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所中的媚药只是寻常的媚药，皇上这么说，只是逼你在贞洁与活命之间选择。”</p>
宇文欢看着她娇羞的模样，暗自失笑，“夜深了，本王派人护送你回去。倘若皇上问起媚药一事，你就说那只是寻常的媚药，你在湖水中泡一个时辰就好了。”</p>
奇怪的是，皇上并没有传召沐安，难道他不奇怪吗？</p>
或者，他已经猜到她自行解了毒？</p>
她不再想那么多，走一步算一步，在浣衣所服役。</p>
这日黄昏，她洗完所有后妃的宫装，浣衣所的姑姑又扔给她一大堆床帷幔帐，命她今晚洗完。</p>
她暗自叹气，认命地干活。</p>
不多时，她的脖颈剧烈一痛――有人在她身后狠击她的脖子，很快的，她晕了过去。</p>
醒来时，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土炕上，一张四方木桌上有一盏烛火，昏光黯然。</p>
为什么她接二连三地被人掳？为什么她这么倒霉？这次又是谁掳她？</p>
皇上？皇贵妃？还是别的她猜不到的人？</p>
沐安连忙下床，却打不开房门，因为房门被锁了。</p>
完了！这下应该怎么办？她如何逃脱？</p>
皇上追杀她，皇贵妃也曾经要她死，她得罪了皇宫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和后宫最得宠、最霸道的皇贵妃，她还有一线生机吗？她还能在皇宫继续潜伏吗？</p>
没有生机了吧！</p>
门外有脚步声，沐安望着房门，万分戒备。</p>
三个穿着侍卫服色的男子走进来，笑着望她，垂涎三尺。</p>
“兄弟，这等姿色，对咱们兄弟来说，十年难得一见。”黑胡子侍卫笑眯眯道。</p>
“可不是？今夜咱们三兄弟可有上好的肉吃了。”小眼侍卫目露淫光。</p>
“这妞是什么来头？”高个侍卫问道。</p>
“只管吃干抹净，废话少说。”黑胡子侍卫笑道。</p>
“兄弟们，谁先上？”小眼侍卫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。</p>
沐安冷汗直下，知道他们是奉命捡便宜。</p>
灵机一动，她楚楚可怜地说道：“三位大哥，我是浣衣所的宫女，因为犯了宫规，被姑姑处罚……我所犯的错并非滔天大罪，不应有此下场……三位大哥行行好，放我一马……三位大哥大恩大德，我没齿难忘……他日我一定设法报答三位大哥的恩德，钱财名利，只要你们提出来，我定当设法报答。”</p>
黑胡子侍卫嗤笑道：“你活不过明日，如何报答？”</p>
沐安跪在炕上，诚恳道：“只要三位大哥今日放我一马，有朝一日我飞上高枝，一定与三位大哥同享荣华富贵。”</p>
“你只不过是浣衣所的宫女，犯了宫规，凭什么飞上高枝？”小眼侍卫转头对兄弟道，“兄弟，别听她的胡话，凭她也能山鸡变凤凰？”</p>
“海不可斗量，人不可貌相。以我的姿质，你觉得没有可能吗？今日我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宫女，他日我为何不可能变成凤凰？”她挺直脊梁，高昂头颅，软骨铮铮，“实话对你们说，正因为我有如此姿色，才招人妒忌、陷害。”</p>
黑胡子侍卫与高个侍卫对视一眼，似乎有所动心。</p>
小眼侍卫鄙夷道：“你是有些姿色，只不过，一个将死之人，有何能耐山鸡变凤凰？”</p>
高个侍卫道：“以她的姿色，一朝得宠也不是不可能，后宫那些嫔妃，有的还不如她。”</p>
小眼侍卫发怒道：“你傻了还是疯了？这女人你也敢放她生路？你又不是不知是谁要她死！”</p>
从他们的话中，沐安明白了，那人要她死，这三个侍卫在她临死之前捡便宜。</p>
那人是谁呢？</p>
高个侍卫嗤之以鼻地说道：“我当然知道，即使她在后宫呼风唤雨，但我们暗中做手脚，她又如何知道？”</p>
“你不要命，我可还要命。”小眼侍卫火冒三丈，“未免节外生枝，立即弄死她。”</p>
“别吵了！”黑胡子侍卫喝道，“我说了算。”</p>
话落，黑胡子侍卫宽衣解带，只剩下里衣，靠近土炕。</p>
高个侍卫和小眼侍卫不再吵嘴，看着兄弟行事。</p>
沐安知道了，要她死的人是皇贵妃，唐沁雅。</p>
皇贵妃果然不会善罢甘休，果然等候良机弄死她。</p>
黑胡子侍卫扑过来，沐安没有开口求饶，躲向土炕里侧。</p>
心中隐隐地希望，燕王再次出手救她，燕王的人突然现身。</p>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</p>
她真的要再遭受一次这惨绝人寰的酷刑吗？</p>
五年前，她在家里被鬼面人撕裂了身子，之后遭受黥面之辱、断椎之痛，死了。</p>
五年后，她遭受男人的轮番凌辱，死去？</p>
不！</p>
绝不！</p>
她在心中喊着救命，可是，没有人会来救她。</p>
泪水滑落。</p>
突然，“嘭”的一声，惊动了三个侍卫。</p>
有人踹门进来。</p>
黑胡子侍卫愣住，松开她，看向闯进来的两个公公。</p>
沐安双臂环抱，惊恐地颤抖着。</p>
“你们是谁？”小眼侍卫问道。</p>
“咱家是来带人的，把她交给咱家。”一个公公颇有威严地说道。</p>
