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吏立即满脸坏笑地上前:“爷不过是摸摸你的小手,你还装清高,感情是早就有了相好,瞧不上我们。”

  话还未说完,就见眼前一花。

  然后爆发出一声惨叫:“啊!我的手!”

  血光飞溅,一只断手掉落在地上。

  小吏佝偻起身子,痛苦地惨叫不停。

  身后众人看得傻了。

  伙计们更是被吓得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
  茶楼里的茶客全都噤若寒蝉,却无人敢惊呼出声。

  待到反应过来,众小吏立即呼啦啦地将桌子包围了起来。

  男子依旧稳坐如钟,手里的茶都未溅出一滴。

  只冷冷地问温酒:“刚才,可是这只手摸了你?”

  温酒也端坐着没有动,只是用春笋一般的指尖拈起一粒怪味胡豆搁进嘴里,然后犹豫了一下。

  “当时害怕得厉害,我也忘了是左手还是右手。”

  “那就两只手都别要了。”

  男子说得轻描淡写,就好似砍一只手,就跟家常便饭一般。

  温酒摇头:“算了,反正没摸到。”

  “好,那就留他一条性命。”

  “督主大人心真好。”

  这一声督主大人,就如惊雷,完全就是救了其他人的命。

  众衙役正心底里暗自嗤笑这男子狂妄,打算一拥而上,先给他一通杀威棒。

  听到温酒的话,打量这临窗而坐的男子,一身草菅人命的气度,还有清贵绝美的容貌,这世间,除了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,还能有谁?

  难怪,一进茶舍,便是这样死寂。

  谁敢在他老人家面前造次?

  顿时,手里的家伙全都掉落在地,“噗通噗通”的,乌泱泱跪了一地。

  “督主大人饶命,我等有眼不识泰山,求督主大人高抬贵手。”

  顾长晏不耐烦地皱眉:“吃个茶都不清净,你还真是是非精。”

  这也能怪我?难道不是你该自我检讨一番吗?

  你瞧瞧,这都是你们朝廷重用的官员,调教出来的手下啊。

  温酒对那些狐假虎威的小吏道:“都还留在这做什么?听不懂督主大人的话吗?”

  小吏们一个比一个溜得快。

  临走的时候,还不忘将那只断手捡走。

  店里伙计顿时扬眉吐气。

  跟着原来的老板,受这群人的窝囊气受多了,比孙子还要孙子,今日简直大快人心!

  自家东家竟然这么大有来头,识得当今九千岁,日后自己的腰杆都挺起来了。

  谁还敢到兰亭序生事?揍他呀呀呀呸的!

  有胆子大的,立即低头上前,将地上血渍擦拭干净,然后退下。

  温酒主动给顾长晏倒了一盏茶。

  心里何尝不是心惊肉跳,跟敲鼓一般?只不过强作镇定罢了。

  谁知道这厮如何一声不吭地突然而至?

  见到他从马车上撩帘下来,她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甚至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,觉得自己是在做梦。

  直到顾长晏径直走到她的面前,一身昂贵的龙涎香味道,盖过茶馆里的袅袅茶香,温酒方才反应过来,跪地请安。

  然后,呼啦啦地跪倒一地。

  顾长晏很不满意她见到自己时的反应,没有搭理她,直接走到窗前座位跟前,一撩衣摆,坐了下来。

  然后抬手叩了叩桌面,清冷掀唇:“坐。”

  然后温酒就乖乖地坐了下来。

  想破头都想不出,他老人家没事儿不围着皇上转,跑自己这小破店里来干啥啊。

  顾长晏见她一直心不在焉,再次开口揶揄道:“好歹也是堂堂监察御史府的千金,竟然就连几个小吏都敢骑在你的头上,就这点出息吗?”

  温酒老老实实道:“我老爹不让我打他的旗号,我凭什么嚣张啊?”

  “你很缺银子?”

  “我爱银子。”

  “那就好说了。”顾长晏缓缓道:“本督就喜欢用银子办事。开个价吧。”

  温酒一怔,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磕磕巴巴地问:“你,你想做什么?”

  顾长晏撩了撩眼皮:“本督能对你做什么?”

  这可难说,毕竟,太监娶老婆的多了去了。

  太监只是不行,不是不想。

  温酒摇头:“毕竟,我身无长物,无权无势,我也不知道您想做什么。”

  顾长晏鼻端轻哼了一声,没好气地道:“放心,本督只是想跟你要一个人而已,对你不感兴趣。”

  温酒这才松了一口气:“谁?”

  “听说,你这里有一个姓仇的奇人异士,有将人摄魂的本事。”

  温酒一怔,片刻之后便反应过来:“是顾弦之跟你说的吗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“那就是温梨了。”

  “此人对本督有用。”

  “你想让他帮你催眠那刺客,审问出口供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可温梨怎么知道,仇先生有这样的本事?督主大人竟然也相信这无稽之谈百忙之中亲自前来。”

  “本督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。开个价吧。”

  温酒摇头:“我知道,督主大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。但是,仇先生是否真有这样的本事,他是否愿意去,这都要看他自己的意愿,我不能擅作主张,更不能用银钱衡量。”

  顾长晏低垂了眼帘,端起茶盏:“好,本督给你一盏茶的时间。”

  温酒并未拒绝,假如,仇先生真能审问出口供,避免一场战乱,她是极乐意的。

  就当是自己偿还顾长晏的援手之恩吧。

  她起身走到仇先生跟前,将他叫到一旁僻静之处,将顾长晏的来意与仇先生如实说了。

  “仇先生对于这位督主大人的手段想必也早有耳闻。所以去还是不去,还请仇先生您自己决定。”

  仇先生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诧异地询问:“贵府的二小姐为何会识得我,又怎么知道我懂得此术呢?我可从未在这里显露过。”

  温酒只能摇头:“我也不太清楚,大概是先生你声名在外。”

  仇先生犹豫了一下:“那东家你是否赞成我去呢?”

  温酒点头:“赞成,但是要在先生能力范围之内。”

  “那我愿意一试。”

  “好,我去跟他说。”

  言罢回到位置之上。

  “仇先生很愿意为督主大人效力,答应尽力一试。但我有言在先。”

  “算是本督有求于你,条件你随便开。”

  “无论成功与否,督主不得难为仇先生。”

  “自然。”

  温酒又继续道:“假如侥幸能成,督主也不得难为仇先生。”

  “这是何意?”

  “意思就是,仇先生只是借给你帮忙,无论成败,去留你都不能难为他。”

  顾长晏蹙眉:“看出来了,本督在你的心里,不仅嗜血、残暴、霸道,还十分不讲理。”sxbiquge/read/77/77956/ )