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护我方小僵尸 第二十二章 ——经年不朽(7)

小说:保护我方小僵尸 作者:花霏何溯 更新时间:2022-07-18 22:16:16 源网站:新笔趣阁
  “你知道经历过最痛苦的痛苦,才会真正的涅盘而生,觉得一切不过是侥幸罢了。”</p>

  寒冬,大雪。</p>

  有明火灼亮在神山,鲜亮的红映在雪上,格外刺目。</p>

  火已烧了数日,水浇不灭、风吹不熄。新下的雪被火融得化了水,火的暖混着冬水的湿气,让人只觉寒意顿生。</p>

  有术士说:“需得这世间至纯之人,方可灭犭多即之火。”</p>

  犭多即?传闻是上古神兽,红唇红眼,后有白尾,性凶悍。</p>

  人们面面相觑,不知这“至纯之人”所指何人。</p>

  正为难间,有一公子自人群中走出。那公子白衣束冠,儒雅翩翩。他神色温和,模样看起来倒也像是“至纯之人”了。</p>

  那术人却摇头,叹道:“虽你为人纯良和善,蝼蚁也不曾伤害。但对高堂不敬,又偶有偷窃之事,自不是至纯之人。”</p>

  那公子脸色白了又红,手指术士,指尖颤栗不已,直道不要血口喷人。</p>

  众人再看那书生之时,眼里便带了鄙夷之色;那术人也不再看他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打量着人群。</p>

  目光终于在一处停下。</p>

  “这位姑娘眉眼明亮,倒是个纯良之人啊。”</p>

  人群似乎骚动了一下。有人仔细打量了那女子,只觉得她唇红似火,眼里也隐隐有红光点缀——确像是良善之人了。</p>

  灭火之事片刻不能缓。若是差了,保不齐山上的雪水顺流而下,淹了这地儿。</p>

  准备妥当,术人方才告诫说无论听到任何声响,都不得出来探看。</p>

  众人忙应是。</p>

  愈往那山上上走,便愈觉得寒气逼人。</p>

  术人紧跟在红唇女子身后,手里拿着黄符纸,低声念着咒文。</p>

  那术人还未来得及对眼前人施展法术,便被人从后背击晕——是那公子。</p>

  女子听闻声响,转头诧异不已。</p>

  “这人想对你施法术。姑娘,快走。”公子解释着。</p>

  他还没来得及擦一擦脸上的汗,便发现眼前人已换了模样。</p>

  红唇红眼,头上有犬一般的耳朵,后有白尾。分明就是犭多即的模样!</p>

  “你啊,纯倒是至纯之人,只是未免太过愚笨了些。”那人笑道,这术人可是想凭一己之力救你们呢。</p>

  他一愣,顿时只觉头皮发麻,心中极其恐惧。</p>

  犭多即想发笑。</p>

  她没有笑,因为她眼里,他正举了生锈的柴刀向她冲来。</p>

  “哼,不自量力!”</p>

  她轻笑一声,一缕火花从身上迸出,紧接着是更多、更烈的火,愈烧愈大。</p>

  v他便像一只飞蛾般扑了过去,转眼间就消失在火光中。</p>

  术人转醒,讶然中看见犭多即火一般的红眸和那公子一闪而过的衣角,心下恐惧便多了几分。</p>

  来不及等待恐惧蔓延全身,他就举了黄符纸默念咒语。</p>

  依旧有雪飘落下来。纵是在这样冷的冬日,他头上却有密密麻麻的汗滴,许是因为那愈发靠近的火焰吧。</p>

  术人忽的陷入癫狂的模样,拼命向火光中冲去,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,连衣角都被吞噬。</p>

