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主府。

  雕梁画栋,高大气派,竟然比那睿王府还要威严一些。

  马停在府门外,顾长晏翻身下马,朝着温酒伸出手。

  脱离了他的怀抱,温酒牙关又开始打战:“我,我要回家。”

  顾长晏不耐烦地瞪着她:“什么时候了,你还顾忌这么多,腿不想要了吗?”

  温酒执拗道:“我没事。”

  话还未说完,整个人就被顾长晏从马背上直接拽了下来,惊呼声里,跌落在了顾长晏的怀里。

  “女人,就是麻烦。”

  沉重的府门大开,侍卫跪地迎接顾长晏回府。

  顾长晏抱着温酒,直接进了督主府,沉声吩咐:“让九叔速速调配一桶驱寒的药汤。”

  侍卫领命。

  顾长晏脚下不停:“炭盆,姜汤,干净的衣裙鞋袜。”

  第二个侍卫领命而去。

  一路过正堂,进后院,顾长晏踢开房门,抱着温酒入内。

  热烫的炭盆,姜汤,就紧跟着送了进来。

  屋子里迅速升温,温酒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
  顾长晏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,一位上了些年岁的嬷嬷端着一盆温水进来,命人支好屏风。

  然后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去。

  嬷嬷十分和蔼地道:“姑娘,快些将打湿的衣裙脱了,先用温水泡泡脚。您腿脚冻得厉害,先回回血,否则一会儿受不住热汤。”

  温酒早就冻得不行,任由嬷嬷伺候着将罗裙去掉,把脚泡进温水里。

  嬷嬷用炭火将锦被烘烤得暖香暖香的,裹在她的身上。

  温酒捧着姜汤小口地喝,一会儿身上就有了热乎气儿。

  很快,热汤送了过来。

  嬷嬷挪进浴桶,将热水加进浴桶之中。

  顿时屋子里热气蒸腾,弥漫着药材的香味儿。

  嬷嬷准备好热汤,这才去搀扶温酒:“泡一会儿药汤,散散体内寒气,否则你这膝盖老了只怕会落下病根。”

  温酒全都依言照做。

  坐进浴桶之中,浑身被热汤包围,这才算是彻底活了过来。

  嬷嬷扭脸,望着温酒颈间的玉坠,抿嘴儿一笑:“姑娘这坠子是我家督主送的吗?”

  温酒不由自主地摸了摸:“嬷嬷怎么会这么说呢?”

  “因为这坠子瞧着像是宫廷之物。”

  温酒笑笑:“嬷嬷这次可看走眼了,这坠子不过是我小时候随手得来的。”

  嬷嬷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:“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呢。”

  “这把玩的玩意儿,翻来覆去不都是那些个样式。”

  “姑娘说的也是。”嬷嬷给她递上帕子,情不自禁地夸赞道:“姑娘这一身赛雪的冰肌玉骨,这腰身,老奴可是第一次见,瞧着都眼红呢。”

  温酒的脸顿时腾地红了:“哪有嬷嬷这样夸人的?”

  嬷嬷笑着打趣道:“姑娘脸皮儿太薄,老奴在宫里待了三十多载,见多了姹紫嫣红,千娇百媚,姑娘这样的人才的确是万里挑一。”

  温酒被夸赞得不好意思,整张脸红成了虾子。

 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顾长晏要的衣裙罗袜等,就全都采买了回来,折叠得整整齐齐,送进屋里来。

  屏风后的温酒擦净身子,换好衣裙,腰身刚好合适,这胸口略微紧了一点,把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。

  整个人暖洋洋的。

  下人入内收拾,有凉风灌进来,嬷嬷紧着招呼关门,唯恐温酒着了凉风。

  温酒眼尖地看到,顾长晏正立于门外廊檐之下听侍卫禀报着什么。

  风裹夹着雪,落在他的肩上,星星点点。

  温酒上前,将门打开,想出去向着他道声谢。

  嬷嬷着急忙慌地将她拽回来:“外面那么冷,姑娘仔细身子。”

  “我没有那么娇弱。”温酒的脸蛋被屋里炭火烤得红扑扑的:“我就是想向着督主大人道声谢。”

  嬷嬷将一个黄铜喜鹊登枝的手炉塞进她的怀里:“老奴过去回禀一声就行,姑娘安心在屋子里等着。”

  这位嬷嬷倒是比自己乳娘还要周到。

  温酒没有拒绝她的好意。

  嬷嬷出门,低声向着顾长晏回禀了两句话。

  顾长晏扭脸,朝着她这里看了一眼,便挥手屏退侍卫,转身进了温酒的房间。

  嬷嬷端过杌子,铺上锦垫,让顾长晏在对面坐下。

  然后又给两人端上热茶,恭敬地问:“需要传膳吗?”

  顾长晏点头:“传。”

  嬷嬷笑着应下,这才退了出去。

  顾长晏瞄了温酒脸一眼:“就跟煮熟的螃蟹似的。”

  就知道,这个男人一张口,从来不说好听话。

  温酒摸摸脸:“这药汤真好,浑身都冒汗。”

  “哼,本督若是再晚去一会儿,再好的药汤也救不了你这双腿。”

  “哪有这样夸张?我总共也只跪了两炷香的时间而已。”

  “怎么,没跪够?嫌本督去早了?”

  “当然不是,”温酒忙不迭地否认:“今日,多谢你帮我。”

  “我还以为,你会骂我多管闲事,将你从睿王府带走。”

  温酒低垂着头,有些局促地用指尖绕着裙带,她当然想尽快离开睿王府,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被他抱走,这的确是挺尴尬的。

  虽说,顾长晏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男人。

  但是在她的心里,顾长晏比男人还男人。

  所以心底里,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的,甚至于脸红心跳。

  “没有,再待下去,我只怕真的被冻成冰棍儿了。”

  “活该,谁让你逞能,为了那个没责任,没担当,甚至于没血性的顾时与,跪在那冰天雪地里,值得吗?”

  温酒默了默,替顾时与辩解道:“他也不知道,我没让人告诉他。”

  “还用得着你派人去说?”顾长晏的话里带着些许的怒气:“睿王府的人既然是故意想要惹怒他,自然会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。”

  温酒的头垂得更加低:“小不忍则乱大谋,他也是大局为重,无可奈何。”

  “那他就可以牺牲你?不管不顾?即便后面拿到印绶,帮你出了气,他倒是扬眉吐气了,可你的苦头已经吃了!算我多管闲事!”

  顾长晏说完就要起身离开。

  温酒探过身子,一把捉住了顾长晏的衣袖。

  可怜兮兮地道:“我知道,我心底里都明白,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得罪他。万一,他将来真的能出人头地呢?你就不要生气了。”

  声音娇滴滴,软糯糯,说得顾长晏心里立即就融化成了一汪水。

  自己真的不该冲她发脾气啊,睿王妃故意寻衅生事,她又能怎么样呢?哪有反抗的资格?

  他气的是,没有仇先生与温酒助他顾时与,他顾时与算什么?他真将温酒当做垫脚石了吗?

  温酒竟然还替他说话。sxbiquge/read/77/77956/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