“你是什么人？我岂能凭你一句话就让你带人走？”黑胡子侍卫下床，不卑不亢地对应。</p>
“混账！咱家是御前伺候的公公，圣上想带谁走，还需要你同意？”公公怒喝。</p>
“圣上想要谁，卑职自然不会阻拦。”小眼侍卫赔笑道。</p>
两个公公鄙视地瞪他们一眼，不再废话，架着沐安离去。</p>
那种绝望，那种惊惧，那种哀痛，有所缓解，她松了一口气。</p>
可是，被皇上救了，无疑是再入狼窝。</p>
原来，不是皇上救她一命，是燕王。</p>
这是燕王第四次救她了。</p>
而这次，他又如何得知她被皇贵妃掳去的？</p>
沐安细细想着，可能是燕王派人暗中盯着她、保护她，她一有什么动静，燕王的耳目就立即禀报，他及时得知消息，派人营救她。</p>
而两个公公谎称奉了皇上之命救人，只是方便做事罢了。</p>
三日后，燕王传她碰面，仍然是在上次为她解媚毒的那间宫室。</p>
她等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现身。</p>
“这些糕点、酒水，是你准备的？”宇文欢坐在桌前，剑眉微掀。</p>
“王爷救奴婢四次，奴婢自知无以为报，聊表心意罢了。”沐安为他斟一杯酒，递给他，“不是什么好酒，王爷不嫌弃，就尝一口。”</p>
他接过酒杯，一饮而尽，“的确不怎么样。”</p>
她夹了一块杏仁糕递在他的嘴边，“这糕点是奴婢亲手做的，王爷尝尝。”</p>
他吃了，“尚可。”</p>
忽然，他拉着她坐在身侧，靠近她，“你想再施展一次媚术？”</p>
“王爷说笑了。”沐安长长一叹，仿佛历尽沧桑，“短短时日，奴婢卷入太后寿宴投毒案，被皇上和皇贵妃追杀，数次死里逃生，每次都是王爷出手相救，才留得一条贱命。奴婢终于明白，山鸡变凤凰根本不切实际，是镜中花、水中月，因此，奴婢不再有非份之想，只愿留得一命为王爷办事，别无他求。”</p>
“当真？”</p>
“奴婢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。”</p>
“就这么几次，你就怕了？”宇文欢勾起她的下颌，对上她妖冶的红眸，逼视着她。</p>
沐安红黑交杂的眼眸一动不动，丝毫不惧，“奴婢并非害怕，而是幡然醒悟。在大牢，在暗房，在千波台，在被侍卫侵犯的时候，在濒临死亡、绝望笼罩的那一刻，奴婢想通了很多，无论是荣耀风光的嫔妃，还是低微卑贱的宫婢，唯一值得珍惜的，是这条命。只有活着，才是最值得的。因此，奴婢心甘情愿为王爷效命，只要王爷保奴婢一命。”</p>
他松开她，再次饮酒，“好，本王保你一命。”</p>
她侧眸，以眼角余光看着他，“谢王爷。”</p>
忽然，宇文欢紧皱眉头，双手捂着太阳穴，好像很痛苦的样子。</p>
“王爷，你怎么了？”沐安关切地问道。</p>
“本王觉得头晕目眩……酒水有问题……”他抓住她的手腕，目光凌厉，“你竟敢谋害本王？”</p>
她在酒水中下了一种乱人心智的幻药，他就像酒醉一样，旁人问什么，他会说出实话。</p>
宇文欢痛苦得五官扭曲，片刻后变成另一个人，半眯着眼，四肢乏力，昏昏沉沉。</p>
她扶着他，问道：“五年前，皇上下令诛沐氏九族，王爷知道吗？”</p>
他点头。</p>
她又问：“皇上为什么下令诛沐氏九族？那罪证是真的吗？是谁呈上罪证的？”</p>
他口齿不清地说道：“罪证？”</p>
沐安急道：“就是沐齐将军通敌卖国的罪证，是否有假？是谁呈给皇上的？”</p>
“混账！”一道怒喝突兀地响起，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</p>
她一惊，这阴阳怪气的声音，她不会认错，是魔皇。</p>
对面墙上有一团红紫的光亮，应该是魔皇的化身。</p>
她让宇文欢趴在桌上，躬身道：“安拜见魔皇。”</p>
“本座的叮嘱，你可记得？”那红紫的光亮一明一灭，虽无魔皇之身，声音却极具威严。</p>
“安记得……”沐安心惊。</p>
“若是记得，怎会做出这么多大错特错的事？”</p>
她咬唇不语，她的一言一行，魔皇不会不知道。</p>
魔皇怒道：“你做过什么事，一件件说来。”</p>
回宫廷之后，所做过的每一件事，她简略道来，不敢欺瞒。</p>
“事到如今，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？为什么不能成功？”魔皇喝问。</p>
“安知道，安以为与宇文珏不期而遇，引起他的注意，就能得蒙圣宠，成为嫔妃，伺机查探出沐氏灭族的真相与朝堂奸臣。没想到的是，他心有所属，对太后用情太深，视后宫嫔妃如粪土……安非但没有得到他的青睐，反而招来杀身之祸。宇文珏追杀安，皇贵妃也容不下安，安九死一生。”</p>
“还有呢？”</p>
“后宫看似平静，实则波云诡谲，步步杀机，安只是小小的六尚局宫婢，无可避免地卷入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。安终于明白，若想查出真相，若想复仇，仅靠一点小聪明和卑微的身份，根本无法行事。”沐安诚恳地分析道。</p>
魔皇的语气仍然生硬，“本座早已告诉过你，你还是急于求成，冲动行事，令自己陷入险境。”</p>
