人看这边，这是敝店新推出的彩陶油灯，这边是天青釉，这边是冰琉璃，还有这个，这个就厉害了，这是薄胎骨，客人觉得如何？”</p>
苏大为还能说什么，嘴角抽了抽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“东西不错，我能自己随便看看吗？”</p>
“客人请便，若有什么需要，只管喊老朽即可。”</p>
掌柜倒也不多罗嗦，直接拱拱手，走回柜台里。</p>
服务态度别说比苏大为自己的鲸油灯店，就算比起后世，也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，轻松自然。</p>
苏大为转头一把揪起高大龙的衣襟，恶狠狠的道“你看看人家怎么做的，咱们店怎么做的？就算没背后的关系，就比经营，咱们也被人给比下去了啊！看看他们这些油灯造型，还有这推销水平……”</p>
“恶贼，你特么怎能怪我？那油灯的造型不是你设计的吗？”</p>
“呃，好像也对。”</p>
“还有别跟老子提什么推销，以前在丰邑坊，老子的赌坊从不用这种方式揽客，之前的澡堂也不用。”</p>
“有道理。”</p>
“所以还有问题吗？你特么来查案，不要把两件事混在一块了。”</p>
高大龙独眼瞪着他，仿如斗鸡。</p>
苏大为轻咳两声，松开手，又在他胸前拍了拍“这店确实不错，回头咱们也山寨回去。”</p>
“你……”</p>
高大龙一时不由气结。</p>
“对了，这店台面上到底谁在主持，应该不会是这个老掌柜吧？”</p>
“是南陵萧，还是清河崔？又或者是长孙家的……”</p>
“都不是。”</p>
高大龙眼睛一眯，看着苏大为浑然不知的模样，嘿嘿一笑，凑在他耳旁压低声音道“这店的东家，姓武。”</p>
“贼你妈！”</p>
苏大为瞳孔骤缩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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