  犭多即从火中走出,渐渐收了火势。</p>

  “这已经是第四十九个了········你说······是不是还会有下一个?是不是还会有更多?”</p>

  没有人给她回答,但是她想,她自己知道答案了。</p>

  她转身,向远处走去,心道,罢了。</p>

  岁末,神山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。</p>

  飘飘摇摇的雪花抹去了山间所有颜色,天地一片银白。唯有山腰的寺庙,寒风飞雪不侵,依旧桃花灼灼,成了冬日里鲜山上唯一的颜色。</p>

  因着大雪封山,近日寺内少有香客祭拜,法临寺的朱漆大门紧闭,只留了左侧小角门还开着,那位贵客也该来了。</p>

  这位贵客是相思湾城主的独子,小公子自幼惧寒,冬日里总是缠绵病榻,回春了才下得床。</p>

  后来城主得知这里是块宝地,寒冬里仍温暖如春。遂捐了一大笔香火钱,又求了住持,每年天气严寒之时,便让小公子来寺里过冬。</p>

  今冬冷的晚,小公子来的稍晚些。寺里的小狗便日日在角门口候着,那是寺里住持养的小狗,与他极是有缘,寺里日子无趣,这个小东西陪着他,也不至于被拘束坏了。</p>

  他极是喜欢这个小狗,曾向住持讨了几次,却是铩羽而归,不过瞧着它即赤瞳赤身白尾,想必也不是寻常小狗,他倒也不强求。</p>

  寺里暖和,他每日也只需着件薄棉衣,身体轻盈不少,便乐意玩闹。成日跟着小家伙即满寺院的跑,一众小厮丫头生怕少爷有个磕碰,战战兢兢跟在后头,又难得见少爷如此欢喜,不忍打扰。</p>

  一人一犬日日玩闹,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愉快。</p>

  “小家伙,等山里的雪融了,我就要下山了,可惜住持不舍,不然我定要带你下山看看的。”</p>

  说这话的时候,他抱着小家伙靠在寺里的桃树上,寺的桃花开了一个冬季,现下才露出颓势,零落的飘下几片残花。</p>

  小兽亮晶晶的眼睛暗了一下,又蹭着他的胳膊呜咽了几声。</p>

  “小东西,别难过了,今年冬日里,我还来找你玩的。”</p>

  去岁冬暖,今冬却是极冷。</p>

  寺左侧角门依旧给他留着,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,山间积雪日益厚重,却不见他的影子。</p>

  小家伙日日绕着角门转悠,恨不得冲下山去看看。</p>

  但它晓得,自己是个灾兽,出不得寺的,若是没有寺的佛光罩着,便控制不住体内离火,凭他是什么都会焚个干净。</p>

  而这个长冬,它没有等来他。</p>

  待到开春,山上积雪消融,才有小厮来传话,说少爷身上一直不好,颠簸不得,是以没来寺内叨扰,勿念。</p>

  寺内诸僧皆叹惋。唯有它,火红的眸子蓦地一亮,猛然冲出寺外,半大的小狗化了个娉婷少女,直往山下去。艳红的裙摆随风飞扬,落足之处,土地焦黑,草木枯萎。</p>

  它匆匆赶到宋府的时候,他已烧得糊涂,却一眼认出了她。</p>

  “你是寺里的小狗?果真不是凡物,倒是个大美人。去岁冬寒,我没能赴约,你莫要怪我。”</p>

  “已经开春了,怎的还这样冷,往日在寺里抱着你最是暖和,现下倒是不方便了。”</p>

  “小家伙,我想抱抱你。”</p>

  后来相思湾城内出了个多年未解的迷案,城内的一个宅子被一把大火焚的一干二净,城主独子丧于大火,尸身也未能留下。</p>

  以至于后来,追溯到何忆的时候,他也总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红嘴红眼白色尾巴的狗,有时候是在红彤彤的火焰里,无数的飞蛾都扑向她;有时候是在茫茫的雪原,雪花纷纷却很快就融化了,变成一簇簇火苗。</p>

  她突然醒过来,揽镜自照,还是那张嫩白削瘦的脸。</p>

  何忆曾经无意中听无双说起一个传说,说是《山海经》里有个异兽。出现便会招致火灾,主凶。</p>

  她还记不清很多事情,但是她知道,自己出生时就发生了一场大火,火势一直蔓延到护城河处才停止。</p>

  她的觉醒是在一次去山寺还愿时,转身突然看见那个男子。她看见他的那一瞬间,整个世界都凝固了。岁月不再流转,时光不再飞逝,只剩下了他和她。他对她笑了笑,问了她的名字。</p>