她道：“安知错，安明白了，若要查出真相，就一定要得到宇文珏的宠爱与信任，有宠无爱也不行，因为恩宠如浮云，随时都有失宠的可能。”</p>
那团红紫光亮虚无缥缈，却有着令人心悸的威信，“明白就好，本座再警告你一次，你务必忍耐，想得蒙圣宠，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。如今宇文珏盯着你的脑袋，当务之急，你必须设法打消他杀你的念头，再伺机得到他的信任与宠爱。否则，你甭想查出真相。”</p>
“谢魔皇教导。”沐安松了一口气道。</p>
“切记，不可鲁莽行事。”魔皇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阴寒，“你想从燕王身上查知真相，本座告诉你，就算让你查出来，你也没命施行复仇大计。一旦燕王知道你的目的，就会怀疑你的身份，燕王还会信你吗？还会当你是棋子吗？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</p>
“安错了，安保证，下不为例。”</p>
之所以从燕王下手、查出真相，是因为她等不及了。</p>
她数度临危，往后也不会平平安安的，倘若她突然死了，却还不知是什么人陷害父亲和沐氏，她死不瞑目，她如何对得起惨死的父亲母亲？</p>
因此，她只能逼问燕王――燕王位高权重，说不定知道五年前沐氏灭族的真相。</p>
魔皇怒斥：“你以为查出真相很容易吗？你以为后宫是善堂吗？你以为自己聪慧无双吗？不自量力！”</p>
沐安叩首道：“安知罪，望魔皇再给安一个机会。”</p>
“非三四年之功，你报不了血海深仇。”</p>
“是，安会忍辱负重，不会再急于求成。”</p>
“本座会抹去宇文欢饮酒后的记忆，不再有幻药一事，他不会怀疑你。但是，本座警告你，再有下次，你再也没有机会复仇。”魔皇毫无商量余地地说道。</p>
“安谨记。”</p>
沐安看见，墙上的红紫光亮慢慢消失，而一束微弱的紫光击中宇文欢的脑门，片刻之后，慢慢消失。</p>
此后，沐安仍在浣衣所服役，虽然又忙又累，却也安然无恙。</p>
她觉得奇怪，为什么皇上和皇贵妃不再追杀她？</p>
难道他们想觅得良机再暗下毒手？</p>
四月初，唐太后在慈宁宫花苑举办琼花宫宴。</p>
是日，长空湛蓝，阳光明媚，初夏的风暖凉相宜。</p>
此次宫宴，唐太后请了后妃与朝臣家眷，宴开三十八席。</p>
树荫下，朝臣家眷坐在案前谈笑，位分较低的嫔妃也早已前来捧场。</p>
一道通禀声过后，唐太后现身，身后两人是余楚楚和沐安。</p>
今日琼花宫宴，是这二人协同督办的。</p>
数日前，唐太后派余楚楚去浣衣所，说慈宁宫急需人手，向浣衣所的姑姑要了沐安。</p>
所有人起身行礼，唐太后含笑道：“不必拘礼，都坐下吧。”</p>
之所以叫做“琼花宫宴”，是因为慈宁宫中的三株琼花盛开满树，圆满如玉盘，皎洁如明月，便以此为名举办宫宴，广邀嫔妃和外命妇同赏。</p>
众人落座，纷纷赞美琼花的芳姿，最重要的是在溢美之词中加入赞美唐太后的话。</p>
言笑晏晏，一番谈笑之后，唐太后示意余楚楚开席。</p>
宫人端上珍馐百味、新鲜瓜果和飘香美酒。</p>
“太后，皇后娘娘、皇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还没来，不等她们了吗？”沐安低声问道。</p>
“想来的，自然会来，不强求。”唐沁瑶好像并不生气。</p>
沐安猜测，皇贵妃不来，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那次争执；皇后不来，只怕是故意的――原本，在这后宫，杨氏和唐氏是水火不容的两大阵营；贤妃不来，应该是观望了。</p>
佳肴上齐，唐沁瑶美眸微眨，柔和地笑道：“你们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与千金，哀家理当与你们多多亲近，也算是你们陪哀家了。”</p>
众人连忙附和。</p>
唐沁瑶又道：“虽说是宫宴，不过哀家觉得，这是家宴，因此，你们莫拘礼，就当是自家姊妹一同赏花、饮酒、作乐。”</p>
话音方落，有一行人走进花苑，却是皇后杨晚岚。</p>
“既是家宴，怎么少得了本宫呢？太后，晚岚给您请安。”杨晚岚略略福身，脸上堆满了微笑，对众人笑道，“本宫来晚了，自罚三杯。”</p>
“皇后，请坐。”唐沁瑶笑道，“皇后能来，哀家这慈宁宫增色不少。”</p>
“还有我呢。”</p>
众人纷纷转首望过去，却是步履匆匆的贤妃慕容宜轩。</p>
慕容宜轩向唐太后和皇后福身行礼，柔善地笑道：“宜轩来晚了，稍后也自罚三杯。太后，宜轩不是故意来晚的，是因为宜轩的衣衫被婢子糟蹋了，不得已更衣，耽误了时辰。”</p>
唐太后请她坐下。</p>
贵妃上官米雪被贬去重华宫，没有邀请，即使请了，她也不会来。</p>
燕饮开始，诸人一边进膳一边言笑，觥筹交错，和乐融融。</p>
沐安和宇文欢后世的番外：</p>
地牢里阴湿一片。</p>
四周是无比寂静的黑，只有墙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的闪烁着，照的人的脸无比丑陋。</p>
