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追上来的温酒吓得浑身一哆嗦,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。

  小祖宗喂,你为了巴结他顾长晏大义灭亲不要紧,可你好歹看清楚他是谁啊。

  你这不是捅马蜂窝吗?

  温酒真的害怕,顾长晏一怒之下,再将小朗逸直接从马背上掀翻下来。

  她想训斥,一时间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,就怕再不小心火上加油。

  顾长晏握着马缰的手也是一顿。

  抬起另一只手,宠溺地揉揉小朗逸的头顶,淡淡地道:“我也嫌她太凶。”

  小朗逸小大人一般叹气:“完了,嫁不出去了。”

  跟在后面的温酒这才长舒一口气,提在嗓子眼的心也忽悠忽悠地落了下来,轻咳一声,上前与顾长晏的枣红马并辔而行。

  顾长晏早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,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,很快就重新挂了霜。

  温酒上前道谢:“今日多谢督主大人送小侄回府。”

  顾长晏淡淡地道:“举手之劳。”

  小朗逸从顾长晏的披风里钻出脑袋来,拧着身子,献宝一般将手里的东西给温酒瞧:“姑姑,你看!”

  温酒定睛一瞧,竟然是叶轻眉的盒子,不由满脸诧异:“这盒子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
  小朗逸理直气壮:“这是我阿娘的,不给二姑姑。”

  顾长晏淡淡解释:“他应当是钻进嫁妆箱子里拿盒子,结果被抬来了恭王府。”

  朗逸上下晃动着盒子,在耳朵底下听:“里面有好东西。”

  温酒伸过手去:“我瞧瞧。”

  顾长晏接过盒子,转手递给温酒。

  盒子上有精巧机关,就如锁扣一般,温酒知道方法,轻巧拨弄了两下,便将盒子打开,就着街边的灯光,随手翻捡了两下,顿时瞠目结舌。

  “小祖宗喂!”

  盒子里装的,有银票,有店铺契约,有田契,林林总总合下来,这数目远比温酒姑嫂二人所预估的还要多。

  小朗逸这是直接将温梨的值钱家当全都偷了回来!

  谁也想不到,沈氏这些年里,竟然偷偷地给温梨攒下这么多的嫁妆!

  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沈家给的。

  她“啪”的一声就将机关重新合上了。

  说什么也不能还给温梨,这都是御史府的家当。

  她温梨与沈氏若想讨还回来,自己一定让两人吃一个哑巴亏!

  她直接就将盒子没收了:“看在你拿回盒子的份上,等回了家,你娘要是打你,我拦着。”

  小朗逸见盒子里都是些不好玩的纸,顿时大失所望。靠在顾长晏的怀里,晃晃悠悠的,竟然就开始打瞌睡。

  夜风摇晃着街边店铺的灯,路上行人逐渐稀少。

  顾长晏说话的时候,刻意压低了声音:“适才,恭王府出事了。你可知道?”

  温酒想起府上送嫁的下人所说的话:“我听说是温梨出事了,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没来得及问。”

  顾长晏望着她:“你是想知道,温二小姐怎么样了?还是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?”

  “事情发展?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
  顾长晏将事情简单地与温酒说了。

  “我所知道的情况就只有这些。现在那个兴风作浪的林郎中被恭王府关押,沈将军见好就收,并未追根究底。”

  温酒很是惊讶。

  并不是惊讶于恭王妃所设的圈套,而是顾长晏的耳聪目明。

  此事恭王妃的初衷,乃是为了拿捏温梨,而非让她身败名裂。特意选择在内宅之中进行这个计划。

  所以知道其中来龙去脉的人应当并不多。

  而顾长晏在事情还未结束之时,就已经得到了消息,并且立即赶到恭王府打探虚实,可见他在恭王府里,有着怎样缜密的情报网。

  他坦白地将事情告知自己,并未有所隐瞒与避讳,这也是温酒始料未及的。

  温酒更没想到,顾弦之在即将探究到关于温梨的身世机密之时,竟然选择了替她隐瞒。

  “顾弦之欲盖弥彰,打破了恭王妃的计划。可见,温梨对于他而言,应当还有更重要的利用价值。”

  顾长晏饶有趣味地望着她:“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,显然早就知道此事。”

  温酒心里一惊,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,自己又一次在顾长晏面前露出了马脚。

  也或者说,一开始,他就是在试探自己。

  索性,她也不装,坦然道:“这些时日,有很多关于我后母的风言风语,我听得耳朵里都已经起了茧子。”

  “那你是不是很失望,没能如你所愿?”

  “是,”温酒再次坦然道:“温梨压根就不是我妹,所以她才会一直处心积虑地针对于我。她若身世被揭穿,我是乐见其成的。”

  “那你就不怕你父亲被卷进去?御史府也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。”

  “两害相较取其轻,与其将伤疤藏着掖着,任其腐烂,不如大大方方地揭开,去其腐肉,伤口才能很快愈合。放任不管,就是祸害。”

  顾长晏望着她,意味深长:“你对本督倒是很坦然。”

  “既然要与督主大人合作,那就必须要有诚意不是?”

  “合作?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。”

  温酒点头,看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小朗逸:“后天便是温梨三日回门,她不会让我好过,我也不想让她过好。”

  “这么着急?”

  “温梨能嫁进恭王府做侧妃,你可知道凭借的什么?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据说温梨有一种未卜先知的本领,她可以提前预知事情的发展,对恭王父子大有帮助。”

  “是吗?”顾长晏淡淡地道:“所以,前些日子顾弦之破获的那几桩案子,都是得益于她?”

  温酒摇头:“其实,温梨没有这样的本事,能未卜先知的人是顾弦之。包括赤狐之事,皇上遇刺,还有这几桩案子等等。”

  “所以,你想让本督帮你做什么?”

  “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,不过还有个比较麻烦的事情,我解决不了。”

  “说。”

  “温梨三日回门的时候,我不想沈将军在场。”

  “这个好说,交给本督。你想怎么做?”

  温酒左右瞧瞧无人,往顾长晏的身侧靠了靠,低声道:

  “我想让沈夫人知道,温梨出嫁,沈将军给她陪嫁了好几处的店铺与田产,还有真金白银。”

  然后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。

  顾长晏微微侧颜:“离间计对于沈夫人而言,未必有用。”

  温酒抿嘴儿:“只要能将她骗到御史府,我就有办法让她说实话。”

  顾长晏见她笑得狡黠,就像是一只聪慧的小狐狸。那双眸子里,似乎映照着漫天星辉,水光潋滟。

  不自觉地一阵心慌意乱:“哼,你怎么就认定本督会帮你?”sxbiquge/read/77/77956/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