  何忆听人说他从不主动问女子的名字。</p>

  后来········是应该要结亲的。可是,何忆穿着鲜红的嫁衣等他来迎娶她。等来的却是一个出家人。</p>

  “施主,顺应天道,适时而为,无因小爱而不得解脱。”</p>

  “你记得我吗?”何忆哭着问他。</p>

  “记得与不记得有何差别?既已入佛门,前尘往事俱是过眼云烟。”</p>

  “你不爱我了吗?”何忆诘问道。</p>

  “施主,雪与火怎么能相容呢。从前是我未曾了悟。”</p>

  说话的不是悲天悯人的神灵了,而是他。他现在却是悲天悯人的神灵了。</p>

  何忆从来不曾想过在经历山盟海誓、百年相守之后,在经历数十次轮回、次次与命运相搏后,依然敌不过所谓的天道。</p>

  千年前的昆仑山,白雪皑皑,她就是在那遇见了他。他浑身雪白,通万物之情,遇圣人则奉书而出。u他说她是那么温暖,当雪花在她身上融化变成火苗时是很美的。</p>

  原来伤人的不是不爱了,而是你在希冀、在等待、在坚持时,另一个突然看穿了、看破了,仿佛以往的所有都是笑话。</p>

  她终于明白梦中飞蛾扑火昭示着什么了。爱岂不就是飞蛾扑火?</p>

  “你可知道我从来不怕?即使百世不能相守,即使相守终成死局,我都不怕?我怕的是你放弃!”</p>

  他皱了皱眉,“因爱而生痴,痴而入障,放手吧。”</p>

  “我偏不!我偏要入障!我偏要让你在九天之上、在那些神灵中日日不安稳!我偏让你不得自渡!”</p>

 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。</p>

  他走了。</p>

  那时候,何忆看着满天星河,火光渐渐从眼底升起。</p>

  那一日,是冬日,下了极大的一场雪,公子在成婚当日出家了,而新娘自焚于城门,大火蔓延至护城河,大雪也无法将它熄灭。</p>

  这世间没有好人与坏人,有的只是一念之差。</p>

  后来,春暮四月,细雨如烟。他转头望着墙角的女子,破布衣衫早被雨水侵的湿透。再近些还能看到她脸上的水珠。</p>

  “冒昧了。”</p>

  女子抬眼,明眸善睐像极了打湿的桃花。</p>

  “你在我门前站了一日…”</p>

  她想了会儿指着墙上贴的纸。</p>

  男子笑道:“是来做工的吧!”</p>

  自此云府多了个哑巴。但有何妨,下人而已。</p>

  即什么都不会拘谨的站在一旁,看着来往的人异样的眼光。但她很快就学会了所有的事情。而下人们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。</p>

  初夏的午后,即走过一扇门,看见她。她不懂美、丑,但总会对他移不开眼。他查觉到目光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,眉目如画。</p>

  他见即手中两大桶水不禁的皱起眉。</p>

  “现在下人们都在休息,为何········”</p>

  没等他说完,她神色一变匆匆走了。</p>

  她知道府中下人如何看她,怪物。但她不想他也这么看她,所以她逃了。他轻叹·······他何时也有怜香惜玉之情?</p>

  后来,她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让别人刮目相看了。</p>

  “你想学丹青?”</p>

  她点头,望向那画。</p>

  “你来自神山?”</p>

  即惊讶的看着他。</p>

  “你知道么?你有双会说话的眼睛。”</p>

  她莞尔拿起笔,心是暖的。云商望着她,嘴角泛起一道涟漪,握起了即的手。</p>

  “道长,她就是祸害云府的妖孽!”</p>

  “对啊,道长杀了她!”</p>

  道长拿着缚妖绳束着即,谁想贴在她身上的符咒竟燃烧起来。犬耳,妖尾都露出来了。</p>

  “啊!是妖!真是妖!”</p>

  缚妖绳越来越紧,陷进她的皮肉。疼得她天旋地转,但嘴角咬出血也没吭一声。</p>

  老夫人恶狠狠的指着即:“她害我孙儿,杀死她!”</p>

  即心里燃起一股火“我没有!”</p>

  只这一声,从她嘴里窜出数道火焰瞬间弥漫了屋子。突然,她看见了他········</p>

  那是他最熟悉的人啊,就那样直接的走了过来,他走向她,脸上还是她熟悉的笑容,可是手里握着刀!</p>

  “不要过来!”</p>

  他要杀我么?</p>

  也对··········</p>

  自己········是妖啊。</p>

  火更旺了,烧掉了他的衣袖。人们喊着救命疯了般的往外逃,他无动于衷走向即,如飞蛾般。他?轻抚她的脸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决绝,她愣了。</p>

  “是我害了你,就让我来偿你。”</p>

  即知道,自己和他必有一死,而选择权不在她手上。当她获得自由的那一刻,她哭了,灵动双眼变成鲜红,流的不是泪而是血。</p>

  如果可以,她愿从未下山过,一辈子呆在神山直到魂归。</p>

  就觉得自己再也忘不了了,v她还记得幼时第一次在桃花树下看见他,那时花开正好,如今,山的花早就谢了吧。</p>

  落花人已逝,碎琼乱玉,唉行晚。</p>

  大火烧了三天,整个小城化为灰烬。世上多了个孤独的妖,传说她有一双鲜红的双眼,只要她出现必有火灾。</p>sxbiquge/read/39/39159/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