“嗯……好痛……”</p>
后脑的钝痛让她想起了之前昏倒前的事情。今天是花灯节，傍晚时候，她和二哥出门赏灯，走到书院街的时候人潮太多，将他们挤散了，她本想在巷尾等着人潮散去之后再去寻二哥，却蓦然后颈一痛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</p>
顿时，一阵恐惧和不安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而起。</p>
沐安奋力的挣扎着，顾不得锁链因她的挣扎而发出的沉闷撞击的响声，粗重的链条磨红身上细嫩的皮肤，如火灼一样的痛楚。“有人吗？来人啊，二哥，你在哪儿啊？有人在吗……”</p>
“醒的很快嘛，竟然还能又喊又叫的。”阴冷的声音乍然响起，沐安惊得浑身一僵，左右望去发现竟没有人。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，传遍全身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，尖叫却被一股无形的冷意堵在喉咙里。脚步声渐近，沐安睁大一双美眸恐惧的盯着地牢的门口。</p>
狱卒先无声的打开了牢门，然后恭敬小声的退去了。片刻之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地牢门前，一步一步踏进来。每接近一步都带给沐安无尽的压迫感。</p>
“你、你……”沐安打着颤，想要退后，怎奈身后是墙壁，自己又被锁链捆得结实。“你是谁？你……”</p>
还不等沐安把话说完，“啪……”一记狠戾的耳光，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，脸颊火辣辣的痛着，沐安只觉眼前一阵眩晕，一双美眸里噙满了泪水，却始终不敢掉落，更不敢哭喊。</p>
男人那双阴冷的黑眸，此时杀气密布狠狠的盯着她。那种憎恶到骨子里的眼神，分明是将她视作了仇人。沐安只觉得手脚冰冷，心脏突突的跳着，几欲从胸口跳出来，无尽的恐惧无情的将她淹没。可是，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！</p>
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仇人？还来不及思考，只见他眸中寒光一闪，杀气四溢。一只大掌紧紧地缠上了沐安纤细脆弱的脖颈。</p>
力道之大，沐安一下子就因窒息涨红了脸，本能的想要反抗，锁链因为挣扎而擦出清脆的撞击声。沐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，快要死了……就要死了……逸风，逸风救我……沐安痛的张大了嘴巴，身体冰凉地抽搐着，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。</p>
反手又是一巴掌。“你居然想躲开我！”</p>
重重的捏住她的下颚，男人感的薄唇中吐出无情的话。“这辈子你都别想躲开我！给我好好看清楚！”</p>
男人的话彻底粉碎了沐安的最后一点理智。恐惧，除了恐惧就是窒息。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“逸风，逸风救我……逸风救我！啊！”</p>
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。沐安耳畔嗡嗡作响，眼前一黑，险些痛的昏过去。</p>
“人！到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！”男人的大掌重重一用力，如同片片失了生命的蝶，在空中绝望的坠落。</p>
身体像被沉重的巨石碾过一般。疼痛的尖锐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。</p>
无处不在的痛楚几乎快要忍受不住。剧痛之后渐渐是麻木。麻木褪去新一轮的疼痛又涌出，一波又一波，叫嚣着不肯停息。</p>
在这样的痛楚中，沐安睁开沉重的双眼。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。</p>
夕阳在房头停驻了一时，赫然跌落。随之月亮缓缓升起。</p>
看了看周围，沐安的泪水倏然流出，她已经不在那个噩梦的地牢里了。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……梦醒了她还是在家里，梦醒了这一切就都不曾发生？</p>
可是下身撕裂般的剧痛，和周身感受到的彻骨的冷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，这不是梦，一切都是真实的。她在不知道的时候，在不知道的地方，被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……</p>
玷污了……</p>sxbiquge/read/68/68330/ )
宇文欢看着她娇羞的模样，暗自失笑，“夜深了，本王派人护送你回去。倘若皇上问起媚药一事，你就说那只是寻常的媚药，你在湖水中泡一个时辰就好了。”</p>
奇怪的是，皇上并没有传召沐安，难道他不奇怪吗？</p>
或者，他已经猜到她自行解了毒？</p>
她不再想那么多，走一步算一步，在浣衣所服役。</p>
这日黄昏，她洗完所有后妃的宫装，浣衣所的姑姑又扔给她一大堆床帷幔帐，命她今晚洗完。</p>
她暗自叹气，认命地干活。</p>
不多时，她的脖颈剧烈一痛――有人在她身后狠击她的脖子，很快的，她晕了过去。</p>
醒来时，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土炕上，一张四方木桌上有一盏烛火，昏光黯然。</p>
为什么她接二连三地被人掳？为什么她这么倒霉？这次又是谁掳她？</p>
皇上？皇贵妃？还是别的她猜不到的人？</p>
沐安连忙下床，却打不开房门，因为房门被锁了。</p>
完了！这下应该怎么办？她如何逃脱？</p>
皇上追杀她，皇贵妃也曾经要她死，她得罪了皇宫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和后宫最得宠、最霸道的皇贵妃，她还有一线生机吗？她还能在皇宫继续潜伏吗？</p>
没有生机了吧！</p>
门外有脚步声，沐安望着房门，万分戒备。</p>
三个穿着侍卫服色的男子走进来，笑着望她，垂涎三尺。</p>
“兄弟，这等姿色，对咱们兄弟来说，十年难得一见。”黑胡子侍卫笑眯眯道。</p>
“可不是？今夜咱们三兄弟可有上好的肉吃了。”小眼侍卫目露淫光。</p>
“这妞是什么来头？”高个侍卫问道。</p>
“只管吃干抹净，废话少说。”黑胡子侍卫笑道。</p>
“兄弟们，谁先上？”小眼侍卫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。</p>
沐安冷汗直下，知道他们是奉命捡便宜。</p>
灵机一动，她楚楚可怜地说道：“三位大哥，我是浣衣所的宫女，因为犯了宫规，被姑姑处罚……我所犯的错并非滔天大罪，不应有此下场……三位大哥行行好，放我一马……三位大哥大恩大德，我没齿难忘……他日我一定设法报答三位大哥的恩德，钱财名利，只要你们提出来，我定当设法报答。”</p>
黑胡子侍卫嗤笑道：“你活不过明日，如何报答？”</p>
沐安跪在炕上，诚恳道：“只要三位大哥今日放我一马，有朝一日我飞上高枝，一定与三位大哥同享荣华富贵。”</p>
“你只不过是浣衣所的宫女，犯了宫规，凭什么飞上高枝？”小眼侍卫转头对兄弟道，“兄弟，别听她的胡话，凭她也能山鸡变凤凰？”</p>
“海不可斗量，人不可貌相。以我的姿质，你觉得没有可能吗？今日我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宫女，他日我为何不可能变成凤凰？”她挺直脊梁，高昂头颅，软骨铮铮，“实话对你们说，正因为我有如此姿色，才招人妒忌、陷害。”</p>
黑胡子侍卫与高个侍卫对视一眼，似乎有所动心。</p>
小眼侍卫鄙夷道：“你是有些姿色，只不过，一个将死之人，有何能耐山鸡变凤凰？”</p>
高个侍卫道：“以她的姿色，一朝得宠也不是不可能，后宫那些嫔妃，有的还不如她。”</p>
小眼侍卫发怒道：“你傻了还是疯了？这女人你也敢放她生路？你又不是不知是谁要她死！”</p>
从他们的话中，沐安明白了，那人要她死，这三个侍卫在她临死之前捡便宜。</p>
那人是谁呢？</p>
高个侍卫嗤之以鼻地说道：“我当然知道，即使她在后宫呼风唤雨，但我们暗中做手脚，她又如何知道？”</p>
“你不要命，我可还要命。”小眼侍卫火冒三丈，“未免节外生枝，立即弄死她。”</p>
“别吵了！”黑胡子侍卫喝道，“我说了算。”</p>
话落，黑胡子侍卫宽衣解带，只剩下里衣，靠近土炕。</p>
高个侍卫和小眼侍卫不再吵嘴，看着兄弟行事。</p>
沐安知道了，要她死的人是皇贵妃，唐沁雅。</p>
皇贵妃果然不会善罢甘休，果然等候良机弄死她。</p>
黑胡子侍卫扑过来，沐安没有开口求饶，躲向土炕里侧。</p>
心中隐隐地希望，燕王再次出手救她，燕王的人突然现身。</p>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</p>
她真的要再遭受一次这惨绝人寰的酷刑吗？</p>
五年前，她在家里被鬼面人撕裂了身子，之后遭受黥面之辱、断椎之痛，死了。</p>
五年后，她遭受男人的轮番凌辱，死去？</p>
不！</p>
绝不！</p>
她在心中喊着救命，可是，没有人会来救她。</p>
泪水滑落。</p>
突然，“嘭”的一声，惊动了三个侍卫。</p>
有人踹门进来。</p>
黑胡子侍卫愣住，松开她，看向闯进来的两个公公。</p>
沐安双臂环抱，惊恐地颤抖着。</p>
“你们是谁？”小眼侍卫问道。</p>
“咱家是来带人的，把她交给咱家。”一个公公颇有威严地说道。</p>
“你是什么人？我岂能凭你一句话就让你带人走？”黑胡子侍卫下床，不卑不亢地对应。</p>
“混账！咱家是御前伺候的公公，圣上想带谁走，还需要你同意？”公公怒喝。</p>
“圣上想要谁，卑职自然不会阻拦。”小眼侍卫赔笑道。</p>
两个公公鄙视地瞪他们一眼，不再废话，架着沐安离去。</p>
那种绝望，那种惊惧，那种哀痛，有所缓解，她松了一口气。</p>
可是，被皇上救了，无疑是再入狼窝。</p>
原来，不是皇上救她一命，是燕王。</p>
这是燕王第四次救她了。</p>
而这次，他又如何得知她被皇贵妃掳去的？</p>
沐安细细想着，可能是燕王派人暗中盯着她、保护她，她一有什么动静，燕王的耳目就立即禀报，他及时得知消息，派人营救她。</p>
而两个公公谎称奉了皇上之命救人，只是方便做事罢了。</p>
三日后，燕王传她碰面，仍然是在上次为她解媚毒的那间宫室。</p>
她等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现身。</p>
“这些糕点、酒水，是你准备的？”宇文欢坐在桌前，剑眉微掀。</p>
“王爷救奴婢四次，奴婢自知无以为报，聊表心意罢了。”沐安为他斟一杯酒，递给他，“不是什么好酒，王爷不嫌弃，就尝一口。”</p>
他接过酒杯，一饮而尽，“的确不怎么样。”</p>
她夹了一块杏仁糕递在他的嘴边，“这糕点是奴婢亲手做的，王爷尝尝。”</p>
他吃了，“尚可。”</p>
忽然，他拉着她坐在身侧，靠近她，“你想再施展一次媚术？”</p>
“王爷说笑了。”沐安长长一叹，仿佛历尽沧桑，“短短时日，奴婢卷入太后寿宴投毒案，被皇上和皇贵妃追杀，数次死里逃生，每次都是王爷出手相救，才留得一条贱命。奴婢终于明白，山鸡变凤凰根本不切实际，是镜中花、水中月，因此，奴婢不再有非份之想，只愿留得一命为王爷办事，别无他求。”</p>
“当真？”</p>
“奴婢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。”</p>
“就这么几次，你就怕了？”宇文欢勾起她的下颌，对上她妖冶的红眸，逼视着她。</p>
沐安红黑交杂的眼眸一动不动，丝毫不惧，“奴婢并非害怕，而是幡然醒悟。在大牢，在暗房，在千波台，在被侍卫侵犯的时候，在濒临死亡、绝望笼罩的那一刻，奴婢想通了很多，无论是荣耀风光的嫔妃，还是低微卑贱的宫婢，唯一值得珍惜的，是这条命。只有活着，才是最值得的。因此，奴婢心甘情愿为王爷效命，只要王爷保奴婢一命。”</p>
他松开她，再次饮酒，“好，本王保你一命。”</p>
她侧眸，以眼角余光看着他，“谢王爷。”</p>
忽然，宇文欢紧皱眉头，双手捂着太阳穴，好像很痛苦的样子。</p>
“王爷，你怎么了？”沐安关切地问道。</p>
“本王觉得头晕目眩……酒水有问题……”他抓住她的手腕，目光凌厉，“你竟敢谋害本王？”</p>
她在酒水中下了一种乱人心智的幻药，他就像酒醉一样，旁人问什么，他会说出实话。</p>
宇文欢痛苦得五官扭曲，片刻后变成另一个人，半眯着眼，四肢乏力，昏昏沉沉。</p>
她扶着他，问道：“五年前，皇上下令诛沐氏九族，王爷知道吗？”</p>
他点头。</p>
她又问：“皇上为什么下令诛沐氏九族？那罪证是真的吗？是谁呈上罪证的？”</p>
他口齿不清地说道：“罪证？”</p>
沐安急道：“就是沐齐将军通敌卖国的罪证，是否有假？是谁呈给皇上的？”</p>
“混账！”一道怒喝突兀地响起，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</p>
她一惊，这阴阳怪气的声音，她不会认错，是魔皇。</p>
对面墙上有一团红紫的光亮，应该是魔皇的化身。</p>
她让宇文欢趴在桌上，躬身道：“安拜见魔皇。”</p>
“本座的叮嘱，你可记得？”那红紫的光亮一明一灭，虽无魔皇之身，声音却极具威严。</p>
“安记得……”沐安心惊。</p>
“若是记得，怎会做出这么多大错特错的事？”</p>
她咬唇不语，她的一言一行，魔皇不会不知道。</p>
魔皇怒道：“你做过什么事，一件件说来。”</p>
回宫廷之后，所做过的每一件事，她简略道来，不敢欺瞒。</p>
“事到如今，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？为什么不能成功？”魔皇喝问。</p>
“安知道，安以为与宇文珏不期而遇，引起他的注意，就能得蒙圣宠，成为嫔妃，伺机查探出沐氏灭族的真相与朝堂奸臣。没想到的是，他心有所属，对太后用情太深，视后宫嫔妃如粪土……安非但没有得到他的青睐，反而招来杀身之祸。宇文珏追杀安，皇贵妃也容不下安，安九死一生。”</p>
“还有呢？”</p>
“后宫看似平静，实则波云诡谲，步步杀机，安只是小小的六尚局宫婢，无可避免地卷入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。安终于明白，若想查出真相，若想复仇，仅靠一点小聪明和卑微的身份，根本无法行事。”沐安诚恳地分析道。</p>
魔皇的语气仍然生硬，“本座早已告诉过你，你还是急于求成，冲动行事，令自己陷入险境。”</p>
她道：“安知错，安明白了，若要查出真相，就一定要得到宇文珏的宠爱与信任，有宠无爱也不行，因为恩宠如浮云，随时都有失宠的可能。”</p>
那团红紫光亮虚无缥缈，却有着令人心悸的威信，“明白就好，本座再警告你一次，你务必忍耐，想得蒙圣宠，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。如今宇文珏盯着你的脑袋，当务之急，你必须设法打消他杀你的念头，再伺机得到他的信任与宠爱。否则，你甭想查出真相。”</p>
“谢魔皇教导。”沐安松了一口气道。</p>
“切记，不可鲁莽行事。”魔皇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阴寒，“你想从燕王身上查知真相，本座告诉你，就算让你查出来，你也没命施行复仇大计。一旦燕王知道你的目的，就会怀疑你的身份，燕王还会信你吗？还会当你是棋子吗？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</p>
“安错了，安保证，下不为例。”</p>
之所以从燕王下手、查出真相，是因为她等不及了。</p>
她数度临危，往后也不会平平安安的，倘若她突然死了，却还不知是什么人陷害父亲和沐氏，她死不瞑目，她如何对得起惨死的父亲母亲？</p>
因此，她只能逼问燕王――燕王位高权重，说不定知道五年前沐氏灭族的真相。</p>
魔皇怒斥：“你以为查出真相很容易吗？你以为后宫是善堂吗？你以为自己聪慧无双吗？不自量力！”</p>
沐安叩首道：“安知罪，望魔皇再给安一个机会。”</p>
“非三四年之功，你报不了血海深仇。”</p>
“是，安会忍辱负重，不会再急于求成。”</p>
“本座会抹去宇文欢饮酒后的记忆，不再有幻药一事，他不会怀疑你。但是，本座警告你，再有下次，你再也没有机会复仇。”魔皇毫无商量余地地说道。</p>
“安谨记。”</p>
沐安看见，墙上的红紫光亮慢慢消失，而一束微弱的紫光击中宇文欢的脑门，片刻之后，慢慢消失。</p>
此后，沐安仍在浣衣所服役，虽然又忙又累，却也安然无恙。</p>
她觉得奇怪，为什么皇上和皇贵妃不再追杀她？</p>
难道他们想觅得良机再暗下毒手？</p>
四月初，唐太后在慈宁宫花苑举办琼花宫宴。</p>
是日，长空湛蓝，阳光明媚，初夏的风暖凉相宜。</p>
此次宫宴，唐太后请了后妃与朝臣家眷，宴开三十八席。</p>
树荫下，朝臣家眷坐在案前谈笑，位分较低的嫔妃也早已前来捧场。</p>
一道通禀声过后，唐太后现身，身后两人是余楚楚和沐安。</p>
今日琼花宫宴，是这二人协同督办的。</p>
数日前，唐太后派余楚楚去浣衣所，说慈宁宫急需人手，向浣衣所的姑姑要了沐安。</p>
所有人起身行礼，唐太后含笑道：“不必拘礼，都坐下吧。”</p>
之所以叫做“琼花宫宴”，是因为慈宁宫中的三株琼花盛开满树，圆满如玉盘，皎洁如明月，便以此为名举办宫宴，广邀嫔妃和外命妇同赏。</p>
众人落座，纷纷赞美琼花的芳姿，最重要的是在溢美之词中加入赞美唐太后的话。</p>
言笑晏晏，一番谈笑之后，唐太后示意余楚楚开席。</p>
宫人端上珍馐百味、新鲜瓜果和飘香美酒。</p>
“太后，皇后娘娘、皇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还没来，不等她们了吗？”沐安低声问道。</p>
“想来的，自然会来，不强求。”唐沁瑶好像并不生气。</p>
沐安猜测，皇贵妃不来，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那次争执；皇后不来，只怕是故意的――原本，在这后宫，杨氏和唐氏是水火不容的两大阵营；贤妃不来，应该是观望了。</p>
佳肴上齐，唐沁瑶美眸微眨，柔和地笑道：“你们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与千金，哀家理当与你们多多亲近，也算是你们陪哀家了。”</p>
众人连忙附和。</p>
唐沁瑶又道：“虽说是宫宴，不过哀家觉得，这是家宴，因此，你们莫拘礼，就当是自家姊妹一同赏花、饮酒、作乐。”</p>
话音方落，有一行人走进花苑，却是皇后杨晚岚。</p>
“既是家宴，怎么少得了本宫呢？太后，晚岚给您请安。”杨晚岚略略福身，脸上堆满了微笑，对众人笑道，“本宫来晚了，自罚三杯。”</p>
“皇后，请坐。”唐沁瑶笑道，“皇后能来，哀家这慈宁宫增色不少。”</p>
“还有我呢。”</p>
众人纷纷转首望过去，却是步履匆匆的贤妃慕容宜轩。</p>
慕容宜轩向唐太后和皇后福身行礼，柔善地笑道：“宜轩来晚了，稍后也自罚三杯。太后，宜轩不是故意来晚的，是因为宜轩的衣衫被婢子糟蹋了，不得已更衣，耽误了时辰。”</p>
唐太后请她坐下。</p>
贵妃上官米雪被贬去重华宫，没有邀请，即使请了，她也不会来。</p>
燕饮开始，诸人一边进膳一边言笑，觥筹交错，和乐融融。</p>
沐安和宇文欢后世的番外：</p>
地牢里阴湿一片。</p>
四周是无比寂静的黑，只有墙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的闪烁着，照的人的脸无比丑陋。</p>
“嗯……好痛……”</p>
后脑的钝痛让她想起了之前昏倒前的事情。今天是花灯节，傍晚时候，她和二哥出门赏灯，走到书院街的时候人潮太多，将他们挤散了，她本想在巷尾等着人潮散去之后再去寻二哥，却蓦然后颈一痛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</p>
顿时，一阵恐惧和不安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而起。</p>
沐安奋力的挣扎着，顾不得锁链因她的挣扎而发出的沉闷撞击的响声，粗重的链条磨红身上细嫩的皮肤，如火灼一样的痛楚。“有人吗？来人啊，二哥，你在哪儿啊？有人在吗……”</p>
“醒的很快嘛，竟然还能又喊又叫的。”阴冷的声音乍然响起，沐安惊得浑身一僵，左右望去发现竟没有人。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，传遍全身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，尖叫却被一股无形的冷意堵在喉咙里。脚步声渐近，沐安睁大一双美眸恐惧的盯着地牢的门口。</p>
狱卒先无声的打开了牢门，然后恭敬小声的退去了。片刻之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地牢门前，一步一步踏进来。每接近一步都带给沐安无尽的压迫感。</p>
“你、你……”沐安打着颤，想要退后，怎奈身后是墙壁，自己又被锁链捆得结实。“你是谁？你……”</p>
还不等沐安把话说完，“啪……”一记狠戾的耳光，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，脸颊火辣辣的痛着，沐安只觉眼前一阵眩晕，一双美眸里噙满了泪水，却始终不敢掉落，更不敢哭喊。</p>
男人那双阴冷的黑眸，此时杀气密布狠狠的盯着她。那种憎恶到骨子里的眼神，分明是将她视作了仇人。沐安只觉得手脚冰冷，心脏突突的跳着，几欲从胸口跳出来，无尽的恐惧无情的将她淹没。可是，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！</p>
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仇人？还来不及思考，只见他眸中寒光一闪，杀气四溢。一只大掌紧紧地缠上了沐安纤细脆弱的脖颈。</p>
力道之大，沐安一下子就因窒息涨红了脸，本能的想要反抗，锁链因为挣扎而擦出清脆的撞击声。沐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，快要死了……就要死了……逸风，逸风救我……沐安痛的张大了嘴巴，身体冰凉地抽搐着，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。</p>
反手又是一巴掌。“你居然想躲开我！”</p>
重重的捏住她的下颚，男人感的薄唇中吐出无情的话。“这辈子你都别想躲开我！给我好好看清楚！”</p>
男人的话彻底粉碎了沐安的最后一点理智。恐惧，除了恐惧就是窒息。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“逸风，逸风救我……逸风救我！啊！”</p>
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。沐安耳畔嗡嗡作响，眼前一黑，险些痛的昏过去。</p>
“人！到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！”男人的大掌重重一用力，如同片片失了生命的蝶，在空中绝望的坠落。</p>
身体像被沉重的巨石碾过一般。疼痛的尖锐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。</p>
无处不在的痛楚几乎快要忍受不住。剧痛之后渐渐是麻木。麻木褪去新一轮的疼痛又涌出，一波又一波，叫嚣着不肯停息。</p>
在这样的痛楚中，沐安睁开沉重的双眼。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。</p>
夕阳在房头停驻了一时，赫然跌落。随之月亮缓缓升起。</p>
看了看周围，沐安的泪水倏然流出，她已经不在那个噩梦的地牢里了。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……梦醒了她还是在家里，梦醒了这一切就都不曾发生？</p>
可是下身撕裂般的剧痛，和周身感受到的彻骨的冷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，这不是梦，一切都是真实的。她在不知道的时候，在不知道的地方，被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……</p>
玷污了……</p>sxbiquge/read/68/68330/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